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一個人在你的心里,再愚鈍的人,都能輕易地察覺對方的分毫變化。此刻,牟遠就是這種狀態。
他小心地開著車子,眉心淡淡地凝在一起,輕瞥季潔,她頭靠著椅背,臉微微向窗外斜著,看不到她的眼睛,無法從中感受她的思緒,但那半張落莫的側臉,明顯表露出她有心事。
車里除了舒緩的輕音樂,沒有任何聲音,季潔不知道牟遠找她做什么,而現在她也沒有心情去問,或者說她突然不知道如何與牟遠相處。畢竟他也是牟家的人。
這樣的靜默讓牟遠從沒有像此刻這樣討厭自己詞窮,連逗女孩子開心都不會。
“還去那里么?”季潔悠悠問道。
聽她開口,牟遠心頭驀然振顫,他想盡量綻放一個笑容給她,但自己都能感覺到那個笑容的僵硬,“你喜歡就去。”
“不,我不喜歡了。”季潔的聲音變得冷淡。
牟遠的心隨著她的情緒波動,瞬間沉了下去,“我以為你喜歡那里。”
“開始很喜歡,但是現在我覺得那里太虛偽,一切都是假的,不過是蒙蔽人們的雙眼,永遠無法真正的清洗心靈。”
季潔的話越說越奇怪,牟遠也跟著緊張起來,他吐了口氣,極少嚴肅地說道,“很多事情,我們無力改變,為什么不看好的一面呢?”
“自欺欺人么?”季潔尖利得不像她自己。
牟遠語結,他把車子停在路邊,認真地轉過身看著季潔說道,“你覺得我呢?也是假的?”
這段日子,季潔心中窩著火,她并不想這樣對牟遠,他只是個不知情的善良人不是么?季潔轉頭看牟遠后又垂下眼簾,低聲說,“我沒有說你,你是……好人。”聲音很輕。
“季潔,發生什么事了嗎?能告訴我么?或許……或許我可以幫你。”牟遠眉心越凝越緊,看著季潔低垂的眼簾,還有她轉頭那一瞬間眸中的無助,他都感受得到,心里陡然間莫名的難過。
季潔挑眸,“幫我?”凝視他的眼睛,那雙黑瞳中的真誠隱約可見,可是,他們的眼睛為什么會那么像?季潔恍惚迷茫。不,他幫不了我,他們是兄弟。她理智地告訴自己。
于是,勾唇輕輕一笑,“沒事,只是最近工作太多,看了太多太多對我來說無法理解和接受的事情,情緒有些失控,剛才我不該那樣說。”她的客氣,讓牟遠明顯感覺到距離。
牟遠一邊搖著頭,一邊鄭重地說,“可以,你什么都可以對我說,如果可以成為聽你傾訴的人是我的榮幸。”心里有個聲音在告訴他,表白,就在此刻。
直覺,敏感是女人的天性,季潔從他的神情意識到某種異樣,凝注著他真誠的臉,突然雙眸彎起,故意裝出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牟二少,今天找我有事要打聽么?”扯開了話題。
“沒有,今天我只想和你約會。”牟遠沒有讓她把話題扯遠,他要抓住這個機會。
季潔怔著看他,心底仿佛知道他接下來會說什么,她想繼續岔開話題,牟遠卻俯身伸出雙手,扳過她的肩膀,讓她正對著自己。
季潔不知所措地想要掙脫,他凝重的眼神,讓她害怕他接下來要說的話。
“季潔,我……”
“不要說了。”季潔打斷他。
牟遠從未像現在這樣一意孤行,不顧別人反對地繼續說道,“我喜歡你。”他還是說了出來,“我要追求你。”
有些事兒,明明有所預感,但真正來臨時對心靈的沖擊仍然無法緩解。
恍然回神間,季潔掙開牟遠的手,“你說什么呢?我有男朋友了,你見過的,而且,而且等他這次執行任務回來,我們就要結婚了。”
季潔思緒混亂,歐子強求婚時,她并沒有答應,她當時的那些猶豫呢?她不是害怕和歐子強結婚后的日子么?而現在,她又怎么會對牟遠說這些話?她不知道那些答案,這只是她本能的反應。
“只要你沒披上婚紗,你就有權利選擇,我也有*不是么?”牟遠都驚訝自己這般決然,居然橫刀奪愛得理直氣壯。
“我要下車。”季潔去拉門把手,可車是鎖住的,根本打不開,“開門!”她無法控制地提高了嗓門。
牟遠很難過,但他仍然溫和地說,“這里下車很危險,你不要那么害怕,我,我不會做過份的事情,我只想,只想向你表達我的心意。”
季潔停止拉車門把手,靜地坐在那兒,讓心情平復下來,“對不起,我不是這個意思,我和子強一起長大,他很愛我,他盼著回來和我結婚。”話一說完,竟有一顆淚珠滾落,是啊,子強現在在哪里呢?心碎得可以聽到落地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