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早,寧白蘇就被蘇嬤嬤叫了醒來。
原本還有睡意朦朧的她,就被眾人推搡著洗漱,然后換衣服,直到寧白蘇將換好嫁衣,被丫鬟上妝時,她都還覺得自己糊里糊涂,云里霧里的。
身后的老婦幫她梳理著頭發,這老婦是蘇嬤嬤特意去請來幫她梳發的,寧白蘇聽蘇嬤嬤說這婦人,生活美滿,兒孫滿堂。
就特意請來幫寧白蘇梳發,只希望將來寧白蘇與北冥蒼爵能夠生活美滿,子孫延綿。
寧白蘇本是不太信這些的,卻終歸還是沒有反駁蘇嬤嬤的意思。
“如今六小姐你終于要嫁了,老奴也算放心了,只希望王爺將來能夠待你好”蘇嬤嬤看著寧白蘇,輕輕替她將配飾全部帶上。
寧白蘇轉過眸光,看著眼底有些淚光的蘇嬤嬤,道:“蘇嬤嬤,您放心,北冥蒼爵他一定會對我好的”。
“是的,老奴相信王爺她一定會你好的”蘇嬤嬤笑意點點頭。
寧白蘇點點頭,伸出手,抱著蘇嬤嬤:“謝謝你,蘇嬤嬤,感謝您一直以為來對蘇兒的照顧”。
蘇嬤嬤見她這般,越發的想哭,回抱著寧白蘇:“六小姐,說的是什么話,照顧您是老奴的職責”。
寧白蘇輕輕一笑,靠在蘇嬤嬤懷中點了點頭,這么久來,她是真的感謝蘇嬤嬤一直對她的好,也早已把蘇嬤嬤當做自己的娘親一般對待。
在府中真心待她的人不多,而蘇嬤嬤就是其中最好的。
她尊重眼前這位婆婆,也滿心愛戴。
“今日畢竟是大喜之日,蘇嬤嬤,你就不要流淚了”宋雅琴一進門,就看到蘇嬤嬤懷抱著寧白蘇,滿臉的淚水。
蘇嬤嬤聽宋雅琴這般說,連忙放開寧白蘇,擦了擦眼淚道:“也是,我這老婆子,六小姐大喜之日,竟然在這里哭哭啼啼”。
寧白蘇笑意搖搖頭,直到身后的老婦幫她挽好發,宋雅琴才走過來,拿過一旁的同心鎖,掛入寧白蘇脖子上,道:“帶上這同心鎖,你和攝政王的婚姻就會和和美美”。
寧白蘇看一眼宋雅琴,握上胸口的同心鎖,眸光里有些笑意,相傳,月老有一件寶物同心鎖,相愛的男女只要被同心鎖鎖住就會永不分離!
如果戀人的愛情能夠感動月老,他就會賜給戀人同心鎖,讓戀人從此生生世世永結同心。
寧白蘇握著這同心鎖,她希望她和北冥蒼爵真如這般,永結同心。
宋雅琴拿過鳳冠幫她帶上,插上朱釵,看著她漂亮的妝容,仔細端詳著,開口:“蘇兒,以后你就要遠離這里,嫁到黎國皇宮去了,你自己要多多珍重,呵呵,說不定或許這一次,就是永遠的別離”。
“七娘,若是將來你想來黎國,便來就是”寧白蘇聽著她話語里的傷感,笑了笑,反握住她的手,道:“以后我走了,你自己也照顧好自己”。
“嗯”宋雅琴看著她,點了點頭,還準備說什么,就被推門而入的楚之給打斷了。
“寧白蘇,時候到了,我們該啟程了”楚之盯著她,面上有些笑意,斜靠在門框旁,笑道:“不錯,寧白蘇,你這樣才像個女人點”。
寧白蘇聽著楚之的話語,不做搭理,倒是一旁的宋雅琴,掩了掩嘴角,笑道:“楚之公子這話說的,若是蘇兒比寧若水早些出現在京都,怕是這第一美人的位置,輪不到寧若水”。
“不用搭理他”寧白蘇笑道。
只聞,門外傳來噼里啪啦的鞭炮聲,宋雅琴再次握了握她的手,道了句:“蘇兒,珍重”。
寧白蘇點點頭。
隨后,宋雅琴才拿過一旁的蓋頭,幫她蓋入頭上。
