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妙言回過頭去看程安青,程安青已經一彎腰準備回營帳內了,連個招呼都不想和慕容子騫打,越發覺得這兩個人之間有問題了。
程安青剛拂開營帳,一隻手就被慕容子騫抓住,硬生生扯得轉回了身。程安青猛地抽出了自己的手,不高興地說道:“王爺,已經很晚了,您不累我還累呢,我要回去休息了。”
“你和晨風換個營帳。你去他的營帳裡休息,他來照顧薛箴。”慕容子騫將自己的意思直接明瞭地說了出來。
“不用,我救的人,我就想要負責到底。”程安青一口回絕了慕容子騫,“而且我也想不出什麼理由需要這樣麻煩晨風。”
晨風和薛妙言看看這個又看看那個,雖說兩個人的話都很平常,但是莫名地卻感到兩個人在爭鋒相對,互不相讓。
“你忘記了我說的話了嗎。”慕容子騫聲音微微響了一點,臉上明顯得非常不快,“不準質疑我的命令,我叫你做什麼,你就得做什麼。”
“我也說過不能觸犯我的底線,不然我有權利不服從你的命令。”程安青毫不畏懼地直視著慕容子騫的眼睛,“我的底線之一,就是不喜歡別人強迫我,怎樣?你現在就在無理地逼迫我,所以我有權利不服從。”她看了晨風一眼,然後後退了幾步又道,“我要回去休息了,如果你不滿意,你明天可以把我踢出這個隊伍,我毫無怨言。”
說著便要扭身回營帳。
“程安青。我希望你三思而後行,不要做出令自己後悔的事。”慕容子騫沒有阻攔,只是說出了這麼一句話。
程安青的身形頓了一頓,心裡一顫,然後才繼續走進營帳,放下了幕布,將一切煩惱都隔絕在了外面。
外面許久都沒有動靜,看來人是都散了,程安青靠在自己的枕頭上,心煩意亂。
原本她還以爲會有一種報復的快感,但是當聽到慕容子騫喊出自己的真名的那一剎那,她卻退縮了。這是慕容子騫第一次喊她的真名,突然將她拉回了現實之中。她覺得很失落,因爲她一定也不想再做回葉青了,只想做自己,做程安青。
也許,逃跑,避開這朝廷紛亂的爭鬥,避開做傀儡,做棋子,避開一切的陰謀,去遊山玩水,真的做一個遊俠,更能合自己的心意。就像薛箴一樣。他就很自在,而且程安青很佩服他可以放棄自家傳承下來的醫館,去四處遊歷,增長見識。他的勇氣和志向,都十分令程安青欽佩。
想到這裡,程安青不覺看向了靠在一邊的薛箴,卻發現薛箴也正在盯著自己,嚇了一跳,笑道:“你怎麼還沒睡呢。”
薛箴伸出兩根手指勾了勾,示意程安青到他身邊來。
程安青一翻身,爬到了薛箴的身邊,狐疑地看著他。
薛箴輕輕地在她的耳邊說道:“有人在我們的營帳外面監視著呢。不知是針對我,還是針對你。”
程安青一點也不覺得意外,輕鬆地坐在了薛箴的身邊,與他並肩相靠,一點都不忌諱男女有別,淡淡道:“你放心,肯定不是衝著你。不,應該也算是有你一份吧。”
“那就是慕容王爺?”薛箴自然將一切都
看在眼裡,問程安青道。
“不錯。”程安青冷笑了一聲回答道。
“看來我之前的評價似乎也沒什麼錯。”薛箴笑道,“而你看起來也並不怎麼喜歡他啊。”
“我何止不喜歡他啊,我還非常討厭他呢。”程安青不顧身邊就有兩個王爺的侍從,堂而皇之地便說道,“你呢,現在只是不喜歡他,恐怕等你過幾天,也會像我一樣討厭他的。”
“這是爲何?”薛箴問道?
程安青神秘地笑了笑,並不答話。她只是想到,之後可有一場好戲看了。慕容王爺在追求他的妹妹,也不知他會是什麼反應。程安青看薛箴這人的性情,怕是不會喜歡自己的妹妹和鼎鼎大名的慕容王爺混在一起吧。想到這裡,程安青不禁有些幸災樂禍的感覺。
“我都聽到外面的話了。”薛箴淺笑低聲道,“你和這王爺的關係,剪不斷,理還亂啊。”
“哦?你都聽出什麼了?”程安青也壓著聲音,覺得與薛箴這樣聊天分外有趣。
“聽出的倒沒什麼了,不過倒是看出了點端倪。”薛箴神秘地笑道,“我知道,你這位程公子,其實是個姑娘。”
“什、什麼姑娘?”程安青見薛箴點破了自己的身份,不由得慌亂道,連忙下意識地去摸自己的鬍子,還牢牢地黏在自己的上脣上,不由得有了點底氣,故意匪聲匪氣地說道,“你說誰姑娘呢!”
“姑娘忘了親我了麼?”薛箴揚了揚眉,故意道,“我是個男人,自然只對女人的吻有感覺,你先前親吻我,我便感覺出你是個姑娘了。”
程安青尷尬道:“就……就這麼簡單?”
