整間竹屋佈置得古香古色,但是浴室中,現代化的設備,倒是一應俱全。
竹屋中,大概有七八間臥室,他們選擇了相鄰的兩間。
南風澈說:“安安,你累了吧?你先去洗個澡。”
安夕過洗澡出來,只覺得一身倦意盡皆除去。
臥室中有一個寬敞的露臺,露臺上有竹榻,竹製的茶幾。
茶幾上,一束七里香,開得正盛。白色的花蕊,香氣襲人。
安夕過憑欄而立,海風緩緩吹過,陽光清麗而透明。逍遙島美麗得令安夕過足以讓人窒息。無際的海面上,星羅棋佈一個個小島,小島中央是綠色,四周是白色,而近島的海水是淺藍色、水藍、深邃的藍,逐次漸層……
逍遙島,像藍色染料繪製的絕美天堂!
南風澈有些冷冽有些清澈的氣息,漸漸地靠近了她。他在她的背後,停下了腳步。伸出手,環在她的腰上,溫柔得將她擁入懷中。他身上氣息乾淨得,就像是逍遙島上這透明的陽光。
安夕過依戀地靠進他的懷中,微微回眸。兩人捱得很近,幾乎連鼻子都碰到了一起,他的膚質精緻,臉上的每個五官都像是被特意雕琢過,這般組合,自然是魅惑衆生。嘴角輕勾,性感的薄脣微揚,安夕過只見他嘴脣動了動,繼而吐出一句話:“安安,餓了嗎?”
像是迴應他一般,安夕過的肚子發出一陣“嘰裡咕嚕”的聲響。
南風澈的脣角揚起一抹寵溺的笑意:“我已經做好了飯,我們下去吃飯吧。”
一樓的餐廳,古香古色。南風澈做的菜,也是精緻古典。簡單的四菜一湯,如一道道的精美的工藝品,看得安夕過捨不得下筷。
南風澈一聲輕笑:“傻丫頭,菜做出來,就是讓人吃的。”
說完,南風澈拈起一筷子菜,送進她的口中。
安夕過沒有吃出來那是什麼食材做的,只覺得入口即化,肉質鮮美,味道說不出的可口美味。
而這道菜,尤爲漂亮,如同一幅美麗的風景畫。碧綠的湯汁上,飄蕩著一片片粉色的桃花,綠色的枝葉點綴在其間。碟底,一片片白色隱約可見,如同一條條嬉戲的游魚。
安夕過連連驚歎:“好吃好吃!這是什麼菜啊?”
南風澈含笑而答:“這道菜叫做桃花流水。”
安夕過恍然而悟:“桃花流水鱖魚肥,我知道了,這是鱖魚。”
南風澈頜首:“聰明!”
失憶的安夕過,彷彿又恢復到了父母過世之前、南風澈初遇她時的活潑靈動。巴掌大的嬌小無暇臉蛋,吹彈可破的肌膚,明珠生暈、美玉瑩光,眉目間隱然有一股書卷的清氣。
她頻頻點頭道:“美食當前,美男在側,如此良辰美景,好像還缺少點什麼。”
安夕過嬌小的下巴微微擡起:“嗨,帥哥,給爺唱一曲吧。”
南風澈一時之間有些呆怔。
安夕過伸出手,食指挑起他的下巴:“不願意嗎?也可不喜歡不聽話的。”
南風澈那張英俊到天怒人怨的俊臉上,一時之間,赤橙黃綠青藍紫,很是精彩。
安夕過故作不耐道:“到底唱不唱?不唱也可要換人了?
”
南風澈認命地嘆息,道:“我唱。”
牆上掛著一把琵琶,南風澈隨手摘下,抱在懷中輕輕彈想。
在安夕過的印象裡,琵琶是屬於女人的樂器。可是如今南風澈就那樣隨意的抱在懷裡,不但不覺得奇怪,那幅畫面,竟是意外的美麗。
彼時,天色已經漸漸地暗了下來。
在南風澈的背後,是大片的夜空。夜空中,羣星璀璨。南風澈就彷彿直身在那片星空中,輕輕地爲她歌唱:
“誰曾在城門深雨中,尋覓過我?
雕得古拙的山水,夜把明月照。
我留下傳唱的歌謠多少?
奉旨而揮的筆墨,每爲羅綺消。
誰懂我的潦倒誰又知我的驕傲?
誰曾在煙花巷陌裡,等待過我?
開了又敗的花牆,只剩下斑駁。
我曾與過誰在花下歡笑?
青瓷如水的女子,寧靜中微笑。
歲月靜凋時,才知道已不復年少。”
安夕過有些詫異,南風澈的嗓音微微有些磁性暗沉,歌聲意外的動人好聽。她發現,他好像沒有不會做的事情,信手拈來,什麼事情,皆可以做得完美無瑕。
她望著他的雙眸中,不知不覺間滿是崇拜。
“風吹開枯葉抖落了空蟬,
掉在了開滿牡丹的庭院。
臺上唱歌還要掛著珠簾,
怎麼可能讓我的筆驚豔?