蘇嬤嬤見狀,連忙攙扶著寧白蘇走出房間,寧白蘇跨過門檻,透過紅色的蓋頭,只見,不遠處似乎站了一個白色人影,似乎是寧逸臣。
寧逸臣邁著步伐,慢慢走近寧白蘇。
一旁的楚之趕忙拉住寧逸臣,卻被寧白蘇打斷:“楚之,你先下去吧,我和他有些話要說”。
楚之撇撇嘴,最終,看一眼寧逸臣,還是轉身,朝著前院走去,臨走前,丟下一句:“你快些,我在前院等你”。
寧白蘇點點頭,一旁的宋雅琴見狀,笑道:“我也去前院等你,蘇嬤嬤你就在院子外等蘇兒吧”。
蘇嬤嬤看一眼寧逸臣,再看一眼寧白蘇,見宋雅琴這般說,再看寧白蘇沒有任何拒絕,點了點頭,隨著,宋雅琴一起出了院子:“嗯”。
直到院子中只剩寧逸臣和寧白蘇。
寧白蘇透過眼前的蓋頭,看著站在面前的寧逸臣,卻見他始終不開口,終歸,也沒有說話,一時之間,兩人都無聲。
前院的鞭炮聲,是越來越強烈,寧白蘇見他不開口,開口道:“若是你沒話說,那我就先走了”。
她一直等著寧逸臣來找她,可是,直到她回寧府這段時間,寧逸臣一直都沒有來找過她,寧白蘇甚至都要懷疑,寧逸臣根本就不在府中一般,而只要有她的地方,寧逸臣絕對都不會出現,無論是哪。
見寧逸臣逃避著她,寧白蘇也終歸沒有去找他。
聽著寧白蘇的話語,寧逸臣見她準備離開,伸出手,扣住她的手腕。
寧白蘇停下步伐,轉過視線,看著寧逸臣扣住她手的手指。
“這幾天一直在想要不要來見你,直到今天早上,才想清楚,若是不來,以后就真的見不到了”寧逸臣看著她,微微一笑,話語里卻是聽不出悲涼還是喜悅。
寧白蘇慢慢抬起眸光,看著寧逸臣,卻見寧逸臣臉上又笑容,可是眼底卻是漫過一絲苦澀。
寧白蘇哽了哽喉,沒有開口說話。
“讓我看看吧,這也許就真的就是最后一面了”寧逸臣看著她,伸出手,停在她的蓋頭前,笑了笑。
寧白蘇沒有說話,也沒有點頭。
寧逸臣見她無動于衷,苦澀一笑,問道:“不肯嗎?”。
寧白蘇見他臉上的苦澀,最終,還是點了點頭。
寧逸臣見她點頭,眼底閃過些喜悅,慢慢伸出手,將她頭上的蓋頭掀開。
隨著,一張略施粉黛的臉,落入寧逸臣面前,傾國傾城,寧逸臣一笑,慢慢摸上寧白蘇的臉頰,寧白蘇見他動作,想要避開,卻被寧逸臣用力一拉,整個臉頰都陷入寧逸臣手中。
寧白蘇皺皺眉,卻聽見寧逸臣輕聲開口,語氣里有股淡淡的悲涼:“別皺眉,我不喜歡你皺眉,我喜歡你甜甜的笑著”。
寧白蘇看一眼寧逸臣的表情,終歸還是松開了擰著的眉。
“希望北冥蒼爵能夠給你幸福”寧逸臣盯著她,輕輕開口,眼底的苦澀卻是漫過整個眼眶。
寧白蘇當做看不到,點了點頭,開口道:“其實周蘿煙很不錯的,我覺得她很喜歡你,也.”。
寧白蘇的話還未說完,就被寧逸臣打斷,只聽得寧逸臣開口:“不用了,你若是不喜歡我,也就不用管我了,我的心很小,裝不下那么多無關緊要的人”。
他的心太小,也太執著,裝下了一個人,再也無法將另外一個人放入心底。
寧白蘇見他臉上傷感的表情,還準備說什么,可是還沒有開口,就聽得寧逸臣出聲道:“蘇嬤嬤,送六小姐去前院”。
“是”蘇嬤嬤點頭,連忙從院子外走進來。
寧逸臣將手中的蓋頭,蓋入寧白蘇頭上。
寧白蘇看著寧逸臣,蘇嬤嬤站入她身旁,開口:“走吧,六小姐”。
