咔嚓~
肩骨碎裂聲響,那老者齜牙咧嘴哀嚎求饒。
人性善變,沒到真正的絕境之前,有些人始終會堅持嘴硬。
可惜剛才那一瞬間,鐘紫言的右手下移老者左肩,直接將其肩骨粉碎,表皮被碎骨刺破滲出殷紅,化疆手的力道哪里是他一個練氣四層的羸弱衰體能承受的。
“道友饒命,且手下留情~”
老者哀痛撥轉頭顱,鐘紫言左手提著的那個青年已經拱手哭求,“這位大哥,求您放過聶爺,讓我們做什么都可以~”
鐘紫言將二人放離手心,一把扔在地上,那青年此時本有一點反抗之力,可惜膽魄已經被嚇沒,落地后趕忙起身扶起那老者。
鐘紫言冷眼俯視,“接下來問的,如實道來,若不然,哼哼~”
青年哭求,“您盡管問,但凡聶清知道的,絕不隱瞞。”
鐘紫言點頭,知道了這青年喚作聶清。
那老者剛喘過氣來,左手猛的一拍聶清后腦勺,恨鐵不成鋼道:“愚蠢,你全說了,他就能放過你?”
聶清本就沒有經過世事,自小膽薄柔懦,現下有人要收養他十七年的聶爺性命,哪里還顧得了那么多。
鐘紫言便將白石洞中的情況問了一遍,這青年有些知道,有些不知道,總之是一股腦全說了出來。
鐘紫言當下粗略知曉了二人底細。
老者名喚聶滿田,乃是狐兒崗北面山陰偏僻地方的散修,十七年前花大價錢買了一個有靈根的孩子,取名聶清,自小雖打罵有加,但該給的修煉資源不曾吝嗇,以待老了以后有所依靠。
聶滿田起初對聶清沒報什么期望,原本以為他資質不高,一輩子也突破不了練氣三層,沒想到養至這么大,前些天聶清竟然突破了練氣初期,聶滿田歡喜異常,打算教他拜入白石洞內。
今日早些時候,二人興致沖沖去到白石洞,等了良久卻換來一句‘洞主出去辦事,你二人明日再來’,無奈只得返身。
白石洞內聶清一次也沒有去過,所以不清楚里面狀況,鐘紫言寒芒盯著聶滿田,看的他害怕,少頃后,他不情不愿的說了出來。
白石洞,內里空間很大,聚攏有八十多名練氣散修,還有六位筑基修士,擱在以往,普通相熟的散修進去沒什么難度,但是近日不知為何,不允許任何人登門。
若不是看在聶滿田是狐兒崗老修,今日看守迅戒的人都不會和他說半句話。
百年來,白石洞一直干的都是劫掠散修的勾當,時常也會捕獵妖獸去槐陽城換取資源,另外此間多有買賣女修爐鼎的腌臜生意,主要由羅世泉負責。
里面有一些練氣巔峰兇名在外的邪道,一般不出山走動,一出動便是盯緊目標力求滿載而歸。
“我也不清楚他們出了什么狀況,戒備很嚴,好似……好似大難臨頭的樣子~”聶滿田縮著脖子,畏懼看著鐘紫言。
鐘紫言沉吟思索片刻,拿出一張白皮,紫毫靈筆浮向聶滿田,“你將里面構造畫出來。”
聶滿田不敢接手,單手求饒,“求你莫要害我,做了這事,日后被他們知曉,我這老骨頭經不起抽扒。”
鐘紫言手掌立刻化作灰白,練氣九層氣勢散發,聶清大驚,按著聶滿田的左手接住紫毫靈筆,哭求道:“聶爺,你就畫出來吧,若不從,現下我二人就要喪命了~”
聶滿田猶猶豫豫,最終提筆開畫,很快一副簡易路徑便被描摹出來。
鐘紫言一看,冷凝道:“我再給你一次機會,條條路徑細致畫來,若有半處錯誤,你們就別活了。”
聶滿田黃臉冷汗直流,又重新細致畫了一遍,把他知道的都畫了出來。
“畫也畫了,煩請高抬貴手,饒我二人一命?”聶滿田神色戚哀求道。
鐘紫言攝來白皮,沉靜等了良久,眼角余光見聶滿田沒有要再說話的意思,眼神中也似認命一般,便信了他畫的東西。
抬頭看天,再過一個時辰夜色就會降臨,鐘紫言最后問道:“余下那兩個筑基修士,關系怎么樣?”
