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像是做了冗長的夢, 渾渾噩噩的,讓人醒不過來。朗逸夫冰冷的話猶在耳側。
“上官博洋是你同父異母的姐姐。你活了二十多年,你搶占了她的幸福二十多年。”
這個世界多么可笑啊, 想法設法想要尋找到的人, 冥冥之中已經牽引到了身側, 傻的只是自己的后知后覺, 曉蒙的腦子里像颶風清掃過的城市一樣, 一片瘡痍和凌亂。她不明白的東西越來越多了。到底什么是真話,什么是假話,應該相信誰不應該相信誰, 朗逸夫的態度為什么會有三百六十度的大轉彎,岳郅和現在究竟怎么樣了……曉蒙想要解開的疑問越來越多, 越要去撥開迷霧, 便會陷得越深。
“涂小姐, 郎先生來看你了。”
病房的門突然打開,有冷氣從外邊吹進來, 有那么一瞬讓她昏沉的大腦清醒了幾分。那個在不久前像惡魔一樣追問逼迫她的人此刻站在門口,雙手插在口袋里,遠遠地望著她。待到護士換了藥離開了房間,他才慢慢走近前。
“恢復得倒是不錯,就是面色不好。”他搬了張凳子坐進了, 剛到她床前, 曉蒙就厭惡地別過頭去。她不知道, 這個人今天又會講出什么喪心病狂的話來。朗逸夫見狀, 也不惱, 沉默了許久,開口道:“離婚吧, 我們。”
他只是短短的這么一句話,便不在開口了。曉蒙驚異得回過頭來,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定定地望著對方,良久才沙啞地開口,
“為什么?”
“不為什么,你不是想要自由嗎,不是一直想要離婚嗎?我成全你了,不好?”他笑著回問她,可眼里卻疏無笑意。
曉蒙像是思考了許久,便不再說話,只是點點頭,有那么幾秒鐘,似乎是產生了幻覺,她突然覺得朗逸夫眼里那抹熠熠的神光突然暗淡了很多。像是繁星隕落,希望破滅。可她有清楚,朗逸夫對她不會有多余的感情。恨是那樣明顯,怨是那樣深重。曉蒙的心里連奢望都不敢,然而,卻又聽到朗逸夫低低的問了一句
“你……有沒有愛過我?”
他不去看她的眼,撥弄著手里的打火機,也許只是不經意的問問而已吧,曉蒙這樣想著,便也勉強扯出一絲笑來。
“愛過一點點,”
朗逸夫的手里打火機在她說出這句話的時候撲通一聲掉在了地上,他沒有去撿,只是坐著,像是還要聽她說下去。
“現在不會了,以后也不會了。”曉蒙又說道,隨之,便要把無名指上的戒指褪下來。然而,許是戴了很久的緣故,她試著用力了很多次,手指都扯紅了,戒指卻始終褪不下來。
“算了,不用急著現在,等以后拿下來了,也不用還給我,隨便找地方丟掉好了。”
“昨天的事情,對不起,我有些失控。”
“新聞發布會的事情,我會處理,養好傷以后,我會安排人把你接到你爸媽身邊。”
……
“那么,以后保重。”
朗逸夫終于站起來,那樣的話,像是最后的告別,始終都是他在說,曉蒙呆呆地望著前方,直到他的最后一句告別,她才像是回過了神來。
“你也保重。”
也許只能說的,也只有這樣一句了。
分手,在六個月零兩天之后……
朗逸夫的新聞發布會極其簡短,因為曉蒙的缺席,外界對他們的這次離婚都持懷疑態度。而官方的說法是,由于朗逸夫另結新歡的緣故,導致兩人婚姻破碎。這個也是朗逸夫在新聞發布會上自己親口承認了的。就這一點,曉蒙至今都百思不得其解。
而刁鉆的媒體卻對此事件不買賬,在事件發展到今天這樣的局面的時候,作為事件另一主角的涂曉蒙,卻如人間蒸發一般消失在了公眾的視線。狗仔,記者,像是撒下天羅地網般,鐵了心的要將涂曉蒙挖出來。然而,就在眾人苦苦尋找涂曉蒙的當口,又有兩條爆炸性的新聞出現在同一本雜志的頭刊上。
其一是:時尚界岳氏神手之子,著名律師岳郅和不幸車禍身亡。其二是:離婚不久的郎氏企業少東家朗逸夫,另結新歡,預計將于今年年底完婚。
這兩條爆炸性新聞,讓那家名為“星期八”的小雜志社,一夜間成為業內的翹楚,娛樂界一片嘩然,而對于朗逸夫前妻涂曉蒙的追查也隨著媒體焦點的轉移,而逐漸被人淡忘、
曉蒙身體一康復,便被朗逸夫吩咐的人連夜送到了英國。這一次,負責照看她的,則是那家醫院的醫生,覃睦榮。
她已經多日沒有看報紙,對于發生的事情,一無所知。覃睦榮帶她去父親病房的時候,恰巧碰見了一位陌生女子。穿著艷紅的連身套裙,戴著的墨鏡遮去了她大半的面容。也是和曉蒙差不多的年紀。
見著曉蒙了,也并不急著走,她笑著說道:“等來等去,算是把你等到了。”
曉蒙并不認識她,一時什么也沒有說出口。
“我來看看你父親,聽逸夫說,身體不適很好。”她走近了曉蒙,脫下了眼鏡。
那個女人,曉蒙從來沒有見過,可眸子里卻又幾分熟悉。
“蘇拉,朗逸夫的未婚妻。”她伸出戴著黑色皮革手套的手,
曉蒙看著她,一時沒有反應過來。她想不到,朗逸夫這么快又結婚了,跟這樣一個素不相識的女人。不,素不相識的只是她而已。或許,他們早就彼此認識,不過是自己不知道而已。
“朗逸夫沒有和你說起過吧。也是啊,用了這個名字這么久,我還是不那么習慣呢。那么,叫上官博洋怎么樣?”
女人笑著看她,可眼睛里的凜冽卻越發的涼入骨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