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星尚回到別墅,吃了午飯,聶相思便拿了本雜志去了花園。
張惠去了花園兩次,一次是給聶相思送毯子,一次是送水果。
這兩次中間隔了半小時,而這半小時中,張惠注意到,聶相思手里雖然捧著本雜志,眼睛亦盯著雜志,可那本雜志在她手中,始終未曾翻開。
張惠有些奇怪,但沒多問,站了會兒便離開了。
下午四點半,聶相思和張政一塊去了純釔接時勤時聿。
一路上,張政從后視鏡看了好幾次聶相思,聶相思一直保持著臉對著車窗口的姿勢,愣是沒變過。
接到時勤時聿,因為開車轉去了步行街給時聿買板栗,所以回到別墅,已經近六點。
聶相思帶著時勤時聿剛回別墅不一會兒,戰廷深便到家了。
戰廷深在,聶相思倒沒再愣神,殷勤的給戰廷深拿鞋,幫他脫掉外套掛到衣架上,活脫脫就一小妻子的形象。
戰廷深嘴角嚼著淺柔的笑,在聶相思掛好衣服后,拉住她的手,把她帶到身邊,黑眸哂然睨她,“今天這么乖。”
聶相思眼珠子轉了下,沖戰廷深傻笑。
戰廷深忍不住伸手輕彈了下她的鼻尖,又把人往懷里裹了裹。
晚餐時,聶相思全程不停的給戰廷深夾菜,大獻殷勤。
戰廷深開始還詫異的皺了皺眉,后來就平靜了,無論聶相思做什么,他反應都是淡淡的。
吃了飯,戰廷深去了書房。
聶相思在客廳陪時勤時聿做幼兒園老師給兩個小家伙布置的手工作業。
作業完成已經快九點。
時勤時聿抓緊時間爬到沙發上各種癱,看動畫片。
聶相思和張惠一起收拾了茶幾,便去廚房做了幾份水果沙拉,將時勤時聿的一份送到手里,聶相思才端著一份水果沙拉上了樓。
走到書房門口,聶相思直接伸手擰開了門,從門縫探進腦袋去,笑嘻嘻的看著坐在大班椅上辦公的男人。
戰廷深掀起眼皮淡盯了她一眼,薄唇抿著,沒出聲。
聶相思搓手搓腳的從門縫里擠進去,動作很輕的關上書房門,惦著腳尖朝書桌走。
走近,聶相思將水果沙拉放在戰廷深手邊,諂笑說,“我親手給你做的。”
戰廷深瞄了眼,“嗯。”
“……”聶相思略尷尬的摸了摸臉,慢吞吞的繞過書桌走到戰廷深所坐的大班椅一側,跟個小跟班似的站得筆直。
戰廷深泰然自若的繼續辦公。
聶相思無比不自在的站了五分鐘,某人都沒搭理她一下,站不住了,索性面對他,微微猶豫,伸手端起水果沙拉,用叉子叉了一塊被切成小方塊的梨送到戰廷深嘴邊。
戰廷深頓了下,抬眸看聶相思。
聶相思立刻對他“傻白甜”的笑,“三叔,你忙你的,我喂你。”
戰廷深似是而非的勾唇,輕睨著聶相思,“不用了,我現在還不想吃。放這兒吧,我待會兒自己吃。”
聶相思,“……”
戰廷深望了眼墻上的時鐘,“時勤時聿差不多該休息了,你帶他們洗漱后也回房休息,我今晚會比較晚,別等我,嗯?”
“……噢。”
聶相思干巴巴的舔舔下唇。
戰廷深看著她,“去吧。”
“……”聶相思抓著雙手,訕訕盯著戰廷深,沒動。
戰廷深見此,輕揚長眉,“怎么?”
聶相思驀地深呼吸,“三叔,我其實,其實是有事跟你商量。”
戰廷深沉靜看她。
“……”聶相思咬咬唇,伸手拉住戰廷深的大手,“我們去沙發那邊說。”
戰廷深輕瞇眸,從大班椅上起身,由著聶相思拉去了沙發。
兩人在沙發里坐定,聶相思又沉吸了口氣,盯著戰廷深說,“三叔,我今天見到謝云溪了。”
戰廷深黑眸里的波動暗浮,但面上沒什么表情。
聶相思頓了頓,明亮的雙眼露出幾分悶郁,“我之前跟你提過,去見太爺爺……你說讓我等等。我知道,你沒跟我說可以之前,我不應該讓任何人知道我……還活著的事。今天跟謝云溪碰到也是意外,但如果我硬要藏,也不是不行。可那時候,我突然就……不想再藏了。”
戰廷深伸手撫聶相思輕皺的小臉,聲線輕柔,“不想藏就不藏了。”
聶相思輕噘嘴,鼻尖微澀,看著戰廷深,“今天下午我想了很多,我覺得還是太沉不住氣了。”
戰廷深沒說什么,摟著她的肩擁她進懷。
聶相思側臉在戰廷深胸口蹭撫了下,低聲說,“當年那場綁架,我越想越覺得蹊蹺,可怕。他們的目的從一開始,就不是圖財,而是……圖命!有人,想我死。”
戰廷深雙眸轉陰,在她肩膀上的大手往上,輕輕撫聶相思的頭,聲線幽沉,“當年是我沒有防備,但現在不同,我絕不會讓人再動你一根汗毛!”
