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夢梁突然發(fā)現(xiàn),灌木叢里閃爍著無數(shù)雙眼睛,心里不免有些緊張。不過,他再仔細(xì)觀察,從那眼睛里他沒瞧出敵意,倒是瞧出里面?zhèn)鬟f出來的是詫異、不安甚至驚恐。
黃夢梁想了一陣,恍然大悟。看來,這海島上真沒什么高大兇猛的野獸,自己這付身板在這里,就是龐然巨獸了。自己這個龐然大物躺在這兒,就意味著他霸占了這股甘甜的泉水。泉水在小島上就是生命線吶!那些盯著他的什么動物,既想喝水,又懼怕眼前這個“怪物”——呵呵!黃夢梁也感到好笑,自己今日也成了怪物。
黃夢梁天性善良,從沒有欺負(fù)弱小的惡習(xí)。他連忙將衣服物品一干東西收拾,裝進(jìn)背包,離開泉水,挪出地方讓那些動物喝水。
大約是那些動物也瞧出黃夢梁沒有敵意,待他一離開,紛紛跑到泉水下,飲起水來。黃夢梁并沒有遠(yuǎn)離,他躲在灌木中偷竊,想看看究竟是啥動物。這一看,黃夢梁心里“咯噔”一跳,這次來的可不是什么微型大象,微型水牛,這次來的,分明就是一群不足一米高的小孩子嘛!
擁去喝水的動物的確與小孩相似,直立行走,頭、手足、身子跟人類一樣,不同之處就是它們渾身長滿了淺淺的絨毛,當(dāng)然身上也就沒掛絲縷。這些動物也是一家人一家人似,扶老攜幼,次序井然,排隊在那喝水,洗濯身子——黃夢梁看呆了,他感覺自己像是到了一個奇異的國度,一個小人聚居的世界。
他大氣不敢出,怕驚散了它們,躲在灌木中,驚奇地瞧。就這樣,這些奇異的人形動物在泉水邊折騰了好一會,才折返樹林之中。
黃夢梁決定跟著它們?nèi)タ磦€究竟,這些動物是不是真的就是人類,如果是,不妨與他們溝通,想法子離開小島,回到泰國去。這幾天,素娥姐姐沒見到自己,不知急成什么樣了,還有查斯里昂先生……
黃夢梁的身手經(jīng)胖熊調(diào)教后,已經(jīng)十分敏捷輕盈,這當(dāng)然不是胖熊有絕頂?shù)墓Ψ颍中芫徒塘颂淄ū廴@樣的大路貨,說到底還是那顆蛟珠的神奇功效。
跟著那群奇異的動物,黃夢梁來到小島的中心。小島中心是片木薯樹林,樹下搭著十幾座低矮的茅草窩棚。這些動物回到那兒,“吱吱嘰嘰”說幾句獸語,便各自鉆進(jìn)窩棚有,睡覺去了。
瞧這些動物的外形,倒是與人類有幾分相近,但語言還有行為舉止與人類大相徑庭,比如人類的警惕性,它們一點沒有,明明看見一位與自己相異的黃夢梁,沒有一絲一毫的防范措施,竟鉆進(jìn)根本不能抵御天敵的茅草窩棚,放心大膽地睡覺。
黃夢梁沒去打擾它們,也就近找個地方休息,等明天再說。其實,這黃夢梁與這些動物一般無二,馬大哈的秉性,沒有防人的心機,每次遇險都是靠他本能的預(yù)兆,才化險為夷。
到天快亮的時候,黃夢梁被一陣凄厲的叫聲驚醒。他睜開眼睛,掃視著周圍的樹叢——現(xiàn)在是黎明前的黑暗,樹林中漆黑一團,雖然看不清,但他的聽覺照樣靈敏。聽一陣,沒聽見樹林有啥響動。
正詫異,又一聲凄厲慘叫傳來。這一次,他分辨出來了聲源的地方,卻是從那窩棚內(nèi)發(fā)出來的……
黃夢梁聽見窩棚里傳出慘叫,想也不想,拱出藏身的地方,就疾步走進(jìn)那動物的窩棚。鉆進(jìn)窩棚,倒把里面的“人”嚇得“吱吱”亂叫。
窩棚里面,黑乎乎的,就是憑黃夢梁的視力也瞧不清晰,僅能隱隱約約看見幾雙驚恐的眼睛。黃夢梁想起自己背包還有火柴,就不知道曬干了還能不能用。掏出來一擦劃,燃了,隨手又在窩棚內(nèi)拾起根樹枝,點燃,舉著察看出了什么事。
窩棚內(nèi)有幾個小“人”,看看闖進(jìn)來的“大人”,又瞅瞅他手中燃燒的樹枝,臉上既恐懼又驚奇。大約是這些“小人”從來沒見過火的緣故。
