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誰都沒多說什么,漓歌帶著他們二人來到了周康的院子前停下。
“昨天從鎮長家出來之后,我看著他們進去的,之后的我就不知道了。他們一進去就關上了院門,我怕被發現也不敢過于靠近。只是隱約聽著好幾個人說話的聲音,卻也不知道他們到底是什么關系。”
漓歌站在那里并沒有要動的意思,分明就是在等著蘇洛去敲門。
逸隨打量著這個院子,只是矮矮的籬墻圍著,里面那幾間屋子都是一目了然的。現在這時候,許是太早了,院子里一個人也沒有。
“那我去問問看吧。”蘇洛看出了漓歌的意思,便要上前去叩門。
“還是我去。”
雖然這里的情形看起來沒什么問題,也不存在著那種高墻大院的不知道里面情形的情況。但是漓歌所說的,畢竟大部分是不能相信的。逸隨覺得還是自己去比較好,無論如何也不能讓蘇洛一個人走在最前面。
“你還真是多疑,我不是說過他們認識那家人,已經進去了。難道你覺得對于蘇洛來說,你比康言芷他們還值得信任?”
看到逸隨對于蘇洛的事情這么小心,雖然不能直接發做出來,但是漓歌還是忍不住的要嘲諷幾句。這種時候,逸隨其實是巴不得自己去叩門才好吧。即便是那樣說著,可是自己何嘗不知道,逸隨疑心的不是康易等人,而是自己說了謊話?
漓歌所說的,逸隨全都當做是耳旁風。牽著蘇洛的手,自己走在了前面。如此的小心翼翼,在漓歌看起來,卻是那么的刺眼。
“誰啊……”這一大早的,自然是都還沒起。聽到了聲響,最先跑出來的又是斯曜和斯轅兩個。
一看就是還沒起床,只是隨便批了件衣服。斯轅更是急躁,連鞋都沒穿上呢就跑了出來。
“你們是誰?”斯曜警惕的看著眼前這三個人。一個把自己包裹的嚴嚴實實,另外兩個看起來也像是敢了很久的路,風塵仆仆的樣子。
自己也來了巫寧鎮一些日子了,平常不上課的時候,總是拉著斯轅去鎮子里逛逛。這鎮子里老老少少的,就算不是都認識,卻也算得上眼熟了。可是這三個人,竟然是從未見過的。
本來除了來聽周康上課的孩子,這里根本也沒什么人來。而且昨天白天周康見過那個穿著黑色衣服,遮擋嚴實的人之后,已經讓自己和斯轅去通知其他人最近這些日子不上課了。什么時候上課會去通知他們。
既然不上課了,那這里自然是應該更清凈的。可是怎么反而接二連三的來了這么多人?昨天來的那兩個人,也是一副逃難的樣子,而且肯定也是從其他地方來的,自己根本沒見過他們。
再看看眼前這三個人,會不會和昨天那兩個人有什么關系?
“斯轅,你在這看著,先別讓他們進來,我去找周先生。”斯曜附斯轅耳邊小聲叮囑著,然后就跑進了屋子。
“我們是來找昨天晚上來這里的人的。”斯轅自然是聽斯曜所說的,張開了手臂就那樣攔在了門口。看他這樣,漓歌上前說道。
“你怎么知道我們這里昨天晚上來人了?”
聽著她這么一說,倒是連斯轅也是一臉狐疑的看著三人。
“我們和昨天來的那三個人是朋友。”見現在的局面有些僵持,蘇洛便也在一旁搭話道。
孩子看人總是最準的,雖然漓歌說話的時候也算是帶著笑意,可是看起來卻不是那么招人喜歡。總是覺得有些怪怪的,雖然斯轅也說不出到底是哪里奇怪。不過看著蘇洛,就覺得可信多了。
“昨天只來了兩個人,不是三個人。”斯轅糾正著蘇洛所說的。
“只有兩個?”
蘇洛回身看著漓歌,滿臉的疑問。
“你不是看著他們來這里的?”
蘇洛這樣問著,漓歌知道確實也是瞞不住了。
“我肯定,就是兩個人。一男一女,男的看著年紀大些,女的跟你們年紀差不多。”見蘇洛有些懷疑,斯轅很是著急。斯轅小小年紀卻偏偏是個暴脾氣,自己說的話真的就是真的,若是別人稍有不信,便急的不得了。
所以他這樣的性子,也是注定了不會說謊的。真假都寫在了臉上,一看便知。
“那就是老康和言芷?”聽著斯轅的描述,大概就是他們兩個沒有錯了。可是唯夜呢?為什么沒跟他們在一起?
聽見斯轅這樣說,本來已經稍微放下心的逸隨又緊張了起來。唯夜沒跟他們在一起,難道果真像是逸靈說的那樣?
來得這一路,漓歌始終沒有說到了這里的只有兩個人,而只是模糊的說著他們。看來也是故意隱瞞的了,或許她真是知道些什么。
發現了逸隨在一旁冷冷的打量著自己,漓歌只覺得背后發涼。不知道他在盤算著什么,可不要把一些有的沒的的事情,都怪在自己的頭上才好。否則自己現在還真是百口莫辯。
“蘇洛!”三個人正各懷心事的時候,只見康言芷從屋子里跑了出來。
康易,周康還有婆婆也跟著出來了,不過是康言芷看到了蘇洛太開心,所以就最先跑了出來。
“昨天真是嚇死我了,我就是出去找師父的那一會兒工夫,回來你就不見了。”繞著蘇洛走了一圈,康言芷認真的打量著蘇洛有沒有受傷。
“言芷,你知道唯夜去哪了嗎?”此刻的蘇洛,卻沒有心思沉浸在那重逢的喜悅里。
看見了康言芷,看見了康易,還有兩個不相識的人。看遍了這個院子,卻不見唯夜的蹤影。這院子這么小,也沒什么遮擋的,自己怎么會看不見他?如果唯夜在這里,知道自己來了,又怎么會不出來看自己?
