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花園。
百花齊放,夏意無邊。
一紫衣女子倚靠在荷花池邊的雕欄畫棟之上,神情悠閒而懶散,不時將手中的魚食撒入池中,看著朵朵荷葉下嬉戲的錦鯉紛紛在水面上冒出頭爭食,在平靜如鏡的水面上激起一圈圈漣漪。
金紅白各色的錦鯉映襯著池中開得正盛的或粉或白的荷花,著實美不勝收。
再美也美不過荷花池邊的紫衣女子。
二九年華的樣子,看著池中錦鯉爭食的樣子,面露微笑,光華燦爛,而她精緻的五官之中透露著難以掩藏的高貴與高傲之氣,嬌美大氣遠勝於那開得正盛的荷花之上。
她身後站著兩個白衣的宮女,容貌皆是平常,一人手中端著香茶,而另一人手中拿著鵝毛扇輕搖著,爲那紫衣女子驅散蚊蟲,送上屢屢清風。
好不愜意的景象。
“真佩服你還有閒心在這裡賞花,你親愛的子騫哥哥可要被人搶走了。”夏玠默立著看了會這優美如畫的景象,才緩緩揹著手走過去說道。
夏瑤立刻回過頭來道:“皇兄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你這麼關心你的子騫哥哥,竟然現在還被矇在鼓裡嗎?”夏玠故意打趣道,有意尋自己的皇妹開心。
夏瑤將手中剩下的魚食全部狠狠地扔進了水池之中,一邊的侍女立刻遞上了一塊浸溼的絲帕,夏瑤拿過擦了擦手直接扔回了侍女的身上,站了起來,直面這個萬萬人之上的一國之君,面露不快之色,剛纔嫺靜優雅的樣子霎時消失不見。
“皇兄何必拐彎抹角,有什麼話就痛快點說出來。”夏瑤咄咄逼人地說道,她知道自己的皇兄喜歡和她開玩笑,不過她這人的性子就不喜人家和她開玩笑,特別是在慕容子騫的事上。
夏玠嘆了口氣,搖了搖頭,有點後悔打破剛纔那樣沉靜的畫面了。雖然知道夏瑤逗不得,但對於自己這個唯一的妹妹過分的寵愛外加自己愛玩的天性,夏玠也總是沒辦法吃一塹長一智,記住別輕易招惹自己這個驕橫跋扈的皇妹。
也難怪夏瑤如此肆無忌憚。
先皇在世時,寵這個獨生女兒比寵獨生子夏玠還要更甚,說視爲掌上明珠一點也不過分。
那時,最寵她的人不僅是她的父親,還是一國之君。
即使她已失去了父親的寵愛,但是她還有兄長。
現在,最寵愛她的不僅是她的哥哥,依然還是一國之君。
這樣說來,她可以算是這個王朝最幸運的女人了,更別提她耀眼的風姿幾乎可以令大多數的男人傾倒。
如此受寵,就好像世界的中心一般,難免會養成點不討喜的脾氣。而夏瑤,就是一個太過於自我,也太獨斷專行,甚至手段有點狠辣的公主。畢竟又只有十八歲,年輕張揚得肆無忌憚,總希望自己是最耀眼的一個,有那麼好的條件,又爲何不放肆揮霍自己的青春,去恣意妄爲呢。
夏瑤想清楚這一點之後,就沒有什麼可以阻攔得了她了。
因爲她知道,有個當皇帝的哥哥,足以讓她無法無天了。而她也的確肆無忌憚地做了不少的惡事,而且是非常明目張膽地去做。
她不喜歡貌美的侍女,所以跟隨服侍她的宮女盡是一些姿色平平之輩,這樣才能讓她覺得自己尤爲美麗。她曾想把宮中所有的宮女都替換掉,趕出皇宮去,但無奈夏玠是一愛美之人,如果沒有了美麗的宮女隨侍,自然少了太多情趣,所以愣是沒同意,這也是少數幾件夏玠沒有滿足自己親愛的妹妹的事之一。
不過夏瑤纔不會就此罷休,她向來很執著。她警告自己的皇兄管好他那些美麗的侍女,如若觸犯到她的話,定然不會輕易放過。而事實上,也有不少夏玠身邊的美人兒因爲各種原因被夏瑤找理由給“處理”了。夏玠雖然心痛,但這些美人兒還不值得他和自己的妹妹心生嫌隙。
夏玠知道夏瑤做得不對,有時候甚至還很過分。但是他一如既往地寵愛著她,這隻能讓夏瑤更加無法無天了。
夏瑤是個非常執著的女人。這一點不單單體現在她的不達目的誓不罷休上,也體現在她對慕容子騫的癡情上。
說來慕容子騫算是和這對皇室兄妹一起長大的,因爲家族名望和未來世襲王位的緣故,慕容子騫從小就經常到皇宮裡來玩,出入自由,簡直就像是自己的家一樣。
慕容子騫初來的時候,和夏玠還有夏瑤非常合得來且能玩到一起,處處又展現出了未來王爺的風采,那時夏瑤也不過才七八歲的樣子,慕容子騫比她足足大上五歲,但夏瑤就早早地對慕容子騫芳心暗許了。
但三年之後情況突然就改變了。慕容子騫的性情大變。雖然爲了一些原因還是經常來到皇宮,但也不愛搭理夏瑤了,對夏瑤的殷勤也視若無睹,這讓夏瑤很費解,也很生氣。
