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很快到來，佩雯和海棠她們打了聲招呼就先來百樂門了。

“這里這里。”看見秋菊畏畏縮縮的進來了，佩雯向她喊道。

臺上白玫瑰在唱歌，大大小小的舞池里充滿了曼妙撩人和英俊挺拔的身姿。幸好佩雯是在門口等她，不然自己還真找不到。秋菊小心地避開那些來往的男人，裹緊了身子快速地蹭到了佩雯身邊。

“大小姐，好久不見啊。”走到桌子邊坐下，整理好自己后秋菊向佩雯問候道。

“是好久了。你怎么突然就沒消息了，報社也沒了，也打探不到你的消息，我都快擔心死了。”

裹了裹衣服，秋菊笑出了聲。“大小姐，您不用擔心我，算命的說了我命硬，除非我自己想死，不然不會那么容易死的。”。

“你真的和以前不大一樣了。對了，你很冷嗎？從進來到現在你就一直裹緊衣服，臉上還在流汗。”已經十月份了，天氣還有些熱，不過舞廳有空調，正常人坐著不會一直流很多汗的。

“啊，沒事，我跑的太急了，待會兒就好。”秋菊假裝放松，手也松開了衣服，又拿桌子上的紙巾擦了擦汗。

“大小姐，最近還好吧，您上報的頻率可是越來越高了啊，申報上面竟然都有。”

“這些，沒什么好說的。你呢，報社關門了，你又做什么去了。”佩雯有些失意的說道，她的心里還在擔心自己會不會被家里人認出來。

“我啊，又做回老本行了，還是做丫頭。”

“啊？那你？”佩雯見秋菊一副男子打扮，不太相信她說的話。

“我伺候的是個有病的人，所以做事也是用非一般的方式。大小姐，您約我出來有急事嗎？”身邊來往的人有點多，秋菊又不自覺地裹緊了衣服。

“也沒什么，就是擔心你，想親自看看你有沒有事。”

聽到最后一句話，秋菊突然有種想哭的沖動，除了舅母和白阿姨，她是第三個這么對自己說的。

“我真的挺好的。大小姐，您說要回家，是真的嗎？”

“我現在的身份很不光彩，可是我真的很想他們。尤其是母親，她每天東街西街的賣香……還有爹，他，他竟然還活著……”佩雯忍不住哽咽了起來。

“大小姐，這是好事兒啊，不管您是什么身份，至少您還有家可歸，哪像我，有親人也靠不住，靠得住的都去了。”

“所以我說你還是跟我一起去找二哥他們吧，不管以前如何，畢竟我們是彼此最熟悉的人。”在外漂泊久了，佩雯心中真的好想好想回家。

“我明白您的意思，大小姐，我知道您是好心，可我心里就是有道坎。哈哈，反正你們的住址我都知道，以后真有麻煩了，就算你們躲著我，我也要死皮賴臉的求你們幫我。”

“好啊。”看見對桌的人在喝酒，佩雯這才想起來光顧著說話了，什么吃的喝的都沒 要。“waiter。”佩雯招了招手，那邊服務生看見了，走過來恭敬地問了一句需要什么幫助。

“秋菊，這是菜單，你看看，好吃的好喝的都很多，你盡管點，今晚我請客。”佩雯說著把一份全英文的菜單遞給了秋菊。

秋菊早已渇的不行，說了聲就接過了菜單，可打開菜單又傻了眼。小蝌蚪啊小蝌蚪，剛剛才從你的魔窟中逃出，沒想到又見到了你們。秋菊心里叫著苦，手上漫不經心地翻著菜單，眼睛不時地看向佩雯。終于，在看到第七眼的時候，佩雯還沒反應過來，反而是服務生反應過來了。

“這位小姐，請問您需不需要一份全中文的菜單。”服務生禮貌地問道。

秋菊小雞啄米似的點著頭，嘴里還不停地嗯嗯。

“對不起，我太粗心了。”佩雯拍著腦袋向秋菊道歉。

“慚愧慚愧，其實我正在學蝌蚪文，可是真的太難學了，只能看得懂湯的單詞。”一想到這個秋菊就瘆得慌。那個有病的人竟然專門找了個姓布的嚴格的老女人教自己日常禮儀，這個還好，畢竟自己要用到的。可是那個老女人是真的很恐怖，那個有病的人只是說把自己教的懂禮貌些，可那個恐怖的老女人倒好，走路、吃飯、說話、甚至還要自己學蝌蚪文。還理直氣壯地說要改掉自己的奴性，奴性，哼，自己就是天生的奴才命，就不改怎么著了吧。今天自己終于瞅著了機會向外面打電話，她倒好，大踏步地就要走到自己身邊掛電話，幸好自己反應快及時掛了電話。可是后果很嚴重，不僅被臭罵了一頓，還不準吃晚飯。幸好有阿英的幫忙，不然自己今晚別想出來了。

“怎么了，你的眼神好嚇人。”新的菜單早已送來了，佩雯喊了她好幾遍，不僅沒有得到回應，反而見她臉上表情越來越猙獰。

“啊，沒事。”秋菊驀地一驚，全身出了冷汗。“這是新的菜單？謝謝啊，今晚我就不客氣了啊。這個，這個，怎么沒有飯啊。”秋菊早已餓額眼發花了。

“我，抱歉，今晚我真的很粗心。樓下就是餐廳，我們下去吃吧。”佩雯向服務生道了歉又給了不少的小費，然后就拉著一臉懵懂的秋菊到樓下餐廳去了。

“真是對不起，光想著見面了，根本就沒想到你可能還沒吃飯。”

“沒事，現在您不是想起來了嘛。這個，就是這個，兩份，等等，多放些醋啊！”秋菊嘻嘻哈哈地回答佩雯，同時也點好了餐。

飯很快就上來了，佩雯點的是一份日式咖喱飯，當她看到秋菊面前的飯時，感覺有些驚訝。“這里飯菜種類很多的，怎么只點面條啊。”

面條一上來秋菊就迫不及待的開吃了，現在聽佩雯問話，嘴里咿咿呀呀的，佩雯趕忙勸她把飯咽下去再開口。“我，我只想吃面條。對不起啊，今晚真的很餓，一下子點了兩份面條。”

“你呀，青菜面條是這里最便宜的，你是真心跟我客氣的吧。”

“不不不，我是說真的，真的只想吃面條。”天哪，鬼才知道那個恐怖的老女人怎么想的。早上非讓自己喝牛奶吃面包，中午晚上就是練習吃西餐，吃東西自己不介意，介意的是怎么吃東西。餐刀，叉子，冷飲勺子，喝湯勺子，盤子，紅酒杯，白酒杯，飲料杯，餐巾，一大堆東西就為了吃一頓飯，天哪，明明是兩根筷子能解決的事情，為什么要弄得這么麻煩。搞得自己只要見到西餐就有種想吐的感覺，現在終于能夠吃到兩根筷子能解決的東西了，秋菊心里別提有多激動了。看見碗上面帶有百樂門字樣的漂亮標簽，秋菊一邊吃著一邊偷偷撕了下來，可惜吃完了卻忘了把標簽放在哪里了。

見她吃的津津有味，一邊吃還一邊傻笑著，佩雯不禁在心里猜想她是不是受到了什么虐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