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事情的幕后黑手其實一直都是我, 因為我看的見你的退縮和猶豫,于是嫉妒跟私心便像毒蛇,一點點侵蝕了原本的良知。所以, 在這場不可饒恕的罪過里, 我自始至終都是主謀。”
岳郅和轉過身去看依偎在一起的朗逸夫和涂曉蒙, 頓了一頓, 又繼續說道, “逸夫,奶奶的事情我很抱歉。”他只是說了這么一句,也不再注視著對方, 像是一心要赴死這人,企圖和這個世界做個決絕地了斷。
“郎老太太是一切不幸的元兇, 我原本以為經過八年前那件事情之后, 她會改變。可惜, 是我太天真。當曉蒙站到她面前的時候,那樣的神態跟表情幾乎跟當年一模一樣。而之后發生的事情, 簡直就在情理之中了。看著曉蒙重蹈覆轍,對于她的怨和恨便也隨之攀升到了自己難以容忍的地步。那時候我就想,只要我在,這樣的事情就不能再一次發生。不過,還好, 朗逸夫你這次放聰明很多。”
岳郅和說道這里, 臉上不由地浮起一絲讓人心涼的冷笑。
“只是, 我想不到, 你為了留住她, 竟然使了那么卑劣的手段。”
他向來很有分寸。總是點到為止。那話里的深意,不是聽不懂。曉蒙有些錯愕地盯著身邊的朗逸夫看。眼神里有些許的難以置信。
“老太太的死跟我脫不了干系。是我在醫院里安排了人, 做心臟搭橋手術的時候在麻藥里做了手腳,后來輸液的時候又注了一劑。這樣便確保了萬無一失。”
“岳郅和,你是為什么?”朗逸夫的腳被上官打傷以后,一直流著血,他臉色慘白地坐在地上,冷冷地質問著他。
“之后的丑聞也是我故意放出來的,我還告訴涂曉蒙關于上官的消息。我的目的很明確,就是為了讓你們離婚。”岳郅和不理會朗逸夫的質問,繼續冷淡地敘述著,仿佛那一切都跟自己毫無關系。
“夠了,郅和,不要再說了。”上官無力地用槍頂住他的胸口。他是一邊說著,一邊走近她,不知不覺間,兩個人只有一個手臂的距離。冰冷的槍口就抵在岳郅和胸口上,上官的情緒很不好,眼淚止不住地流,那么多事情,真相只有她知道。岳郅和一直說,她便一直搖頭。
“曉蒙,你知道嗎,那些傷害你的事情,上官一直都做不來。所以,自始至終都是我。抱歉,事實上,我只是想讓你離傷害地帶更遠一點。只可惜,事情到今天這樣,并不在我預想之內。”
岳郅和并不理會上官,只顧著繼續說下去。他不會停下來的。他要把積壓在心里那么多那么多的話統統都說出來。過去他從來都不是一個會把真心剖給別人看的人,而如今,他只能這樣。因為,這是第一次,也可能是最后一次了。
“我們的計劃進行得一直都很順利。在車禍以后,我們便對外宣稱岳郅和因為車禍身亡。這樣,之后的事情辦起來我會更加方便一點。但是,當一切就等待臨門一腳的時候,我那被嫉妒,仇恨,憤怒啃食的幾乎快要消掉的良心一點點殘喘起來。空下來的時間,我總是在想,我們這樣做最后究竟能得到什么?我們究竟要的是什么?我們要抓住的是什么?我們始終放不下的又是什么?”
“我想的越久,便越覺得我們似乎走遠了。”
岳郅和低下頭,讓自己能夠和上官平視。在彼此清冷的眸子里,淺淺地映出對方的臉孔。他聲音輕柔,慢慢地告訴著,
“所以,我必須要把你帶回來。因為我愛你,所以我不允許你比我更早地走進萬劫不復。刀山火海,我一個人走就夠了。我只要你好好的。”岳郅和的聲音帶著奇異的魔力,灼燒著上官的理智。他一只手握住她拿槍的手,掌心溫暖,把她冰涼的手握在里邊。另只手撫住她的脖子,將她攏進自己身前,輕輕側頭,那片唇淡淡吻住了她的。
那是岳郅和從未有過的親密舉動。也是他們唯一一次最最親密的動作。
上官一動不動,只覺得渾身冰涼,只有唇邊,帶著點滴灼熱的溫度。她睜著眼睛望向虛無,不自覺間,有一地淚珠從眼里滾落來,順著臉頰蜿蜒而下,仿佛流不到盡頭。如同那纏綿的愛意,繾綣至天涯。
像過了一個世紀般漫長,岳郅和松開手,只在她身側輕聲耳語,“答應我,好好過下去。去愛這個世界,一如我愛著你一樣。”這樣的話,如同是最后的道別,上官有了不好的預感,凌厲地看他一眼,像是已經知曉解下來要發生什么,她剛要推開他,卻終晚一步。岳郅和趁上官不備,奪過她的槍,在她身后狠狠一擊,上官還未來得及反應,周圍的事物便一點點模糊起來。在意識渙散的時候,她聽到了刺耳的警鈴聲,像是來了很多人,四周里腳步聲漸起。
“岳郅和先生,我們懷疑你與一起命案和涂曉蒙小姐的綁架案有關,請跟我們走一趟。”
那是上官最后聽到的話,她想拼命辯駁,她要為他開脫,一切都不是那樣,自始至終都不是他說的那個樣子。但是,人卻不聽使喚地沉下去。仿佛溺了水,再也浮不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