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女倆聊起來就沒完，戀戀不舍地掛斷電后,牟言已經不在飯桌旁了。
“李媽，他呢？”季潔問。
“言少爺在花園里。”李媽邊收拾邊回答。
“哦。”
季潔拿起電話，信步走進花園。
“你的手機。”她遞給牟言。
牟言接過電話，兩個人什么也沒說。
“牟遠已經知道你是焦焦了。”
季潔剛轉身往回走，牟言說道，她停下腳步，“我知道。”其實季潔也很納悶為什么牟遠和她約會的時候沒問這件事。
“他今天沒問？”
“沒有。”
牟言無奈地笑了一下，這個弟弟，太善良了。
“告訴他這些是我讓你做的。”
“你是說，讓他知道我們的交易？”季潔驚訝地瞪大眼睛。
牟言還是那樣若無其事的笑著，“不然呢？讓他認為你是個騙子？”
“你不是讓我離他遠一點么？現在這么說又是什么意思？”季潔真的被他說糊涂了。
牟言轉身走向她，走到她面前，凝視著她美麗又讓他心痛的眼睛，“不要傷害牟遠。”說完，帶著他身上淡淡的古龍香水味道從她身邊走過，走到他的車邊，開車離開了花園別墅，留下季潔一個人愣在花園里發呆。
她真恨自己沒長一雙X光眼睛，從上到下好好給牟言做個透視，這個男人的腦子里到底在想什么，或者他到底是個什么樣的人，這些都讓季潔抓狂，就算是出再狠的拳，都像打在一團棉花上一樣反彈回來，反而讓她更加迷茫不解。
不過，最起碼季潔明白，他不阻止牟遠和自己見面了。這樣一來到是有利于她的計劃，至于其他的就隨他去吧。心念至此，她又沒心沒肺地轉動眼睛，不自禁地浮起笑意，轉身回屋去了。
今天，真是美好的一天，與牟遠的約會，與父母的電話，季潔也破天荒地在洗澡的時候，哼起歌來。她不知道那個離開的男人心里有多難過。
還是那條河邊，被他關閉了八年的情感閘門，自遇到季潔后再開啟，和焦若琳的過去，總是不自覺地涌入腦海，他停下車，看著黑夜中河水，靜謐陰森，沒有浪漫的情調，還好，至少和季潔相處的時間不算長，還沒有那么割舍不下的感情，可想到這兒，牟言都不知道為什么，心里仍然有千萬種不舍，只是那一臉無法言喻的笑迷惑了所有人。
……
季潔看到手機上顯示的名字時，就知道考驗她的時刻到了。
“子強。”她清淡如水地聲音是故意做出的平靜。
“潔，我回來了。”歐子強與她相反，聲音帶著激動，當然，他們已經快兩個月沒見面了。雖然相處這兩年來，聚少離多，可都沒有像這次這樣思念她，也許是和他這次任務有關。
“你還好嗎？”季潔濕潤了眼角，心底五味雜陳。
“我們結婚吧。”歐子強迫不及待地說道，這次的任務九死一生，當初接受這個任務的時候，他只想著這樣是最快縮短他實現愿望的辦法，但是，就算做足了心里準備，他仍然沒有想到這次任務的艱險，他不知道為什么上級突然換人了，他不覺自己暴露了。但他是軍人，軍人只能服從命令，毫無意外地他在執行任務中，被迫沾染毒品，現在他又要馬上去戒毒所，然后才能歸隊。
淚珠滾出眼眶，順著季潔完美如瓷的臉龐，在她纖巧的下巴上短短停留后滴落，她沒有回答，“你在哪？”反問。
“再等我幾天，再過幾天我就回到你身邊了。”這是歐子強執行這次任務后，第一次用自己的手機打電話。他不想把自己這次的任務告訴季潔。
他不知道，其實，季潔已經知道了一切，那個真正被蒙在鼓里的人是他。
季潔默默點頭，“好。”她什么也沒問也沒說。他平安回來就好。
“潔，你還沒回答我。”
“什么？”季潔明知故問。
“答應我的求婚，嫁給我。”
季潔突然地沉默，讓歐子強感覺到了不同，以往，季潔會罵他求婚不浪漫，或者會對他耍耍小脾氣，但她從來不會沉默。在去外省執行任務之前的那些不安從新回來，歐子強更加無法淡定，“過些天我回來，就去和季叔叔提婚事。”
“子強，我爸媽不在西京。”
“他們去哪了？”
“日本。”
“日本？旅游？什么時候回來？”歐子強覺得自己真是離開的太久了。
“暫時不會回來……子強……”季潔欲言又止，歐子強聽出她的猶豫，心底有種不好的預感攀升上來。
“我今天晚上就去你家。”歐子強不想再等下去，他必須馬上見季潔。
“我不住在家里。”季潔越說越難過，胸口憋悶的快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了，“子強……我們分手吧。”
