樑簫說:“少奶奶,我什麼都可以聽你的吩咐,很抱歉,唯有這件事不可以。”
安夕過聽到樑簫說得這樣畢恭畢敬與謹慎小心,似乎明白了什麼,也就沉默了下來。在去都豪酒店的路上,她忽然之間發現,天下之大,竟然沒有她的容身之所。
她有些不死心地又問了一句:“一定要去都豪嗎?就不能換個地方嗎?”
樑簫耐心地解釋道:“正因爲你和南風澈之間尷尬的關係,在南風澈的地盤上,南風澈絕對不會讓我對你亂來的。也正因爲如此,方能向冷爺證明這一個星期之中,你我之間的清白。”
而且,還有更重要的一點是,在都豪酒店,不僅可以證明他們之間的清白,冷非卻不能在這裡肆意佈滿眼線和裝滿監控器。
他們剛剛走進都豪酒店,酒店的服務員已經迎了上來,爲他們準備好了房間。好像他們昨夜發生過何事,南風澈早已經知道。
樑簫並不感到意外。
冷家與南風家族之間,互相鬥了這麼多年,彼此之間,都不知道在對方身邊安插了多少的眼線。
安夕過住進了都豪酒店最好的房間——總統套房,樑簫住進了她對面的房間。
在酒店的房門口,樑簫說:“少奶奶,有什麼事就叫我。”
在安夕過推開房門的剎那,只聽樑簫的聲音在她的身後傳來:“其實,我想冷爺這一次的安排,也許真的是爲了你好。這段日子,他與冷心艾之間的戰爭已經到了白熱化的地步。我想他在此時讓你遠離是非之地,是怕冷心艾會傷害你。”
安夕過只淡淡地說了一句:“他想什麼我不想知道,我根本不在乎他的想法。”
一語音落,安夕過推門而入。
關上房門後,安夕過只覺得全身上下,精疲力竭。她虛脫般地順著房門,慢慢地蹲下了身體,跌坐在地上。她將臉孔深深地埋進雙膝之間,壓抑地啜泣了起來。
她應該怎麼辦?
她鼓足了所有的勇氣,想要與冷非孤注一擲,卻原來在冷非的眼中,不過是小孩子的過家家。
她想爲她腹中的孩子做些什麼事情,最後的最後,她卻發現,在這個男人的世界裡,她根本什麼都做不到。
原來最大的悲傷不是心痛,而是沒頂而至的絕望。
一種熟悉的溫暖,包圍了她。
她仰起了淚流滿面的臉孔,一張熟悉的面孔,映入了她的眼中。
南風澈舉手輕輕地拭去了她臉上的淚水,柔聲道:“安安,別哭。以後,我再也不會讓你離開我的身邊。”
“澈!澈!澈!”她車主了南風澈的衣服,像個孩子似的失聲痛哭。
“安安,是我不好,我說過會好好的保護你,結果我什麼都沒有爲你做到。”南風澈擁她入懷,有一種失而復得的小心翼翼與歡喜,“安安,這一次你來到都豪,我就不會再讓你離開,不會讓你再回到冷非的身邊,過著戰戰兢兢
小心翼翼的日子。我知道這個世界上你最放心不下的人,只有你的哥哥嫂子。你放心,我已經將你的哥哥嫂子派人保護了起來,我再也不會犯相同的錯誤。”
安夕過年少時遭遇家庭劇變,因此性子少年老成。她的情緒,很少會大起大落。可是此時有了南風澈的陪伴與安慰,心中的委屈頓時排山倒海般地一涌而出。她像個小孩子似的賭氣地想要甩開南風澈:“放開我,你不是已經有蘇落落了嗎?”
南風澈輕聲地嘆了一口氣:“安安,我的心裡一直都只有你一個。除了你,我怎麼可能愛上別人?”
南風澈耐心地解釋說:“落落家裡,與我們南風家族是數十年的世交,她在我的心裡,就如同我的親妹妹一般。”
南風澈的脣角浮上了一抹笑意:“況且,落落喜歡的人不是我,是東方靜淵。她對東方靜淵,一見鍾情。”
安夕過有些呆呆地說:“可是——”
南風澈接道:“可是,東方靜淵卻不理會她。落落用盡了各種方法討好靜淵,靜淵一直對她愛搭不理的。有一天,落落可能真的是傷心了,她一個人出門旅遊,一走數月。當她再回來時,她請求我幫她一個忙,冒充她的男朋友。她說,如果靜淵還是無動於衷,這一次,她就徹底對靜淵死心了。”
南風澈有幾分無奈道:“本來這種事情,我不應該答應,可是她對靜淵的感情,我是一路看過來的,看著她那麼傷心,我實在是不忍心拒絕。我曾經對她建議,讓她找別的男人冒充她的男朋友。可是,她說,如果她的男人太差勁,連靜淵都比不上的話,靜淵會沒有危機感。”
安夕過有幾分無語:“所以你就答應了她這麼狗血的事情?”
