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語氣依然如初,看不出絲毫情緒。就是這樣的平靜卻決定著一個人的生死。
直到,一抹倩麗的身影進來,她遮住了洞口的陽光,耀眼的光線透過她照進來,有一霎那間,杜枷辰以為她是個天使,她就那樣站在光線里,一動不動的看著他。
“誰準你到這里來的?”他凌厲的開口,語氣中竟有不易察覺的顫音,誰讓她進來這種地方的,看到這么骯臟的一面,看到他黑暗的一面,他甚至有些害怕,怕她看到他靈魂中的黑暗面。
“誰放她進來的,給我滾出來。”
兩個二十歲左右的年輕人跑過來,不敢直視杜枷辰凜冽的目光,結結巴巴的開口:“是……是我。”他的“門”字還沒說完,杜枷辰就憤怒的一腳一個把他們踢倒在地上,正中腹部。他的怒火無處宣泄,又不能對著青格發火,倒霉的就只好是這兩個人了。
“還不馬上把她帶出去。”躺在地上打滾的兩個人,沒想到總裁能這么輕易就饒了他們,感激的掙扎起身子,朝著門口的青格走去。
兩個人一左一右朝青格走去,青格本能的一躲。
“夏小姐,得罪了。”兩個人一左一右抓住青格的手腕。
“你們放開我。”青格掙扎。這兩個人知道杜枷辰和青格的關系,自然不敢對青格下狠手,青格稍一掙扎,就掙開了他們的鉗制。兩個人擋在青格的面前,不讓她靠前。
一雙黑色皮鞋映入眼簾,擋在青格面前的兩個人自動的退了下去。青格抬頭正好撞在杜枷辰神情復雜的眸光中。看到杜枷辰的黑眸正定定的注視著她。他黑眸中滿溢著柔情和疼惜,濃的青格幾乎不敢直視他了。
“你怎么來這里?”他的手伸出想把她額前的碎發掖到耳后,青格輕微的閃躲,他的心疼痛異常。
“你的心是冰冷的,你的血也沒有溫度,要不怎么會像一個殺人不眨眼的惡魔。”
“你說什么?”杜枷辰的怒火隱忍著飆升,大聲的對著青格吼道。
“我說,我要離開你這個惡魔,離開。”她的“離開”二字徹底惹火了杜枷辰,離開,她又想著要離開,像以前一樣,一有機會就要逃離他。眼瞼因怒火變成猩紅,狠狠的捏住青格的大手因怒火而青筋凸現。
“夏青格,你再給我說一遍。”他怒吼出聲,幾乎撕碎眼前寫滿決然的身影。
“一定是我太寵著你了,你才會這么放肆。”他說的冷漠異常,憤怒的雙眼湊近青格的面頰,看著她倔強的小臉,此刻正艱難地抗爭,眉毛因身體的疼痛緊緊皺在一起,但她的臉上絲毫沒有求饒的跡象。他的手力道加重,幾乎捏碎她的雙肩。
青格一陣眩暈,黑暗襲來,軟軟的倒了下去。最后一眼只看到杜枷辰憤怒的臉突然變得焦慮不堪,只隱隱約約聽到她暈倒時,他焦燥不安的喊聲。
一切都變得模糊不清,青格昏昏沉沉的躺在床上,只聽到很多的腳步聲和說話聲,她想大聲呼喊卻始終發不出聲音,仿佛噩夢般迷惑人心。她痛苦的掙扎呼喊,終究無濟于事。
終于腳步聲漸漸變得微弱,聲音也漸漸變小,直到變得異常安靜。
手臂一陣微痛,麻麻的感覺侵襲全身,她努力想要睜開眼,看清一切,終于抵擋不住這種酥酥麻麻的感覺。
好想睡覺,好想睡覺,頭好暈好暈,我這是怎么了?睡著前她強撐著意識問自己,最終沉沉睡去。
“你說什么?”門外,杜枷辰一臉激動的神情,他不相信的再次出口:“把你剛剛的話再說一遍。”他的眼睛緊緊注視著面前穿著白大褂顫顫巍巍的人,有一股無形的壓力,讓面前的人不自覺的恐懼和緊張。
白大褂不知怎么稱呼里面躺著的女人,又不知道她和面前的這位先生是什么關系,生怕一個說不好話,得罪了眼前這位似乎不太好惹的主,在他面前他真的好緊張。不過據他所知,蘇家似乎沒有這么一位清麗的人物。
“里面的小姐,她……她懷孕了,兩個月了。”醫生結結巴巴的說出來,看里面的小姐不過二十歲出頭,甚至比她的女兒還要小幾歲,明明自己還是個孩子,竟然……竟然孕育著一個小生命。哎,可是,上帝真是不夠眷顧她。可憐的孩子,愿主保佑你。
白大褂滿臉同情無奈表情并沒有落入杜枷辰的眼中。他緊緊的握緊拳頭,臉上的表情掙扎中帶著一絲絲喜悅,很顯然他還是歡迎這個小生命的降生的,臉上的表情漸漸舒緩,有些激動地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青格,滿足的像個吃了糖的小孩子,有些興奮又有些手足無措,明顯是還沒有接受自己即將成為一個父親,一個小生命的父親。
他從沒想過有一天他也會有一個小孩,而且是這么快,跟一個沒有任何家世背景,既不嫵媚也不風情的女人,確切的說,是一個平凡的女孩。從沒有女人可以為他孕育子嗣,即使有,那也是他所不允許的。也有女人試圖利用孩子捆綁住他的人和他的心,那是不可能的,所以即使有女人懷上他的孩子,他也會毫不留情的打掉。在他心里,沒有女人配得上。
可是,這次似乎不一樣了,他并不排斥她和她肚子里的小生命。他的心突然變得異常溫暖和激動,他突然很想和她共同擁有一個孩子,他甚至在想,他以后會是一個好父親,有一個寶寶甜甜地叫他“爸爸”,那是多么幸福的事情!
