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鎮長所告訴的路并沒有錯,他們來的也的確是冽云山莊。
只是,冽云山莊真正的走法卻不是那樣的。
鬼堂歷代的堂主,皆相信修仙問道之術,當然也有喜歡鉆研旁門左道之輩。各種陣法結界,就這樣加諸在冽云山莊之外。
這些陣法,當然不可能是一起出現的,堂主會按照先人留下的法子,每個月輪換著布下陣法,或者是自己修習足夠之后,也可以自己布陣。
在換掉布陣之后,會告訴需要外出的門人。否則即使是鬼堂之內的人,妄自出入也是不行的。所以這陣法,歷來不止是防著外人闖入,也是讓門人不能擅自外出。
這冽云山莊本是靈氣旺盛的地方,所以即便是堂主本身沒有什么修為,但是借著靈力,也可以布下陣法。而且由于這本身的靈力,會對來人產生干擾。即使是道航高深之人,也無法察覺這里的異樣。
逸隨即使常年在外,卻仍然能自由出入,是因為當初與前任堂主,也就是鬼鈞的師父交好。且明確約定,只是幫鬼堂的忙,卻絕不能被鬼堂困住。所以為了方便起見,老堂主就將鬼堂的這些陣法的破解之法都告知了逸隨,讓他能來去自如。
而蘇洛在來時,一直跟著逸隨走著正確的路,所以并沒有感覺出什么異樣。
唯夜一行人來到接近冽云山莊的時候,其實只是在一個平面內,只是在他們自己看來,已經進入了冽云山莊。這個陣法算是相對溫和的,只要他們愿意離開就能離開。目的不過是為了讓外人無法真的接近鬼堂。
而有些狠辣霸道的陣法,則是讓人有去無回,一輩子困在陣中,直到死去,連魂魄也會被陣法吸走。死的人越多,陣法就會越厲害。
當然,這樣的陣法,只是在非常之時才會使用,平日里是不會輕易嘗試的。如此狠毒的陣法,對于布陣之人的反噬也十分厲害,因為其與布陣之人血脈相連。魂魄的恐懼,憤恨,被陣法吸取,自然也會將痛苦加之到布陣人身上。所以即便是惡毒如鬼鈞,也不會布下此陣。
回到了鎮長家里,唯夜一進門就去尋鎮長,問著這鎮子之外,一夜之內可以往返的,還有沒有什么大的宅院。
“這出了鎮子,要走上一整天的時間,才能到其他鎮子上去。這沿路上除了那冽云山莊,都是深山老林的,哪里還有什么宅院,根本連個住人的地方都沒有。”鎮長細細的想了之后對唯夜說道。
“不過啊……”鎮長欲言又止。
“怎么?”
“我們這鎮子風水是極好的,用慈原寺的大師的話來說,就是我們這很有靈性。不過這有靈性的地方,有好處又有壞處。那些山野精怪,大多都喜歡在有靈性的地方修行。靈性最好的地方,當屬鎮子的東邊了,慈原寺靠著鎮子的最東邊,所以靈性最佳,靈驗的很,香火也旺。不過慈原寺畢竟是供奉佛祖的地方,那些精怪也不敢進去,所以大多聚在鎮子之外。”
因為在鎮子上住的久了,所以鎮子上的人對此事深信不疑的。不過精怪之事,對于很多外鄉人來說,還是難以相信的。所以說了一半,鎮長停下來,看了看唯夜的反應,若是唯夜不相信,便不會再說下去。
畢竟是跟著溫大人一起來的貴客,若是自己得罪了,也是不好的。
但是看唯夜,并沒有排斥的意思,而是在那里等著他繼續說完的樣子。
“所以,這鎮子上的人,亥時之前都會回家,很少出門,更是很少去城東那邊。我想著,你們一起的那位姑娘所說的自己見到的大宅子,會不會只是精怪變出來迷惑人的,不是真的存在?”
說這話的時候,鎮長看了一眼在一旁的康言芷。
“不會的,那確確實實是存在的。溫堯岑和秦鶴都認識陸姐姐,她是真的存在的,怎么會是假的呢?”若是平時,鎮長這么說,自己也許就會相信了,但是這一次,那里的一切都是真的啊,怎么可能只是幻覺?難道那些活生生的人都是假的不成。
然后又把秦鶴拉過來,繼續說道。
“秦鶴,你跟他們說,陸姐姐是不是真的存在的?這個我絕對沒有說謊。”
“這位姑娘,我不是說你說謊了。只是我們這鎮子上都知道,城東那邊到了晚上不太平。也許是你被幻想迷惑了?”