她這顆明珠成天被人捧著供著,又何曾受過這樣的臉色?夏瑤當時真想再不理睬慕容子騫了,但也只是小孩子心性,隨著慕容子騫外貌氣質越發出衆,夏瑤只是越來越對他著迷,無法自拔。
有了青梅竹馬這一層,又有了門當戶對的背景,在夏瑤心裡,自己嫁給慕容子騫只不過是時間上的問題了。
一眨眼夏瑤便已十八了,也該是出閣的年紀了,既然要嫁人,夏瑤就一定要嫁給自己認定了的那個人,便將自己的想法告訴了已經當上了夏氏王朝皇上的夏玠,所以便有了朝堂上婚事這麼一說。
無奈落花有意,流水無情。
夏瑤有心嫁給這個叱吒風雲的慕容王爺,在至尊的公主名號上再加上個響噹噹的王妃名頭,但慕容子騫偏偏卻對她毫無感覺,將這明珠視如草芥。夏瑤說出自己的心意想讓皇兄賜婚,算來已有一年的時間,但夏瑤還是沒有如願以償,這一年,無非都是慕容子騫在不斷地壓下這件事,以各種理由拒絕迎娶夏瑤罷了。
正因爲慕容子騫不同意,所以夏瑤一直也沒能如願以償成爲他的王妃。而夏瑤現在能做的,也只有靠著自己的執著努力往慕容子騫身上貼,直到他受不了同意婚事爲止。
因爲她太執著了,甚至有種遇神殺神,遇佛殺佛,誰也不能阻擋她嫁給慕容子騫的架勢,所以就連夏玠每次和她談到這個話題,都不由得有點膽戰心驚。
現在也是一種。
看到夏瑤的眼中透露出了一絲殺氣,夏玠
清了清嗓子,醞釀了許久才終於說道:“王爺府幾個月前舉行了一個選妃大會,有個女子還入選了。”
“什麼!”夏瑤有點氣急敗壞道,“眼前就擺著一個現成的王妃,竟然還要去多此一舉……不,子騫哥哥向來不愛做這種事的,肯定又是那個慕容子墨搞的鬼。”
對於未來的大哥如此直呼其名,毫無尊重,與對待慕容子騫的態度形成了強烈的對比,夏玠也不禁汗顏。
慕容子墨就遠遠不如慕容子騫那樣被皇室所重視和熟知了,更不像慕容子騫小時候經常來到皇宮和未來的皇位繼承人一起遊戲。
夏玠作爲皇帝,就沒見過幾次慕容子墨,只知道他體弱多病,不理政事,只處理一些王爺府的內務和慕容子騫無暇顧及的瑣事罷了。
夏瑤經常跑王爺府,倒是多見過慕容子墨幾次,不過很顯然她對他印象不佳。
夏玠看慕容子墨並沒什麼特別不好的地方,只不過夏瑤心裡只有慕容子騫一個,將其他男人都視爲糞土了,而她爭強好勝的性格也導致了她不喜歡柔柔弱弱的人,更何況慕容子墨還是個男人。所以在夏瑤的眼裡,就算慕容子墨長相一點都不比慕容子騫差,但是其他地方就差太遠了。
她只不過是努力貶低容貌氣質皆不輸於慕容子騫的慕容子墨,來擡高自己心中的情郎罷了。
“你連人家在選妃都不知道,又是如何知道是慕容子墨一手包辦的?”夏玠好笑道,“子墨豈不太冤。”
“我管他冤不冤。你告訴我,子騫哥哥是什麼態度?那個選出來的賤人怎麼樣了?”夏瑤急切地問道,還沒等夏玠回答,就自言自語地說道,“子騫哥哥的眼光這麼高,不可能有女人入得了他的眼的……那女人肯定早被趕了出去吧。”
“這你就錯了。你怎麼知道你的子騫哥哥喜歡什麼樣的女人?”夏玠道,“選出來的女子非但沒有被趕出去,還被秘密地供養在王爺府的一座閣子裡,直到今天才被人獲知。我還倒真想一窺這女子的風采,聽丞相大人說得精彩,而子騫的眼光自然是與衆不同,可想而知這女子定然傾國傾城,舉世無雙啊。”
“丞相?這又關丞相什麼事?”夏瑤本不滿夏玠非但沒有爲自己打抱不平,反而遐想起了那個來歷不明的女人,但她急於瞭解更多的內幕,也無暇責怪夏玠了。
丞相席淵也是高傲的公主夏瑤少數能看的入眼的男人之一。
這入眼不僅僅是指席淵的相貌足以讓夏瑤擡眼一看,也指席淵此人的氣質及人品性情都很契合夏瑤的心意,所以夏瑤很看得起他,認爲他除了和慕容子騫作對這一點不太明智外,認爲席淵還是一個很值得一交的人。
夏玠就很佩服席淵這點,明明和夏瑤有那麼巨大的利益衝突,照樣能讓夏瑤這樣眼睛長在頭頂上的女人對他高看一眼並友善相處,甚至還有不錯的評價,這足以證明席淵這個人的個人魅力,或者說交際手段了。要知道,席淵可是一直在爲夏瑤和慕容子騫的婚事唱反調,按夏瑤的心思,應該想把丞相大人千刀萬剮了纔好。但是她卻沒有。
夏瑤總是很歡迎現在也經常進宮的席淵去她那裡坐坐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