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陽王能夠這樣想,甚得朕心,那么不知朕的東西平陽王是否也該歸還了?”蘇政華曲指輕輕扣著桌面,那以雙幽暗的眼落在蘇恒醒的身上,透著一抹冰冷的寒意。
“東西?你說的什么東西?父皇對本王還不及你一半大方,怎么可能將你的東西給本王?”蘇恒醒心里已經有了底了,只是,他總不能將顧空梨供出來。
蘇政華扯出一抹冷笑,拍了拍手掌,一張大床被人抬了上來,那床上躺著的,是顧空梨。那樣熟悉的身影,他是萬萬不會記錯的。
“蘇政華,你敢動她!”蘇恒醒猛的站了起來,慌亂之中打翻了手邊的酒杯,顧空梨躺在那床上,一動不動,隔著一層粉色的紗簾子,蘇恒醒根本看清那顧空梨是睡著,還是哪里怎么了!只能用一雙焦急的目光四下探索。
蘇政華把玩著手中的杯盞,笑盈盈的道:“朕怕老三寂寞,所以特地在鞭打三王妃的鞭子上抹了些藥,你說,這藥效若是一旦發揮起來,那三王妃會如何?是一尸三命?還是其他?”
“解藥!”蘇恒醒一拳狠狠的打在桌子上,砰的一聲響,桌子碎成了好幾片,他猛的扣上了蘇政華的脖子,眼底騰升著濃烈的殺氣。
蘇政華手中的杯子甩在地上,砰的一聲響,無數弓箭手從四面八方涌了出來,將蘇恒醒與那一張床給圍得嚴嚴實實。
蘇政華拍開蘇恒醒的手,笑道:“你知道朕要什么東西,若是給不出來,那么就沒辦法了,朕只好將那些絆腳石一顆一顆的清除,朕好好想一想,這么多年,似乎怕有的人都偏向你這邊,老四是,老五也是,病病歪歪的老六也是,甚至老九那個一無是處的都站在你這一邊,不過可惜了,勝者為王,你們如今都只能臣服在朕的腳下。”
那床上的顧空梨開始悠悠轉醒,她捂著肚子,整個人蜷縮作一團,有侍女為她拔開床簾,顧空梨疼得滿頭大汗的模樣便映入了蘇恒醒的視線里,他臉色越發沉冷,手中的乾坤扇緊緊的握起,這一刻他才明白,為什么人需要一個至高無上的權利,因為身于皇家,若是要保下至關重要的東西,就必須要強大。
“朕可沒有這么多的耐心,玉璽與龍騎令在哪里?交出來朕就給她解藥,否則她就等著死吧,又或者,朕殺了你,再將她丟去青、樓、或者軍營里去?老三,你應該知道,朕歷來說到做到,只是可惜了她腹中那兩個孩子了。”蘇政華嘖嘖的嘆息,那笑意盈盈的樣子,總讓人覺得他很欠抽!
顧空梨撐著身體坐在床上,她身上穿著的還是那件淺青色的衣袍,只是衣袍沾了血,如今變得臟兮兮的,顧空梨一頭發凌亂的散在腦后,她撐著身體走了兩步,蘇恒醒風一樣的沖到她的身旁,目光焦急的望著她:“阿梨你哪里不適?我馬上帶你去找大夫。”
顧空梨扣著蘇恒醒的手腕,咳了兩聲,抬頭一笑,沖著蘇恒醒眨了眨眼,那俏皮的一眼讓蘇恒醒的呼吸
一窒,一顆心緩緩的放了下來。
“王爺,我…我難受。”顧空梨圈著蘇恒醒的脖子,腦袋在蘇恒醒的胸口蹭來蹭去,蘇恒醒差點被她蹭得起了反應,忙扣著她的手腕,低聲警告:“別點火。”
顧空梨似懂非懂的眨了眨眼,忽而笑了,一只手從衣襟探了進去,她就像是沉淪進了一場情、欲、里,蘇恒醒低頭瞧著這個不斷撩撥他的人,臉色青黑,最后從衣袖子里取出一管煙火朝著天空擲去,那煙火點亮了整個夜色,黑白分明。
蘇政華猛的抽出手中的劍朝蘇恒醒刺去,蘇恒醒怕傷了顧空梨,躲閃已經來不及了,哐當一聲響,花無極一身紅衣張揚的落在了一樹梅花上,一段血一樣的長袖被她收進了衣服里,白霜的身上還沾滿了血,她滿身狼狽的站在花無極的那顆樹下,神色冰冷的瞧著蘇政華:“昏君,你欠我盟主府的,也該清算清算了!”
蘇政華退了一步,厲聲喝道:“還愣著干什么!殺了他們,給朕殺了他們,朕是皇帝。給朕殺了他們!!”
一道明黃色的身影自暗處踏來,那真正的皇帝負手而立,冷眼瞧著蘇政華,眸子浸著說不出來的失望:“太子,朕都沒有死,這個皇帝何時輪到你來坐了?”
