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芍藥花的芳香沁人心脾,比茉莉花還要香,味道還要濃。
不是花蕊的自香,而是遠(yuǎn)遠(yuǎn)聞去的血腥香。
錦扶給我找來宮裡最好的妝師,也是當(dāng)年錦韻公主出嫁時爲(wèi)錦韻化妝的那位妝師“千凝”
“宮小姐。”還是熟悉的老聲音,聽起來格外舒坦。
裙紗微微飄動,她輕盈綽約地走來,紗裙拂過石階,發(fā)出玉佩清脆叮噹的響聲。她望著我的背影良久注視,灼熱的目光象流波將要奔涌般。她卻怒而不發(fā)莊重矜持,一副不可觸犯的表情。
我緩緩轉(zhuǎn)過身去,看見她一點都沒有變,臉面上始終是一副認(rèn)真從容的模樣,現(xiàn)在她也是三十歲了吧。
我輕輕喚著:“千凝。”
她淡淡笑著走了進來,輕輕笑著:“多年不見,你也是長大了。”
我著實發(fā)自肺腑的說:“記得初次見你化妝時,覺得你的手藝真的是妙極了,只可惜錦韻一直都在不安分的說著罵著,你還是一如既往的從容,真的很佩服您。”
“固來就是如此,也已經(jīng)成了習(xí)慣。”她的回答很簡短,像是收下了我的誇讚,又像是並不覺得我說了什麼。
看了看外面的,已是不早了,天也要開始矇矇亮了,我擔(dān)心時間過了,一切就不是那麼順利了,我格外認(rèn)真的說:“既然你來了,敘舊的時日還長,你趕緊替我畫上吧,離我回梅家也有不多時間了。”
千凝頷首答應(yīng):“好。”
我緩慢而鄭重的坐在了那銅鏡前,緩緩閉了一會眼睛,隨即睜開,就像是要接受洗禮般擔(dān)心激動。
良久,一切終好了。
我的面孔漸漸印在那銅鏡裡,那是妖異精緻的,完全不似從前的我。
身著正紅色的衣飾, 如瓔珞嫣紅欲滴。一層輕紗在裝飾,淺繡芍藥花,款式雅緻卻莊重。衣袖上精緻地繡著芍藥花,繡紋精美絕倫,這身衣服正好顯了身段窈窕。還給人清雅,高貴傲視一切的感覺。眉如翠羽, 殷紅的脣此刻正微微上翹著。三千青絲,全部散落,及到腰處,不禁令人忍俊讚歎。
“今日的我怎麼與以往不同,如若不是這銅鏡在我面前我都認(rèn)不出來這竟然是我。”我的話語裡有些諷刺自己的意味,但卻承認(rèn)這個人的確是我。
千凝整理著首飾盒,很安靜:“隨著時間還有歷練,一個人的容貌會改變,有的滄桑,有的磨滅,有的翻新。”
我似乎是在問著自己,又似乎是在等著千凝對我的同於:“那麼我又是什麼呢?我是換了皮囊?還是換了心?”
“你什麼都沒有變,只不過是歲月催人而已。”千凝的話中有話,我自然知道她是在提醒著我,也是在對我的惋惜。”
“歲月,歲月。”我爲(wèi)何在這個字眼上有些觸動心絃,總是會感覺隨時會流出淚來般。恐是那無情的歲月帶走了我最愛的人,恐是那最有情的歲月讓我觸景生情。
等我說完,傅恆也是恭敬有知:“宮小姐,一切都已經(jīng)準(zhǔn)備好了。”
“那就走吧。”
走之際,我挽上千凝的手,一直別過頭去,不忍看著她。
我不知道爲(wèi)何會不敢直視千凝,許是因爲(wèi)在那
安逸的日子裡我與千凝的忘年之交而已吧,我差點哽咽,最終還是忍著對千凝說:“保重。”
千凝笑著說:“安好。”
千凝的笑總給我以安慰,給我以理智。
臺階上石磚上都鋪著那桃花碎瓣,可見錦扶真是用了心。
傅恆牽引著我,上了轎攆。
我長長的吁了口氣,猛然想起汝妃對我說的話:“你真的想回去?回去之後就不一定會過的安逸,會有更多的人想要殺你,而宮家也會時時刻刻存在危險之中。”
“我如果想好了回來,那麼我就一定不會在像從前那般愚蠢至極。”
這時的天是那麼的亮,空氣格外清新,好像一切都如從前在宮家時那樣美好安逸的景象。我與姑姑,母親,宮兒一同坐在涼亭裡,看著那湖上面泛的層層漣漪,也不忘時時打趣打趣宮兒,如果一切都在那個時刻停下,該有多好。
如今,再怎麼想也都回不去了。
心裡著實忐忑,也著實心涼到谷底。
就在我想著想著的時候,傅恆告訴我已經(jīng)到了梅家門口。
我對傅恆說:“進吧。”
轎攆就這樣被擡進了梅家,我未出來,就聽見傅恆扯著嗓子說:奉天承運,皇帝詔曰。”
以傅恆的口氣看來是錦扶下過指了,不過這聖旨裡有沒有提及到我,我不得而知。
“臣等遵旨!”
聲音很稀雜,但聽見了梅清溪的聲音。想來我也是對他格外關(guān)注吧,也真是諷刺的緊呢。
“皇上有指,今日起宮花爲(wèi)錦國的股肱之臣,封爲(wèi)錦國右丞相!終生可享親王之禮遇!!欽此!!”