慘叫的原因立刻就明白了,是這家窩棚的“女人”臨盆,即將生產(chǎn)。跟巖姆的媳婦一樣,這“女人”也是難產(chǎn),胎兒在她那里處被卡住,痛得她“哇哇”亂叫,才使黃夢梁誤以為這窩棚里出了啥事。
巖姆媳婦難產(chǎn)時,是查斯里昂做的胎位扶正手術(shù),當(dāng)時黃夢梁就在旁邊。查斯里昂一邊做手術(shù)室,還一邊對黃夢梁講解,說其實就是個十分簡單的手術(shù),科學(xué)不發(fā)達(dá)的地區(qū),就因為不懂這道理,害死了好多女人和嬰兒。這事黃夢梁記憶太深刻了,何況當(dāng)時救巖姆媳婦時還有他一份功勞,沒有他的對嘴蕈,巖姆媳婦還不一定母子倆都平安哩。
未經(jīng)別人同意,這楞小子就決定試一試,他也不想一想,胎位扶正手術(shù)再簡單,他一個毛頭小伙子在女人的隱密之處施術(shù),合適不合適。畢竟他不是醫(yī)生。
好在,這窩棚的“小人”見闖進(jìn)來的“大人”沒有惡意,大約也沒有文明世界那種男女有別人的意識,尤其是黃夢梁點燃了樹枝,那就跟神明一樣偉大,說不定它們還以為,黃夢梁就是來拯救那難產(chǎn)女人的救星哩。
天一會就放亮。,窩棚內(nèi)的情形看好得更清楚。窩棚里共有七八個人(姑且將它們當(dāng)著人),一位男主人,身高大約在一米,全身皆是細(xì)細(xì)的絨毛,余下的五六個是他的孩子,最小的只有兩尺長,還不會走路。難產(chǎn)的就是女主人了,她躺在一堆枯草上,還在輕聲呻吟,瞧黃夢梁的眼睛里,又是驚恐又是企盼……
接生就得要熱水,可這兒別說熱水連盛涼水的容器也沒有。黃夢梁想了想,對那男主人“嘿”一聲,示意與他一塊去泉水處取水。男主人就糊里糊涂跟著黃夢梁鉆出窩棚。
出得窩棚,周圍的小人居民皆大吃一驚,他們的領(lǐng)地突然闖進(jìn)來位“巨人”,莫不驚惶失措。但又瞧見“嘿”男主人跟在黃夢梁身后,平安無事的樣兒,遂又放心不少。
黃夢梁見這小島上長有許多碗口粗的毛竹,用短劍削斷一根,砍成幾段,又捅破中間的竹節(jié),權(quán)當(dāng)水桶。分兩截給“嘿”去扛,在那泉水盛了幾截涼水回來。
回到窩棚,這里的小人已經(jīng)沒有了恐懼,都看出這“巨人”是來幫助他們的。大家圍在“嘿”家窩棚外,嘴里紛紛嘀咕說著黃夢梁聽不懂的語言,但猜得出來,大約以前也出現(xiàn)過女人難產(chǎn)的事,女人難產(chǎn)那就意味著一死兩亡,這對于一個窩棚之家,不啻是一樁天大的災(zāi)難降臨。
這些,黃夢梁無暇去考慮,他畢竟僅見過查斯里昂一次手術(shù),看別人做容易,真臨到自己來做,他就顯得有點笨手笨腳了。但這小子記憶好,按那次的操作程序,依樣畫葫蘆,一絲不茍的做了下來——還別說,接生的事情挺順利,一會功夫,窩棚就傳出嬰兒響亮的啼哭之聲。
其實,功勞不能全算在黃夢梁的身上。因為,他給了那女人吃了一點點對嘴覃,對嘴覃在止血鎮(zhèn)痛提神補氣方面具有神效,加之那女人已經(jīng)生了多個子女,自身也有生產(chǎn)的經(jīng)驗,事情才出奇順利的。但僅此一點,已經(jīng)讓小人國的居民對黃夢梁的信任,對他的感恩,達(dá)到了神靈的高度,將他當(dāng)著天神一樣的頂禮膜拜。
其實,島上的小人將黃夢梁當(dāng)神仙膜拜也是在乎情理之中的。他們在黃夢梁面前,個子只及腰間,體重僅有他四分之一,在這樣一位頂天立地的“巨人”面前,他不是神仙誰是神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