“陸皖依的確是存在的,這個我能確定。我也相信你說的都是真的。既然城東沒有。咱們可以往別的方向去找。”
秦鶴自幼習武,若是人裝神弄鬼,他還能相信。但是若是說精怪作怪的話,秦鶴是不相信的。
“我們這鎮子是東西走向的,只有這一東一西兩個門。按照你們所說,從室翼的方向來,那你們便是從西邊來的,只有一條路直通室翼。但是若是你們從東邊走,出去就是四通八達,可以到許多鎮子。只不過都是在一天以上的行程,按你們說的一夜能往返還有空余是不可能的。”
鎮長見他們幾人似乎并沒有把自己之前所說的聽進去,便又一次細細的講著。
“老康,你怎么不說話?”
一直聽著鎮長講,大家都偶有疑問,但是唯夜發現從進門開始,老康就不太說話,也不知道在那里尋思著什么。
“剛才鎮長說的,這里靈氣很盛,尤其是東邊最盛。而這東邊又只有冽云山莊有可能……”
老康像是在自己分析給自己聽一樣顧自說著。
“師父,咱們昨天不是已經去了冽云山莊,那里根本就是荒廢了,不是我那天去的地方。”
“還是剛才鎮長提到了幻象才提醒了我。若是有人借助這天然的靈力布下幻陣,非妖非仙,沒有一絲人為的氣息,那外人是很難察覺的。我覺得這冽云山莊之下,正是那靈力的來源,所以即使是我和唯夜,也都沒看出那幻陣。”
“若真是幻陣,那懂得此法,想必那鬼堂也不是好闖的。”游走了那么些年,唯夜自認為也是見識了不少的。
雖然很多精巧的陣法,自己無能為力,但是卻也不至于一點都不能察覺。
昨日去冽云山莊的路上,并不曾感覺到那里靈力充盈,只是似有若無。這就是很奇怪的,正常情況下,若是靈力旺盛,卻不可能有這種時隱時現的感覺。
若是如同老康所說的,借著靈力布下幻陣,因為陣法的布局需要靈力,所以流露在外的靈力才會若有若無,難以察覺。這樣一想,便是可以說得通的。
“老康,既然如此,咱們再去走一趟看看,總是要找到蘇洛的。”
“現在還不急,等著亥時之后,鎮子上的人都回家了,咱們再去也不遲。那時候,少了人氣的干擾,更容易找出幻陣的所在。”
“看二位這所說的,一定是世外高人啊,失敬失敬。”雖然康易和唯夜所言,其他人都聽得云里霧里的,可是鎮長覺得這兩個人一定是大有來頭的。
況且他那日雖然不在家,可是也聽說了溫堯岑重傷不治,就連醫術了得的胡大夫都束手無策。還是康易把他救活的,如今雖然還沒醒,但是也就是這幾天的事情,傷情已無大礙。
“鎮長謬贊了,我們不過是鄉野村夫,偶然讀了幾本書而已,如何擔當得起世外高人。”
換做唯夜,就不去理會別人怎么評說自己。但是康易則相反,一向習慣了隱藏自己,低調行事的他,總喜歡把這些贊嘆都盡可能的一筆帶過。
“康先生太謙虛了……”
“我說鎮長,我們這折騰了一夜,也沒好好休息。你是不是也該別在這里絮叨了,讓我們早點休息,養足了精神,我們可還要繼續找人。”
從到了這鎮子上,秦鶴就看出這鎮長是個阿諛諂媚之輩,見到他都會影響心情。不過是因為初到這里還不了解,所以才不得已問他一些鎮子上的事情。沒想到他竟然還在這里說個沒完。見他還要說,秦鶴直言不諱的打斷了他。
反正只不過是一個鎮長而已,自己何必給他面子。其實秦鶴的性子本來就有些急,因為自小在溫府長大,一直跟著溫堯岑,所以除了溫堯岑,對于其他人也都沒什么顧忌的,這些年下來,應該也因為這脾氣得罪了不少人。但是他自己卻一點也不在乎。
“是,是我想的不周到。那各位好好休息,我就不打擾了。有什么需要的盡管吩咐就是了。”
即便是秦鶴說話這么不給他留情面,鎮長也不敢反駁些什么,至少表面上是不敢做出一絲一毫不高興樣子的。反而還要滿臉賠笑的退了出去。
“我看那個鎮長還蠻好的,你怎么對他態度那么差。”
康言芷看著鎮長,覺得憨憨厚厚的,對于找蘇洛這件事,也算是用心思了,把知道的都說了出來,不知到秦鶴為什么那么不耐煩。
“好?你難道就看不出他那種笑面虎最是奸詐小人?看到一丁點的好處,就會去阿諛奉承。這樣的小人,理他做什么?”
“雖然秦鶴說的直白了些,可是那個鎮長,我看的確是不可深交之輩。”在這一點上,康易是贊同秦鶴所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