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毓妃快五個月了吧?”鄭昀睿又轉(zhuǎn)向了毓妃,關(guān)切道。毓妃上次被鄭昀睿責罵後,一直鬱鬱寡歡,現(xiàn)聽得此話,不禁受寵若驚,笑著向皇帝點頭,說些胎兒安好的話。
鄭昀睿舒心地笑笑,吩咐下人將進貢的酸梅賞給毓妃、婧容華。二人謝恩,自是欣喜。
下人端上了鍋子,滾熱的水裡煮著菜餚,江心月頓時覺得更熱了。她起身低聲道:“花影,扶我出去透透氣。”
外頭的月亮正好,晚風習習,晃動著蕭索的枝葉。江心月迎著風,不禁打了個寒顫,花影趕緊給她披上白裘大氅。
“小主,外頭風大,一會就回去吧。”
“你家小主什麼時候是個嬌貴的,裡頭熱,人又多,我不喜歡。”江心月笑笑,在一塊假山石上坐下。
有星星點點冰涼的東西落在了額頭上,江心月向前伸出手去,細白的小顆粒落於掌心,轉(zhuǎn)瞬即化去。
“下雪了,真好。”花影開心道,她從小喜歡玩雪。不一會兒,雪大了起來,紛紛揚揚,觸目均是柳絮般地往下灑。
“啊呀,雪下大了,我們快回去吧。”江心月急忙拉著花影往回趕。
此時,一個端著大罐湯盅的宮女從旁疾步走過,腳步很快。武者的靈敏讓江心月注意到了她。
她的身形看上去無異樣,但節(jié)奏不一的腳步聲出賣了她內(nèi)心的慌張。
“你站住。”江心月在她背後叫道。宮女身形一頓,停了下來。
江心月慢慢地走到她面前,“你端的是什麼?”
“回小主,是雪蛤紅棗鯛魚湯。”聲音努力保持著平靜,但眼神卻不自在地飄動著。
江心月瞇起眼看著她,一絲魚湯的鮮味從盅蓋下面飄了出來。突然身後的花影猛地扯了一下,江心月愣住,趁著這個當口,那宮女匆匆一屈膝,端著湯朝殿內(nèi)走去。
“花影,湯裡有問題?”
“是,那裡面加了一個毒方‘兇夭’,可使孕婦流產(chǎn),幼兒中毒,均難逃一死。而且,它的奇妙之處有二,一在於其毒辣非常,不必入口,聞其味便可殺人;二在於只對孕婦和孩子有效。這方子流傳已久,不想還有人能配出它。”
“什麼?”江心月驚得不能自己。
“不會有錯的,這東西世間鮮有人識,但奴婢認識,卻也只是認識,不知道其配方和解藥!”
“這麼陰狠的方子!殿內(nèi)有兩名孕婦,兩個孩童,都會遭到毒手!”江心月大駭,大罐的湯盅必是給殿內(nèi)所有人分食的,一湯下去數(shù)條人命,一下子就能除去這麼多人。
“小主,我們快回去吧,事不關(guān)己,還是少參與,對方勢力太大。”花影去扯江心月的袖口,卻不想扯了個空。
江心月快步追上那宮女,一手鉗住了她端著湯罐的手,盯著她的眼睛道:“這湯太過大補了,皇子公主幼小,喝了會受不住。”
花影猛地驚叫出來:“小主!”她知道自家主子的性格,她見不得有人對年幼的孩童下狠手。可是……她這樣,太危險了。
宮女原本慌亂的身形微微發(fā)顫起來,她竭力壓下一口氣,梗著脖子回道:“小主,這湯……是御膳房的主廚做出來的,自然考慮到這方面,用料都很有分寸,不會有問題的。”
江心月勾起一抹冷笑,徐徐道:“本小主不放心幼子的身體,還是請?zhí)t(yī)來檢查一下,再做定論吧。”
宮女倏地繃緊了身子,院內(nèi)正下雪,她卻在鼻尖生出細密的汗珠。她心裡瘋狂地思考起來,張了張嘴卻還是沒有說什麼,她想著,“兇夭”古方就算宮裡的太醫(yī)也不會識得,主子早就算計得天衣無縫。
“花影,你去稟告皇上,告訴皇上去請劉院使來。”她沒有說是稟告皇后,因爲她認爲皇后的嫌疑很大。
這宮裡,有膽子,有實力做出此事的無非就是那麼幾位,而淑妃有大皇子,毓妃有身孕,太后又非常寵愛大皇子,把他作爲陳家的希望,這樣排除下來只剩下皇后一個雖然上官合子是她的堂妹,可皇宮裡就算是親姐妹又能怎樣?若是一下子除掉這麼多皇嗣,犧牲上官合子一個又何妨。
更關(guān)鍵的是,上官合子得寵,日後一定會爬到嬪位以上,她會擁有撫養(yǎng)自己孩子的權(quán)利宮裡嬪位以下的嬪妃生子必須交由高位嬪妃撫養(yǎng)。上官合子的孩子只能是她自己的,不會是皇后的。
那宮女聽得,瞬時面無血色,一般的太醫(yī)不認識“兇夭”,不代表劉院使不認識,劉大人掌管整個太醫(yī)院,博學(xué)多才,且爲人正直,不爲任何主子收買。真把此人請來,他們就是死路一條了。
宮女絕望地看向江心月,她的手死死地鉗住自己,臉上是玩味的冷笑。宮女深深吸了一口氣,這位江小主,真的要致她們所有人於死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