聶滿田回應:“關系不甚好,白石洞明面上都尊赫連天為洞主,私底下,豐和與段紅袍多受其余三人排擠。”
駐足停頓很久,鐘紫言心里有了計較,深深看了一眼聶清,疾風術施展開來,一個閃身便不見蹤影。
留下原地的聶清和聶滿田呼氣長嘆,僥幸遇到傻子,沒殺了他二人,真是幸運。
聶清拿出丹藥喂聶滿田,聶滿田一巴掌扇出,直接打的聶清在地上滾了兩圈,一邊臉頰腫的老高,“叫你出來少說話,若不是你多嘴,此人早被我引那絕命溝里了,這么好的機會,竟然白白浪費~”
聶清柔著臉唯諾走近,心里再多怨恨也忍耐慣了,自小到大,畢竟是這老人一直在養著他,他很知足。
見聶清依舊乖巧的遞來丹藥,聶滿田言語緩和幾分,“以后記著,少說話,我做這一切還不是為了你!”
聶清點了點頭,不管他認不認同聶滿田的話,明面上一定是不會違背的。
那股柔諾性子,一大半基本就是被這日積月累的打罵養成的。
聶滿田服食了丹藥,打坐修養,右肩算是廢了,心里盤算來去,眼中盡是惡毒。
“不行,怎能就此罷手,此人明顯要探入白石洞,恐怕是赫連天的仇家,不過他再厲害,也不是筑基修士,既然……”
聶滿田站起身,對聶清說道:“走,回去喚人~”
******
夜色降臨,鐘紫言來到白石洞所在小山,自山下很快走了一段路,再往前就進入幻陣范圍,他停住腳步,細細查看。
根據聶滿田的話猜測,早在魏前輩與那幾個筑基廝殺之前,這里已經戒備森嚴,應該是里面原本就在經歷什么大事。
到聶滿田與聶清今早拜山,察覺守陣弟子不好說話,白石洞似要大難臨頭,難道他們知道死了四位筑基?
鐘紫言略有猶豫,外面這層幻陣難不倒他,里面那層厚土龜甲陣有陣盤控制,也不在話下,可是陣法一破,守陣弟子一定會察覺,驚動太多人總歸不好。
最后兩個留守的筑基一個叫馮應常,是個年輕筑基,練功癡狂,一年中很少外出,另外一個叫段紅袍,壽元也是所剩無幾,鐘紫言思索:
“今早聶滿田看到守門弟子一共三人,一個練氣后期,姓王;兩個練氣中期,分別姓李和趙,既然如此,這個姓王的……”
鐘紫言踏步上山,來到半山腰處,便見山門大欄,上寫‘白石洞’三字。
大欄亭內,三個修士圍著切切私語,那練氣后期修士率先發現鐘紫言邁步走來。
“站住,你是何人?”
尖利嗓音問出,連帶著兩個練氣中期的同伙也下了一跳,趕緊警惕拔劍。
鐘紫言觀那練氣后期面相,很快笑著拱手,“敢問可是王道兄?”
三人對視,姓王的練氣后期修士皺眉問:“你是誰?”
“在下受赫連前輩之托,前來送信給馮前輩。”鐘紫言站在原地,拱手行禮。
三人來到鐘紫言面前,察覺鐘紫言比他三人修為都要高,愈發警惕。
為首姓王的約有四十來歲,明顯不信鐘紫言的話,瞇眼問道:“信呢?”
鐘紫言顯現焦急之態,“事情緊急,玉簡信封只能我親自交給馮前輩~”
此話說出來,這三人更加不信,鐘紫言直接拿出一個長木黑盒,里面放的正是虎頭黑煞骨棒。
“陰煞虎魂棒!”那三人震驚當場。
鐘紫言焦急道:“我乃赫連前輩親信,此事關乎白石洞存亡,勞煩迅速帶我去見馮前輩。”
王姓修士眼中神色轉換,“好,快走!”