聶相思輕輕閉眼,“我現在疑惑的是,到底是誰想要我死?我從沒想過要害人,也從未主動傷害過別人。為什么有人想我死?這個人,得多恨我!”
戰廷深垂眼看聶相思,“心里陰暗歹毒的人,她不會管你是不是善良,也不會計較你是否存了害人之心!”
“嗯。她不較這些,只是單單覺得我活著礙眼,所以想我死。”聶相思自嘲且澀苦的扯唇,“三叔,我覺得我都不能好好正視這個世界了。這跟我想得……一點也不像。”
經歷了綁架后的九死一生,見證了榕城臧天霸對聶家無底線欺壓和迫害,聶相思饒是再努力的想簡化這個世界都不行。
聶相思不懂,為什么這些匪夷所思的事會發生在她身上,出現在她的周圍。
難道這個世界就真的這么險惡,人心就這么丑陋狠毒?
聶相思伸手抱緊戰廷深。
戰廷深便干脆抱起聶相思放坐到他腿上,抱嬰兒似的抱著,大手輕拍她的背,過了好一陣子,才淺聲開口,“這些人只是特例,所以不要偏執的認為整個世界的人都如此。”
“……三叔,你是想告訴我,世上還是好人多么?”聶相思從他胸口抬起一角眼角,瞅他。
“難道不是?”戰廷深盯她。
“你是好人么?”聶相思問。
“對你而言,是。”戰廷深揚唇。
“……自戀!”聶相思拉下眼皮,在他懷里安靜的靠著。
戰廷深低頭輕吻了下她的太陽穴,“有三叔在,思思什么都不要怕。”
再次聽到這句話。
聶相思不可避免的濕了眼睫,十多秒過去,才聽她甕甕的聲音傳出,“三叔,是不是我無論做什么事,你都會無條件的支持我?”
戰廷深想了想,皺眉,“除了一件事。”
聶相思臉從他胸前離開,迷惑的看他,“什么?”
“你要是敢把心眼動到別的男人身上,我就殺了你!”戰廷深低哼。
“……”聶相思瀑汗,小聲哼,“你這么霸道,我哪敢。”
“這么說,還真有這個心?”戰廷深說著,作勢就要去掐聶相思的臉。
聶相思笑著躲,躲不過了才顫顫的求饒,“沒有沒有,絕對沒有!”
戰廷深壓低眉,板著臉嚴肅的看著聶相思,“態度端正點!”
聶相思咬唇,從他腿上坐直,有模有樣的舉起三根手指,“我保證,這輩子除了我們家三叔,絕對不會多看其他男人一眼!一顆紅心永遠向著我們家三叔!畢竟我可沒有那個狗膽敢挑釁我們家三叔……”
“聶相思!”
“三叔,這完全就是不可能的事。”聶相思摟住戰廷深的脖子,額頭抵著他的,大眼清澈盯著他慍怒的眼眸,“你都已經把我的心裝滿了,哪還有其他位置給別的男人。三叔,你不知道我有多……愛你么?”
看著聶相思一點一點紅起來的小臉,戰廷深心頭的郁火被漸漸沖散,沉繃的俊臉慢慢緩和下來,“這還像個樣。”
見某人臉色陰轉晴,聶相思眼珠子上下滾了滾,“……三叔,你不問問我,在哪兒撞見的謝云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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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兒?”戰廷深黑眸輕縮。
“我今天去星尚雜志面試出來,等電梯時,撞見的。”聶相思目不轉睛的看著戰廷深。
“面試?”戰廷深眸光沉著。
聶相思松開戰廷深的脖子,雙手絞纏著放在身前,望著戰廷深輕輕點頭,“面試的編輯,周一入職上班。”
戰廷深削薄的雙唇瞬間冷然繃直。
“……我回來也兩三個月了,一直在家閑著也不是個事,所以我想著,找找工作做做什么的。”聶相思說完,就吸了口氣,坐在戰廷深腿上,又乖又無辜的看著他。
“什么時候開始找的?”戰廷深語調還算,嗯,冷靜。
“昨天心血來潮,剛投的簡歷。”聶相思飛快說,“本來也想今天跟你商量來著,沒想到就,嘿,這么快,這么順利,嘿嘿。”
戰廷深冷冷盯著聶相思那兩扇不停撲扇的睫毛,“昨天投的簡歷,今天連工作都定下了,我是不是該夸你能干。”
聶相思默默吞咽喉管,瞅著戰廷深那張冷靜得有些異常的臉,后頸的寒毛都豎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