這白衣,是平凡,也習慣。
新詞一夜唱了八九遍,
換了斷絃琵琶再復返,
對酒當歌長亭晚,
品其中味一成不變。
這白衣,是羈絆,是疲倦,
杯空杯滿誰將酒打翻。
拋了亂卷換我醉中仙,
就算看不清眼前。”
安夕過雙手支頤,手臂只在桌面上,怔怔地望著南風澈出神。
這樣完美的男人,竟然會喜歡她呢。
她的脣角染上了如許傻笑。
她自小就知道,自己並不是一個大美女。可是,他爲什麼會喜歡上這樣普通的自己?
“誰風雨不改紅樓遊,載不動悲愁。
滿座詩賦換熱酒,此局棋怎走?
塵香露花瑩流連珠簾後,
黃土塵塵何遼闊,難再聽前奏,
淡看秋雨悽悽,功名佳人伴今宵。
換了斷絃琵琶再復返,
對酒當歌長亭晚,
品其中味,一成不變。
這白衣,是永遠,也瞬間,
今夜的燈油已經燒乾,
故事我還沒寫完一半,
過去誰幫我杜撰?
一步踏盡一樹白,
一橋輕雨一傘開,
一夢黃粱一壺酒,
一身白衣一生裁。”
一曲既罷,南風澈望向她,眸中笑意晶然:“爺,聽得可還滿意?需要小的再伺候一曲嗎?”
安夕過笑出了聲。
翌日清晨,吃過早餐以後,兩個人牽著手在海邊遊蕩。
潔淨的天空,潔淨的海水,空無一人的
海灘。在逍遙島,就是一天什麼事都不做,在海邊發呆也是一件很享受的事。坐在海邊,看著那麼美麗清澈的海水,連自己的心好象也清澈了起來。恍惚間好象自己已經到了天堂。
觸手可及的幸福……
水天相接,一色的,透明的,她知道,那是深深淺淺的藍,深深淺淺的白,深深淺淺被太陽照射的樣子。
安夕過在海邊站定腳步,斜歪著腦袋凝視著他:“我一直有一個問題,想要問你。”
南風澈說:“什麼事這麼嚴肅?”
“這件事不能不嚴肅,因爲關係著我一生的幸福。”安夕過異常之嚴肅認真地說,“我覺得你是屬於那種讓萬千少女暗戀的那種男生,而我,一向很有自知之明。我長相普通,人也不是特別的聰明,你爲什麼會喜歡我?”
南風澈卻說:“我第一次見到你時,就覺得你美麗得像是一個精靈。”
而且,她有種氣質,讓人感覺平靜,即使再煩躁的心遇見她輕綿的笑容,也會變的清透安靜下來。
晚上,安夕過正斜倚在牀頭看書,聽見石子一顆顆地輕輕敲打著窗櫺。
安夕過聞聲行至了窗邊。
觸目而及,是漫山遍野蒼翠的青竹。窗前一叢竹,清翠獨言奇。南條交北葉,新筍雜故枝。月光疏已密,風聲起復垂。青扈飛不礙,黃口獨相窺。但恨從風籜,根株長相離。
眸光下垂,但見草地上,燃燒著一個紅燭圍成的心形中央。而南風澈,就佇立在這片心形的中央,抱著一捧紅玫瑰,眸光微擡,深深地凝視著她。
“安安,我喜歡了你這麼久,好像還沒有好好的對你說過那一句話。”南風澈輕聲道,“安安,我喜歡你。自從五年前,第一次見到你,我就已經愛上了你。安安,你願意做我的女朋友嗎?”
這個聲音宛如春風,和風煦煦,哪裡有半點冰冷之感。
他低聲問著,很輕的聲音,彷彿怕破壞了這種夢幻一般的美麗。
安夕過只是望著他,靜靜地微笑著。
她一句話也沒有說,然後,她轉身跑下了竹樓的二樓。
南風澈的懷抱,就是她今生今世最美麗的歸宿。她低語:“南風澈,我也愛你。”
南風澈緊緊地抱住了懷裡的她,只覺得,今生今世,再無多球。深邃的眼眸逐漸泛起光彩,越來越明亮,到最後竟變得流光四溢。
安夕過在他的懷裡低聲道:“南風澈,你知道嗎?這就是我一直想要過的日子。與心愛的人,一起住在海邊。海邊,有一棟美麗的小屋子。面朝大海,春暖花開。而我們,日出而作,日落而息。”
南風澈承諾:“那我就陪你住在海邊,爲你做一個漁夫。”
安夕過依偎在他的胸前,可以聽見他強健有力的心跳聲。她笑容喜悅:“我什麼都不需要你爲我做,只要你陪在我的身邊,我就是這世上最幸福的女子。”
“安安,就算我的世界再陰暗,但我可以給你一個絕對照得進陽光的地方,裡面可以春暖花開,我也能保證這地方只讓你一個人待著。”
安夕過輕輕搖頭:“你什麼都不用爲我做,有你在我身邊,就是我最幸福的家。”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