傾璇舒了口氣,秋波粼粼地望定凌天霜,道:“好,天霜姑娘,現在我只能告訴你,我原本姓孟,我祖上和你們凌家是世交,我爹也認識你父親。相信我,這件事你知道的越少越好。你爹不說,也是為了保護你。”“可是……”
“眼下那些人得不了這玉,只是扣押了凌伯伯,可見他們投鼠忌器,不敢將事情鬧大。蜀錦大會召開在即,你先佯作無事發生,以蜀錦大會做遮擋,我們周密布置,救出凌伯伯,遠走天涯。”
“什么?”凌天霜怔得水眸圓瞪,“要舍棄錦繡山莊,舍棄……祖上基業?”傾璇頷首略一沉吟,道:“不錯,事關重大。凌伯伯讓你遠渡東瀛,不也是此意么?既然朝廷的人已經盯上了凌家,錦繡山莊也時日無多了。怕是再逼急了他們,他們會孤注一擲,來個滿門抄斬,財物充公。那時豈不人物兩失?”
凌天霜思量了片刻,鮫綃拭去了臉上的淚痕,貝齒將紅唇一咬,道:“好,傾璇,我聽你的。”
蜀錦會。
錦繡山莊的人果然待客周到,蜀錦在臺上展覽。臺下幾位婢女在人群間低頭穿梭著,為每張桌子都奉上點心茶水。張若水驚嘆于蜀錦的絢爛多彩,往日書中所讀,皆破紙而出了。一時半會兒,張若水也看得口干,端起身前一盞茶便小啜了一口,并未注意身邊人的動作。
忽聽一聲茶盞翻倒的聲音,伴隨著一聲女子低聲的驚呼,張若水只覺左袖上一陣濕熱。他連忙抽回手,只見左袖口處濕了一片,一團深灰色的水漬浸染在雪緞上。身旁不小心打翻了茶盞的公子慌忙站起身,道:“這位公子,真對不住。沒事吧?”張若水甩了甩袖上的水珠,一邊抬頭笑道:“沒事。”
張若水抬頭一瞥,當他的目光觸及來人時,不由得微微一怔。未料來人是個一身溫潤之氣的貴公子,一襲清雅黃衣,右手掛著一串青玉佛珠,龍章鳳姿。只見那公子輕啟皓齒,道:“這位公子,在下并非有意沖撞,還請公子見諒。”
這人看上去,怎么這般眼熟?張若水忽然想起他在燭庸城偷瞄過的那個人,想起了眾人對他贊譽紛紛的議論。“你是……南宮公子?”張若水眨了眨星眸。那人倒了一杯茶,笑顏親和地朝張若水道:“是了,在下復姓南宮,名痕跡。不過大家都習慣稱我為痕跡公子。不知小兄弟你的尊姓大名?”
原來他就是南宮痕跡,柴窯獨當一面的大當家,眾人口中的寧馨兒。同樣是五商的貴公子,怎么秋明洌就沒這樣的出息?張若水想著,先是暗笑秋明洌的好逸惡勞,又是敬佩著這位痕跡公子的年少有為,而且人還溫和有禮不端架子,絕無半點紈绔子弟的銅臭氣。真后悔當時自己碎嘴說他和他爹“鵲巢鳩占”。
“張若水,上善若水的若水。”張若水咧開一口貝齒。“嗯,真是個寓意豐富的好名字。若水小兄弟的雙親,一定是希望你淡泊名利,積善成德吧。”說到此處,張若水眸子暗了一下,尷尬地撓著頭:“我、我是孤兒……名字是師伯給起的……”
痕跡先是為自己失言一愣,接著便是笑含春露:“對不住,在下失言了。不過在下也跟小兄弟一般,痛失了雙親。”張若水卻是憨傻地瞇著眼睛笑道:“沒事的,我從未見過他們,也不覺得痛心了。”“是么,不知要比知道的好。”痕跡杯中的茶水微微一漾,青黃的茶葉沉浮不定,散出隱約模糊的清香。
這時,痕跡往門口望了一望,見一位綠衣姑娘轉身離去,轉眼向張若水說:“在下眼下還有些雜事,先失陪了。”張若水莞爾,彬彬有禮地一點頭,道:“告辭。”痕跡起身,便朝著門外小趨而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