蘇政華臉色一僵,倚著柱子,唇角有些發顫:“你,你不是已經…”
“朕好得很!倒是你,孽子,還不速速投降?”皇帝做夢也沒有想到,一向老老實實的太子,最后竟然會軾父奪位,若非那個時候三王的人提前將他換了出來,指不定那個時候死的就是他了!如今細細想來,對于這個太子,他實在有太多的失望了。
“呵,孽子?我是孽子,那他算什么?他就是你的孩子,我就不是是不是?其實你的心里早就明白你的皇位要傳給他,那你又何必立我為太子!呵,我是孽子?當初你軾父軾兄的時候呢?與我又有什么區別!你以為只有我一個人想殺你嗎?呵,你其他的兒子也是一樣的!你根本就不配做一個父親!”蘇政華還在掙扎著這最后一口氣,養心殿外面太后匆匆趕了過來,她淚眼婆娑,一瞬間那滿面的榮光盡數消退,整個人顯得格外疲憊。
她沖上前去抱著蘇政華,哭得肝腸寸斷:“我兒啊,你糊涂啊,你怎么…怎么可以犯下如此傻事?以前你可是多么孝順的一個孩子啊,如今怎的會這樣。”
蘇政華推開太后站起身來,他緊握著手中的劍,目光冷厲的瞪著蘇恒醒:“可惜了,可惜了,我走了之后,你也很快就是步上我的后塵,蘇恒醒,你永遠也不可能與三王妃走在一起,哈哈哈,永遠也不可能!既然天不助我,那我也無話可說。”
顧空梨緩緩松開了蘇恒醒,她擦了擦自個的手,臉色依舊蒼白,氣場卻比先前強了許多:“太子殿下可知道,是誰告訴我今日你與三王爺飲酒乃是鴻門宴的?”
蘇政華垂眸,苦苦的笑了:“我知道。”
忽的蘇
政華抬起頭來,朝顧空梨斥道:“我早就知道了,那又如何?我愛她!無論她是什么模樣,我愛她,可是她的心偏偏不在我的身上!有什么用?當了這皇帝有什么用?坐擁天下又有什么用…”
皇帝緩緩的閉上了眼,再睜開時已經恢復了那冰冷的模樣:“將太子與皇后拖下去,打入死牢,明日正午,午門行刑。”
蘇政華笑了笑得嘶心裂肺:“哈哈哈哈哈,終究是輸了,輸了!!”他輸給了摯愛。
鳳玄姬站在暗處,睨著蘇政華那幾近癲狂的身影,眼眶微紅,就好像有什么東西從她的心里一點一點的抽離。
蘇政華一步一步的朝她走來,她沒有躲閃,只是筆直的站著,她身上穿著一件淺色的華服,華服外面罩著的那層薄紗隨著涼風微微的飄蕩,他伸出手,在鳳玄姬的眼瞼處擦了擦,忽的笑了,這一眼溫柔似水,溫情滿滿。
他說:“即便是死,我也以為我要帶你一起,只是如今才發現,我舍不得。我在顧家錢莊以你的名義存了一筆錢,你若有心,便帶著那筆錢去過逍遙自在的生活吧,這皇宮里的明槍暗斗終究讓人疲累。”
鳳玄姬囁嚅著唇角,吐出一句話:“殿下…為何不帶我一起了。”
“傻,你與我都太傻了,若是還有將來,我定會比三王更早遇見你。”蘇政華輕輕的將她頭上的一個簪子取了下來,轉身隨著那伏令司的人離開了。鳳玄姬站在原地,只覺得這冰冷的皇宮里的風格外的冷,是那種涼透了心菲的冷,而她的身后再也沒有了那個時而熱情如火一般的人來為她拔上一件衣服了。
皇帝掃了眼鳳玄姬,有些疲憊的揉了揉眼睛:“老三,從今日起,朝堂朕就交給你了,朕也累了,該當如何何處置你且看著辦,但是朕要告訴你一句,防人之心,不可無。”
皇帝一瞬間蒼老了許多,他看了眼顧空梨,嘆了嘆氣,轉身緩緩的走出了養心殿,養殿的后面這片桃花林是他永遠的惡夢,每一次來到這里都只會增加他生不如死的感覺。
風拂起了這一片桃花林,蘇恒醒站在顧空梨的身旁,垂眸,一伸手將她攬進了懷里,他下巴抵在她的肩膀上,瞇著眸子瞧著地面上的桃花,仿佛那地上還躺著那個容貌傾城的女人。
顧空梨倚在蘇恒醒的懷里沒動,站在遠處的獨孤星墨轉身,重新消失在了黑夜里。
鳳玄姬掃了眼顧空梨,瞇了瞇眸子,朝蘇恒醒道:“王爺,你曾答應過臣妾的,可還作數?”
蘇恒醒正要發話,顧空梨卻替他點了頭:“自然算數!日后你便是后宮的一員了,若是沒什么事下官就回去了,王爺與…談談吧。”
她轉身離開,而蘇恒醒,也順勢松了手,他怔怔的瞧著那個迅速離開的背影,只覺得心里的某一處突然就空了,隨著那個背影一并空出了一大塊來,有孤寂的霧色源源不斷的從那空缺的心里冒出來,寂寞而無奈。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