似有電光霹過頭頂，歐子強呆愣住了。
“你知道你在說什么嗎？”他顫聲反問，帶著不可置信的笑，拼命搖頭。
季潔無言以對，垂下頭。
警隊命令歐子強先去戒毒所報到的，在此期間不許外出，可歐子強現在想見季潔一面。此刻，他在警隊里被禁行，憤怒和焦急讓他失控，“明天我去啟明社找你。”不問清楚，他怎能安心戒毒？
“我不會見你的。”眼淚像串了線的珠子似地往下掉，傷害歐子強讓她于心不忍，眼前仿佛就是歐子強剛毅正直的臉，“我不是好女孩兒，會有更適合你的女孩子。”
“什么是適合？沒有人比你適合，這輩子我只要你。”
季潔頓了頓，強忍著心痛，說道，“我不想再一個人苦等，我需要真實的感情，我希望有個人在身邊疼我，愛我。”
“可以了，我已經回來了，這次特殊任務，我有立功表現，以后都不會去一線了，我可以在你身邊，電話永遠為你開機，再也不讓你聽不到我的聲音。”歐子強動情地說著。
季潔已淚流滿面，“別說了，子強，我已經決定了，對不起。”
“這么久都堅持了，為什么在最后一刻放棄？因為那個牟家的二少爺是嗎？”歐子強終于說出心中的話。
季潔怔在那兒，沒有否認也沒有回答，這讓歐子強更堅定了自己的想法，他從沒想過季潔會是愛慕虛榮的女孩兒，他也知道她一心放在事業上，對男人的追求從不動容，他深信季潔與眾不同，難道這個世界永遠是現實的么？他不愿相信。
……
第二天下班，季潔還是在啟明社的門口看到了歐子強，兩個月沒見，他瘦了，整日強訓練而結實健碩的胸膛變得單薄了。眼窩微微地陷了進去，看起來精神很差。
一看到他，眼前便蒙起簿霧，歐子強看到季潔時，同樣激動萬分，不顧一切地沖上前去，緊緊地抱住她。是他太激動了，有力的手臂竟然抱得季潔透不過氣來。若不是因為這里人來人往，歐子強真想吻住她的嘴唇，仿佛昨天季潔說的話都是一場夢似的，不是真的。
季潔用力推開他，輕聲說，“不要這樣，這里人很多。”輕瞥四周，眼神的余光似又看到不遠處停著一輛熟悉的車。
牟遠也來了。
牟遠坐在車里靜靜地看著他們，沒有去打斷。
歐子強順著季潔的眼神，看到了牟遠的車，特警的本能讓他對這些事物有超強的記憶，那天晚上只是見過一次，他已經記住了那個車牌號和車子的型號。
季潔看著牟遠的車愣住了，歐子強激動地問她，“是因為他？”
季潔雙眸低垂，“子強，對不起。”她背對著歐子強，咬住嘴唇，“你恨我吧，我不配你的高尚。”
“跟他在一起很有好處是么？我在外面執行任務，也關心過你的報道，為你的出色贊嘆，我真是愚蠢，這些都是他給的是么？這算什么？交易？”他突然心碎的想到了什么？他不敢相信也不愿相信的事。不，不會，季潔一定只是被名利沖昏了頭腦，她不會真的像那些女人那相出賣自己。
季潔忍住正欲奪眶而出的淚水，回眸嫣然一笑，“是的，你高估了我的人格，我的確愛名利，愛虛榮，所以我和他在一起了，你恨我吧，去找個愛你的好女孩兒吧。”
說完，她從容地轉身向牟遠的車走去。
牟遠一直在車里看著他們，他喜歡季潔，同樣尊重季潔，他覺得這是愛的基礎。
“不，為什么我為了我們努力，而你這么輕易就放棄了。”歐子強在身后喊著，季潔咬著牙關，臉上肌肉抽痛。
歐子強追上季潔，拉住她的胳膊，嘴角顫動著，男兒淚自眼底凝結成珠，流出眼底，“潔，你知道嗎？我九死一生的回來就是希望可以和你結婚，給你，你想要的安穩生活，我……”他哽咽地再也說不出話。
季潔已在崩潰的邊緣，她當然知道，知道全部，甚至比他知道的還多，可是，她沒有選擇，她不想做圣人，但是這樣對歐子強最好，她不能再害他了。
“子強，你知道我最想成功，現在我有這么好的機會，我想把握，對不起，我不能再回頭了，我要繼續往前走，對不起，能對你說的只有這三個字。”季潔咬牙說著狠話，隨后，她甩開歐子強的手，朝牟遠的車跑去。
牟遠見季潔跑過來，拉開車門，就坐了進來，“開車。”季潔說道。
豪華的車身在歐子強身邊開過，歐子強愣在那兒一動不動，因為哭泣而顫抖著身體，從沒想過那么堅強挺過生死的男人，最終還是因為愛而落淚。
愛情真是世界上最鋒利的武器，可以撕碎任何人的心臟。摧毀所有堅強的意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