“慢著,你說是洞主親信,我怎么沒見過你?”李姓修士長得壯碩,橫眉豹眼,與趙姓修士暗自示意,伸手攔住鐘紫言。
趙姓修士也道:“再說馮前輩閉關,你要送的東西應該給段前輩。”
王姓修士正要厲聲開口,鐘紫言突然舉出長條黑木盒,“若是不信,二位便看看這虎魂棒。”
二階極品靈器擺在眼前,這二人心生貪念,對視一眼,試探著伸手接觸,鐘紫言直接將盒子輕輕扔向二人,二人剛要接手,身下腹部已被灰白手掌貫穿,丹田氣海盡毀,鐘紫言伸手再次上抓,直接捏碎二人喉骨。
事發突然,那王姓修士還未反應過來,鐘紫言便將長條黑木盒直接遞在他手上。
“快走,赫連前輩被人所害,我要傳的信務必得讓馮前輩知曉,這二人不是我們這邊的人。”
王姓修士錯愕愣了一會兒,“對對對,快走。”
王姓修士與鐘紫言走向山路窄道,手中分控陣盤一揮,前方露出兩人高入口,二人走入,向著山上走了一段,鐘紫言突然停下腳步。
“慢著,剛才那人不是說王前輩正在閉關?我們怎么通知他?”
王姓修士回頭看向鐘紫言,“對對,這卻是個問題~”
鐘紫言不再發言,王姓修士腦中急轉,略顯焦慌,“你方才殺了那二人,相當于把陣營挑明,若是被段前輩知曉……”
突然,他目光發狠,“死便死了,若不然這樣,白石洞分東西兩巷,進去以后我帶你去東巷先藏著,待我喚上馮前輩去找你,免得被姓段的抓住。”
鐘紫言問:“西巷是?”
王姓修士拉著鐘紫言急走,邊解釋,“西巷是他們那一系的修煉洞府。”
“西巷有多少人?”
“二十來個,都是些資質奇差的蠢才,少有能和我們比肩者。”
“那姓段的洞府在哪里?”
“二階靈臺洞府都在最深處,馮前輩和那姓段的洞府離著不遠,我才不敢帶你一同前往。”
上了小山,一片闊地白石鋪蓋,四方平地二十多丈長寬,走至對面便是寬闊洞門,迎面樓門處有兩個練氣中期的男修,大約都是三十出頭的樣子,很是兇惡。
二人見姓王的修士帶著不明身份的人上山,疑惑走來。
鐘紫言雙手成爪,身旁王姓修士低聲道:“這二人都是咱們的人,放心。”
鐘紫言見他快步上前與二人交集,并把那長條黑木盒子翻開,那二人頻頻點頭,最后姓王的修士沖鐘紫言招手,示意可以通過。
鐘紫言走近他們,正色沖二人假意拱手行禮,那二人肅穆回禮,都知道這白石洞要變天了。
小山上有不少閣樓建造,但都不是修煉場所,有些閣樓燈光燦爛,與山外狐鬼夜色形成鮮明對比。
一路向前,穿過寬大洞門,就進入真正的白石洞了。
洞道寬闊,頂上散發著白柔的光亮,照亮前路,不多一會兒就看到東西分岔兩條更寬的路。
這小山的靈脈在山內,洞內被開鑿的異常宏大,還有各種花草種植,王姓修士帶著鐘紫言向左走去,一穿過身前方門,就聽到微弱靡靡之音。
王姓修士冷哼,“這個羅瞎子,哪一天死在女鬼身上一點也不奇怪~”
繼續向前走去,隔幾步便是一處洞府,到了第五處,鐘紫言皺眉停腳,雙目震驚,那處洞口擺著四顆慘白骷髏,下面三個看形狀該是女子的,上面那個異常小的一看就是嬰兒的。
心底火氣立即上涌,王姓修士感受到鐘紫言的氣勢,轉頭疑問,“怎么了?”
“沒事。”
王姓修士道:“莫擔憂,姓段的時日無多,沒什么事情不會離開洞府的。”
東巷內彎角不多,每座洞府隔著距離較遠,鐘紫言沒有想到外面看著這山丘并不大,進來內部才發覺小瞧了這處二階靈地。
路過二十多座洞府后,王姓修士指著身邊那緋紅石門,“你在此稍待片刻,我有法子聯系馮前輩,”
他打開石門,鐘紫言邁了半只腳進去,抓著他的肩膀道:“我有強烈預感,此事遲責生變,你快去罷!”
“好!”王姓修士重重點頭,轉頭向著更深處疾馳而去。
鐘紫言眼見人一走,拿出聶滿田畫的白皮圖,最后確認一遍。向著原路回返,目中盡是血絲,隱泛煞氣。
這白石洞內部構造成四象拱青龍之勢,東西兩巷最外圍全是練氣中期以下的修士。
右手已經掐住魁梧男子喉嚨,只一捏,其人便氣絕身亡,洞內有兩個裸衣女修汗漬未干正在低吟,見此畫面張嘴要叫,鐘紫言閃身沖至二人身前,掐住脖頸:
“莫出聲,否則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