“怎麼,你承認你是個姑娘了?”薛箴又忍不住調笑道。
“好吧,我的確是女扮男裝。”程安青見瞞不過薛箴的眼光,只好無奈地承認道,“快說你是怎麼知道的。”
“我是個郎中,對人體的骨骼構造還是有些瞭解的,我一看便知你是個女子了。”薛箴笑著說出了答案。他看起來精神還不錯,倒不像是受了重傷的樣子,“你說他不是你的主子,那你是他的什麼人呢,又爲什麼要男扮女裝?”
“我……你管的也太多了吧,這些跟你沒關係。”程安青嘴硬道。
“那……你難道不需要我幫你保密麼,你的女兒身?”薛箴會意一笑,微有點狡黠地說道。
“你……”程安青有點沒好氣,但是她卻的確需要薛箴爲她保密,便只好壓低了聲音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緒道,“怎麼才能讓你不說出去?”
“我總得知道我爲什麼要幫你保密吧。”薛箴有些得意地說道。
“好吧,我……我也是個郎中,也想幫忙治好瘟疫,造福百姓,所以想去助王爺一臂之力。”程安青眼睛一轉,立刻編出了一個緣由道,“但我聽說王爺是個好色之徒,自然有所顧慮,所以我就女扮男裝,想免去不必要的麻煩。”
“哈哈。”薛箴乾笑了兩聲。
“你笑什麼?”這下輪到程安青問薛箴了。
“你覺得我很蠢嗎?”薛箴好笑地說道,“這一聽便是你編出來的。”
程安青
皺眉,她的謊言一般都很管用,就連冷玉和慕容子騫都能欺瞞過去,這一個小小的郎中,竟然能看出她在撒謊?這未免也太詭異了。這個薛箴,似乎太會識人辨物了,聰明得讓人有點害怕,感覺好像什麼也瞞不過他的眼睛似的。
“你不能怪我騙你,你怎麼能要求一個剛認識的人對你將自己的秘密全盤托出呢。”程安青正色道,“我希望你可以看在我救了你一命的份兒上,幫我這一次,這對你來說並不難,也不會令你損失什麼。”
薛箴看了一會兒程安青認真的眼神,他可以從程安青明亮的眼睛中看出,這件事的確對她非常重要。他聳了聳肩,一副無所謂的樣子道:“好吧好吧,你可以完全放心了,我絕對不會說出你的真實身份的。”
“我相信你。”程安青微微一笑,一字一頓地說道。
雖然薛箴這人看起來不怎麼靠譜,但是程安青卻莫名對他產生了一種強烈的信任感。直覺告訴程安青,她可以完全信賴薛箴。
“你是女人,他是男人。你硬要和另一個男人住一個營帳,他卻硬是不許,聽你們兩個人說話,別提有多像鬧彆扭的小情侶了。”薛箴直言道,“你們兩個,怕是一對吧。”
“呸。”程安青笑出聲來,雖然薛箴說得好笑,但是程安青不得不佩服他慧眼如炬。“別胡說,誰和他是一對了。”
“你說不是便不是吧。”薛箴聳了聳肩道,“不過你可別拿我當槍使啊,免得他報復到我的頭上來了,那我可就平白無故倒大黴了。聽他說話,就知道他是個心狠手辣又不容違逆的人呢。”
“你一個郎中,沒想到還有些識人的本事。”程安青笑道,“你放心,我會護你周全的。若是他敢動你一根毫毛,我就和他沒完。”
“那多謝程公子了。”薛箴裝腔作勢地作了一揖。
“看來你的腿是好了,這麼快就嬉皮笑臉了。”程安青道,實在喜歡這薛箴的性情。
“這叫轉移注意力法。”薛箴看了看自己的腿,做了鬼臉道,“不然疼痛還要難以忍受。痛苦是越想它,越劇烈。若是不想它的話,不知不覺也就好了。經你一提,我可又痛起來了。”
“好好,我不提。”程安青覺得薛箴說得有道理,想再問些什麼,但欲言又止,改變了話題道,“我也略懂醫術,不然也不可能救活你了。我倒有許多想請教你,不過你遭受了那麼多,還是趕快休息爲好,有什麼明天再說也無妨。”
“你是指通過你的吻來救我麼。”薛箴狡黠地笑道,“那你的吻未免也太神奇,我同樣有許多向你請教。”
“明日有大把的時間切磋。”程安青宛然一笑,扶著薛箴躺下,然後爬到了另一邊,也躺了下來。
薛箴雖然已經知道程安青是女兒身了,但是程安青一定也不害怕薛箴半夜裡會圖謀不軌。他一個病人,腿都受傷了,挪動不便不說,而且程安青有那麼厲害的擒拿之術,但凡薛箴要敢碰一下自己,那他肯定是吃不了兜著走的。所以程安青一點也沒顧忌。
這一夜發生的事情實在太多,程安青也十分疲累,躺下沒多久便陷入了夢鄉之中。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