他為自己的想法興奮異常,溫暖如斯,急切的關心的話語脫口而出:“她怎么現在還沒醒,她什么時候會醒,還有她肚子里的孩子……嗯,她們會平安吧。”
本來聽到醫生說她懷了他的孩子,他的心里就十分不是滋味,喜憂參半,還是憂的成分居多。蘇立心神一震,他以為杜枷辰一定又會像對待以前的那些女人一樣,打掉孩子,再給她們一筆費用,然后離開他,離得遠遠兒的。喜的是如果真的這樣,是不是代表他還有機會?這樣的想法令他自責不安,羞愧難當,自己怎么可以有這么自私的想法?
但他聽到杜枷辰激動擔心的聲音,他就知道自己真的不必有這種想法,杜枷辰似乎真的很緊張她和她肚子里的孩子。他不免也替她松了一口氣。
杜枷辰再次開口,總算發現了白大褂臉上的異常和猶豫,他突然變得不安和緊張,抓住白大褂的領口,緊張的問道:“說啊,她到底怎么樣?”
白大褂略顯沉重的聲音傳來:“她……她懷的是死胎,在說明白一點兒就是胎死腹中,她懷的孩子已經死了。”白大褂閉上眼睛,滿是不忍的模樣,因為他看到在他說她胎死腹中的時候,他的眼睛變得血紅,他的眼角有晶晶的亮光,眼里的光華迅速褪去,憂傷的表情幾乎灼傷了他的眼。
他剛剛還在為一個小生命的降生而興奮不已,現在卻要他接受一個更加殘酷的現實,他的孩子活不了了,她的孩子死在肚子里,甚至來不及到這個世界上,甚至沒有來得及叫他一聲爸爸,就這樣失去了,失去了。
杜枷辰的眼睛由剛剛的神采飛揚突然變得暗淡,他的表情再次變得激動,不是喜悅而是暴躁的激動。他使勁的扯著白大褂的衣襟,似乎不相信這突然地變故,直到白大褂惋惜的閉上眼睛,他才明白他說的也許都是現實,天堂和地獄只是一夕之間。他化身為暴怒的撒旦,憤怒的揮出一拳。
身后的蘇立反應過來,死死拉住杜枷辰的雙臂,強迫他冷靜:“辰,辰,你冷靜點兒,冷靜,聽彼得醫師說完,如果連你都這樣的話,那她知道了怎么承受的了?冷靜點兒”。杜枷辰聽了蘇立的話,雙臂無力的垂下來。
“我第一次期待一個孩子的降臨,竟然是這種結果。”杜枷辰的聲音滿含心酸與哀情,眼角星星點點,蘇立的鼻子一酸,差點掉下淚來。
“聽我說,造成死胎的原因有很多,比如受孕期間受到強烈的傷害,或者是無意中的跌倒,再或者是長期的心情欠佳都是有可能的。里面的小姐現在必須進行手術,拿掉死胎,否則不但孩子保不住,連她的性命也會葬送掉,如果處理不及時,即使她的性命勉強保住,以后想要在受孕也是非常困難的,也許從此會失去一個做母親的資格,所以,這位先生,請你早做決定!”白大褂嚴肅的說道。
蘇立扶住杜枷辰的手明顯的感覺到他的身子一顫,這種喪子之痛對辰來說恐怕不是一般的打擊,如果他不期待過也好,可是剛剛從他的眼睛里看到的滿滿的都是欣喜與期待,他怎么接受得了?不期待就不會失望,希望越大失望越大,真的是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