“親王之禮,終生可享。呵呵。”
四周全是細(xì)語紛紛的質(zhì)疑聲,而梅清溪則是滿臉僵住。
傅恆宣讀完錦扶的聖旨,便就前來扶我下轎攆。
傅恆輕輕揭開轎簾,將我扶了下來。只見梅府上下的人都用質(zhì)疑與不相信的眼光看著我,我知道此刻要穩(wěn)住,一定要穩(wěn)住。我高傲的擡著頭,仰視著這裡的一切,包括人與事。
我搭上傅恆的手,是想有一個所靠之地,我冷冷的說:“將御景閣打掃出來,今後就是我辦公的地方。”
我只說了短短的一句話,以爲(wèi)我不知道接下來該說什麼,我對傅恆說:“我們走。”
“呵,也不知是從哪學(xué)來的魅惑手段,竟然將你封了丞相之位。”
臨走之際,突然聽到一個那麼令人憎恨的聲音,我心中的怒氣全然被激了起來。
我停住腳步,看著那個說話的人“蘇引”我冷笑著,帶有戲謔的味道說:“你是嫉妒?還是覺得你應(yīng)該來當(dāng)這個丞相之位?”
一句話已經(jīng)把蘇引噎的死死的了,我從容而穩(wěn)重的走到蘇引面前,緊貼在他的耳畔,說:“這是我宮花的事,跟你無關(guān)。至於我用了什麼手段,自然用不著你操心,還有,你若是再敢如此放肆,我會讓竹瀾分分鐘死無葬生之地。”
蘇引聽完我的話,整個人就愣在了那,一句話都沒有說,怔怔的盯著我。
我揚起一絲冷笑,指向梅清溪的父親:“你,今後如若再敢對宮家上任何不利的奏章,
我要你此生再也不能用你的手來寫字,定要你全身殘疾!!”
看著梅伯父顫抖的身體,我就知道我已經(jīng)重新立威了,接著又嚴(yán)聲厲詞:“還有,你們梅家上下的人再敢對我身邊的人忤逆半分!欺負(fù)半點!!我會讓你們嚐到什麼叫做生不如死!大理寺的刑罰隨時招呼!!”
怵蘊的眼神一直未離開過宮花,她足足盯了宮花有一刻鐘,她心裡暗暗想著:“這是宮花?跟我想的全然不一樣,她竟生的如此好看,如此精緻,還有,她才二十四,怎麼臉面上會如此妖異,像是在骨子裡就帶有的,那眉眼,和莫從秋很相似。”
此時的梅清溪才反應(yīng)過來,立即恢復(fù)他那審判者的姿態(tài):“宮花?!這裡是梅家容不得你放肆!!”
這一幕,真的好像我嫁入梅家的第二天的境遇。
現(xiàn)在,要你們統(tǒng)統(tǒng)償還。
我不禁笑道:“放肆?呵呵,這天地下還沒有我宮花不敢放肆的地方!!梅清溪,你不要在惺惺作態(tài)了,看的人真是心煩呢。”
梅清溪截然大怒,脖子上的青筋都爆起了:“宮花!你適可而止了!!”
我沒有對梅清溪的怒氣左右任何:“就算是錦扶現(xiàn)在站在我面前,我也會是這樣,傅恆,你告訴他。”
“皇上的指令:第一、宮家恢復(fù)所有功名,第二,宮家將享有無比榮耀。第三、在梅家誰敢對宮花大聲說話或者不尊重宮花,即刻杖責(zé)五十。”傅恆說完,便接著又講:“拉下去打吧。”
看著梅清溪被拉下去,那板子挨在肉體上的聲音真是好聽呢。
“呵呵。”我不自禁的笑了起來,衆(zhòng)人都看見了我那發(fā)自肺腑的長笑,也看見了我以後的狠厲,既然心如蛇蠍,那不如就讓她更毒點,那又如何呢。
傅恆給我搬來了椅子,我就坐在椅子上看著每一板子打在梅清溪身上,知道五十板子打完,我還是覺得有些少,繼續(xù)命令:繼續(xù)打,直到我說停纔可以。”
梅清溪的父親已經(jīng)開始乞求,跪在地上:“宮花,不要再打了?!就當(dāng)我求求你了!!!”
“打吧。”我未予理會,看都沒有看他一眼。
梅清溪終於忍不住那傷及身體的疼痛了,悶哼著。
過了一會,我也看累了:“停吧。”
我從椅子上起來走到梅清溪面前,戲虐的挑起他的下巴,看見他滿頭大汗,甚是心疼呢,我都有些不忍心再去看那被打的血跡模糊的地方了。
“今後說話可要注意分寸,千萬不要忘了。”
梅清溪不甘心的看著我,我哈哈大笑了起來,甩了梅清溪一巴掌,像失去理智般:“這一巴掌就是當(dāng)時你打我的,現(xiàn)在我還給你!!呵呵,我宮花此生真是瞎了眼,遇上你這麼一個爲(wèi)了利益就一直想把我們宮家打垮的人!!梅清溪,你我就是一個錯誤,是一個活生生的例子。蘇引,我是絕對不會放過,還有你做的那些事情我一一瞭如指掌,如若那天我不小心抖摟出來,你可要原諒我。”
“哈哈哈哈!”
我笑的喪心病狂,笑的失了理智。
就像我說過的,今後絕對不會在姑息任何!!計劃該開始了,寧致息也該見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