南風澈連忙承認錯誤道:“我錯了,我保證以後,不管是誰,都不再做這樣的事情。任何會讓你不高興的事,我都不會做。”
安夕過的眼淚,如漲潮的海水,奔涌而出,止也止不住。
南風澈心疼地抱著她,柔聲哄著,道歉著:“安安,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
安夕過在他的懷裡仰起了臉孔:“澈,我要告訴你一件事。”
南風澈說:“你說。”
安夕過說:“澈,我有了你的孩子,我回到冷非身邊以後才發現的。”
南風澈說:“我知道。”
安夕過不覺感到詫異,她懷孕這件事,可說是天下皆知。可是,這個孩子是南風澈的,可以說只有她自己、冷非、與陌言風三個人知道:“你怎麼會知道的?”
南風澈說:“我在冷非的身邊,安插了許多眼線,冷非同樣如此。所以,我們才能很快的知道對方的消息。”
安夕過仍然忍不住憂心忡忡地問道:“澈,我回來真的沒有問題嗎?我怕冷非會針對你,我怕會因爲自己而引起很多不必要的麻煩。”
南風澈將她單薄的身體,護在自己的懷中,語氣決絕道:“冷家與南風家的這場戰役
,遲早有一日都會爆發,只是彼此都沒有全勝的把握,這才互相一直隱忍。安安,你是我的女人,是我孩子的母親,我若是連自己的女人和孩子都沒有辦法保護,還算是什麼男人?”
安夕過確認著所有的不確定:“我哥哥嫂子真的沒事了嗎?”
南風澈鄭重承諾道:“安安,我已經將你的哥哥嫂子送到了國外,怕他們出事,這件事是我親自去辦理的。保護你哥哥的人,我派了墨宸去,墨宸和那些保護你哥哥嫂子的保鏢,都是打小跟在我身邊的長大的,是我最信任的人。”
安夕過總是沉重的一張臉孔,此時終於露出了歡顏:“澈,我好想你……”
“安安,我也想你……”
一陣門鈴聲響,打破了一室的溫柔旖旎。
南風澈自貓眼處向外看去,見門口站立著粱簫一個人。
南風澈打開了門。
粱簫進來後,看了一眼依偎在南風澈懷裡的安夕過,以及一臉淚水的安夕過,他強自壓抑下心底的那一絲絲妒忌的心緒,沉聲道:“南風澈,不好意思,我要帶著安夕過回去了。”
南風澈下意識地問道:“回什麼地方?”
“回冷家。”粱簫說,“冷非這一次真的很反常,以往他從來不會這樣朝令夕改,從來都是一言既出,駟馬難追,因此在冷家頗有威嚴,沒有敢拿冷非的話當做兒戲。這樣善變的冷非,我只見到過他因爲安夕過的事情,纔有過。”
粱簫沉思道:“我一直覺得,冷非這人雖然冷血殘忍,但他對安夕過是真心的。他的人生信條一直都是,背叛他的人,他一定會十倍百倍回敬。可是當這個人是安夕過的時候,他卻狠不下這個心腸。所以,言語之間,纔會出現了反覆。”
南風澈的手臂環抱著安夕過的腰身,語色很淡,卻帶著深沉的決心道:“我不管冷非對安安是真心,還是假意,我都不會再讓安安回到冷非的身邊了,這件事自今日起與安安無關,這只是你我之間的合作。”
安夕過一聽,瞪向粱簫道:“你爲什麼說話不算話?你明明答應過我,只要我與你合作,你就一定不會來找澈的!”
南風澈握緊了安夕過的手說:“安安,我怎麼可能讓我的女人去爲我輕易涉險,而我卻躲在一個女人的身後,偷想安逸?”
粱簫說:“南風澈,你聽我說,安夕過這一次必須跟我回去,現在還不到徹底激怒冷非的最佳時機,也還不到你跟冷非徹底撕破臉的時候。而且,能真正接近冷非的人,只有安夕過。”
南風澈冷冷道:“安安能接近冷非又怎樣?她尋找那個U盤,已經被冷非發現了,你以爲以冷非的智商,他還會給安安第二次機會嗎?”
粱簫說:“安夕過還想要從冷非的身邊盜取任何證據,當然是不可能的事。但是,南風澈,你有沒有想過,冷非爲何會一定要娶爲妻?一見鍾情?”
粱簫冷笑道:“狗屁!”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