寧白蘇看一眼蘇嬤嬤,點點頭,轉身離去。
寧逸臣看著那離去的背影,嘲諷的勾著嘴角,有人說,想見不能見的思戀最傷人。
他以前嗤之以鼻,如今,卻覺得這話,多么真實又傷人。
“我就知道你在這里”看著寧白蘇離去的身影,周蘿煙趁著沒人,快步的站在寧逸臣面前。
寧逸臣看她一眼,沒有開口說話,邁步離去。
“她是你妹妹,親妹妹,你知不知道”周蘿煙瞪著他離去的背影,眼底滿是淚水,臉上有些嫉妒,她嫉妒寧白蘇可以奪走寧逸臣所有的關注。
寧逸臣聽著這句話,步伐停了停,卻沒有回頭,開口道:“我知道”。
就是因為知道,所以,她才會讓她嫁給北冥蒼爵,而不是不顧一切的帶她走。
就是因為清楚,她的心沒有落在他這里,所以,他才肯逼著自己放手,那種愛而不得的心,他比任何人都了解。
那種不想放手,卻不得不放手的痛苦,夜夜都在撕磨著他的心。
可是,他卻依舊還沉溺在這種折磨中,深深不可自拔,甚至把自己逼得退無可退。
甚至是忘了妹妹與母親的仇。
“那寧逸臣,你為什么還要喜歡她,你放手吧,她不喜歡你,她喜歡的是北冥蒼爵”見寧逸臣回答了自己的問題,周蘿煙覺得自己好生心有不甘,為什么明明得不到,卻還要那般執著。
“放不了手了”寧逸臣淡淡一句,回答著周蘿煙的問題。
說完,準備邁步離開。
周蘿煙見他準備離開,快步的上前,淚眼朦朧的看著寧逸臣:“寧逸臣,你娶我吧,我其實并不比寧白蘇差的,我也那么愛你”。
寧逸臣只是看著她,看著她臉上的淚痕,開口:“對不起”。
說完,撥開周蘿煙抓住他的手,邁步離去,他的心實在太小太小了,只容得下一個寧白蘇。
周蘿煙盯著那離去的背影,為什么她和寧逸臣都是這般,愛而不得,卻又偏執。
前院一直敲敲打打,好生熱鬧。
寧白蘇被蘇嬤嬤攙扶著步入前廳,只見,寧左晨和一眾女眷都已經在那兒了,而寧柳兒也出現在那了,一見她的身影,連忙上前,扣住她的手:“六姐,你要幸福”。
寧白蘇聽著她的話語,點了點頭,隨即,道:“柳兒,你也是”。
寧柳兒聽完她這句話,有些淚眼朦朧的看著她,寧白蘇剛準備安慰她,卻見一旁的林家成先她一步,微微一笑,看來,林家成是寧柳兒的良人。
一旁的寧左晨上前,看著寧白蘇,只是道:“以后嫁到了黎國,你好好照顧自己”。
寧白蘇點點頭,看著眼前的寧左晨,卻見這個男人似乎是真的蒼老了不少,終歸還是放下了所有的怨恨,道:“是,父親”。
寧左晨似乎還準備開口說什么,卻被一旁的楚之給打斷:“寧白蘇,該上馬車了,不然得耽誤時辰了”。
寧白蘇點點頭,跪下來,朝著寧左晨磕上三個頭,道:“還望父親和府中各姨娘珍重”。
寧左晨點點頭,上前扶起她。
“走吧,寧白蘇”楚之看著她,開口。
“嗯”。
一旁蘇嬤嬤見狀,扶著寧白蘇踏入馬車之上。
寧白蘇回頭看一眼眼前的寧府,卻見寧左晨朝著她揮揮手,寧白蘇垂下視線,不管再怎么恨,這一刻,終歸所有的恨念在此刻都煙消云散了。
是真的別了,寧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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