“唯夜?昨天我一整天都沒看到唯夜。”
按照康言芷想的,蘇洛被逸隨帶走了,唯夜又一直沒回來。是不是因為知道了蘇洛的下落,所以去找她了。卻不想,蘇洛見到自己的第一件事情,居然就是問起唯夜。難道,連她也不知道唯夜的去向?
這時候,看了看周圍,才看到了逸隨也在一旁。康言芷僵硬的站在那里,有幾分恨,還有幾分怕。
他殺了陸皖依,自己又怎么能不恨他?可是憑著自己,憑著在場的這幾個人,誰又有把握真的可以殺了他?
“你這么看我,是為了什么?”看出了康言芷嚴重的恨意,逸隨笑道。
他并不知道康言芷和陸皖依的關系,也不知道他們都認定了那些人是自己殺的。他還以為康言芷只是因為以前的事情單純的討厭自己罷了,卻不應該用這樣恨之入骨的眼神看著自己。
“是他殺了人,嫁禍給你的,然后又把你帶走。陸皖依是我的親姐姐,可是就是因為他,當我知道這件事情的時候,已經太晚了。我和陸姐姐永遠都不能相認。”指著逸隨,康言芷對著蘇洛控訴道。
“言芷,殺人的不是他,是別人裝作了他的樣子……”既然已經見過了那人,蘇洛自然知道逸隨只是被冤枉的。這樣的時候,當然要為逸隨開脫。
“什么時候了,你還在替他說話?那個時候,他把你救走了,當著秦鶴的面不是承認了?還怎么狡辯?”
見蘇洛口口聲聲所說的,都是在維護逸隨。康言芷越發生氣。平日里蘇洛看不出逸隨的可疑也就算了,但是這已經是確定的事情了,她怎么還是去偏袒他?
“你親眼看見了,殺人的一定是我?要真是我殺了人,帶走了蘇洛,那我現在又何必把她帶回來?我大可以帶著她遠走高飛,不管她愿不愿意,我都可以做到。”
這樣的誤解,逸隨還從來沒有遇到過。當然,從前也沒有這樣的機會會被誤會。只是因為自己從前都是不留活口的。
那一次留下了溫堯岑活口,大概是自己最大的錯誤。只是因為這個原因,才讓那人鉆了空子,弄出了這么多事情來,還借著自己的名義。
若不是為了蘇洛,所以要留下來,逸隨一定連這樣的解釋也是不愿意給出的。
“誰知道你把蘇洛送回來,是不是又打著什么算盤?或者你根本就是想借著這樣的機會,讓蘇洛把你當做是好人吧。
越說越氣,剛才心里的那點害怕已經幾近消失。要不是蘇洛一直拽著她,不讓她沖上前去,她現在一定會沖到逸隨面前打他。
“言芷,這說來話長,不過這些是真的不是逸隨做的。因為見過那個把我帶走的人,他只是偽裝成了逸隨的模樣。雖然我一開始也沒察覺出來,還是后來逸隨來找我才知道的,但是那人根本不是逸隨。除了容貌和聲音,其他的根本就不像是逸隨。”
這好不容易見面了,誰知道又是這樣的場景,蘇洛趕忙向康言芷解釋著。
“你又怎么知道他不是和那人串通好的?沒準那人根本就是經過他的授意才這么做的,否則為什么那么多人,偏偏要扮作他的模樣,而不是別人?”康言芷朝著蘇洛嚷道。
一點解釋都聽不進去,根本就是已經認定了逸隨就是這一切的罪魁禍首。現在誰替他開脫,都只是是非不明。
“要真是我的同謀,那為什么要變成我的模樣嫁禍于我?若真是那樣,我倒不如自己去殺人更方便一些。何必還大動干戈的找個人冒充我?你可知道要是真想把一個人易容的和另一個人完全一樣是多困難的事情。天下之大,恐怕也沒幾個人可以做到這樣。”
逸隨雖然心里不痛快極了,卻也還是耐著性子說著。
不過他最后所說的這一點,康易卻是贊同的。易容之術,康易也是少有涉獵的,卻不至于將一個人易容的天衣無縫。只要仔細去貼近了看,總是會看出破綻的。
按照蘇洛說的,之前蘇洛一直都沒有發現破綻,還是見到了真的逸隨之后才發現的,那就證明那樣的易容確實是很成功的。
而且被易容之人還要去模仿那人的聲音,這就更是困難。
憑著逸隨的實力,去悄無聲息地殺了溫堯岑和陸皖依并不困難。這一切要真是他所做,直接殺了確實方便的多。去找一個聲音和自己相似的人來易容,確實過于繁瑣,得不償失了。
“言芷,逸隨他說的有道理,況且蘇洛也說了可以證明那人不是逸隨,你姑且就相信了吧。”
這樣的時候,恐怕言芷是誰的話也聽不進去,還是得康易勸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