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律師在那頭聽了這話之後,也就是一貫嘻嘻哈的態(tài)度應(yīng)了,掛了電話之後,莫長安就問道,“律師的電話麼?怎麼說?”
從內(nèi)容大概聽出來個所以然來,還是這麼細(xì)問了一句。
沈伯言伸手解開自己安全帶,輕描淡寫地說了一句,“我這邊會解決,你不用擔(dān)心,如果擔(dān)心莫江源來找你麻煩,我讓齊鳴給你派一隊保鏢。”
莫長安搖了搖頭,“保鏢就不用了,反正我不是在家裡就是在公司,無論是公司還是小區(qū)的安保措施都是不錯的,倒是不用擔(dān)心。我想知道警局那邊怎麼說。”
沈伯言沒回答,只擡手看了一眼手錶,“要到飯點了,回家再說吧。”
晚餐阿姨又做了四菜一湯,菜色都是辣菜爲(wèi)主,莫長安吃得很不錯,一邊吃就一邊擡眼看他,又追問了一句,“警局那邊怎麼說?”
她說這話的時候,沈伯言正挑出一塊酸辣魚肚子上的肉,聽到她這句,就順手將魚肉夾到她碗裡去了,然後放下了筷子,定定地看著她,“莫長安,你究竟只是想知道她們怎麼樣了,還是擔(dān)心她們被怎麼樣了?”
莫長安表情一滯,握著筷子的細(xì)長手指緊了緊,有一下沒一下地戳著碗裡的魚肉,沒說話。
她終究還是不夠心狠的,若是夠心狠,當(dāng)初她有更毒辣的辦法對待慕又慈,她的錢,她的勢,哪怕慕又慈有沈伯言的保護,莫長安都絕對可以以更毒辣的方法對待慕又慈。
可是她選擇了送她去治腿,用了最溫和,甚至是最仁慈的方法,把她從沈伯言的世界裡請出去。
如果她夠心狠,從周怡春來家裡的第一天,就可以把她扭去警局。
如果她夠心狠,從拿到父母離婚的法院判決那天,就可以把莫江源趕出去,並且,莫江源手中那點兒股份,她想拿回來,也就只是舉手之勞而已。
她終究是不夠心狠的,只是在面對自己精心想要給他準(zhǔn)備的驚喜被破壞的時候,那些憤怒造成了她一時的心狠和難以容忍而已。
就只是那一下而已,氣勁兒過了,又開始恢復(fù)成強硬的外表下隱藏著善良內(nèi)心的狀態(tài)。
有時候,沈伯言覺得自己,一點也不懂這個女人,但有時候,她又太好懂,就像現(xiàn)在這樣,能讓他一句話就說中了她的內(nèi)心所想。
“其實……”莫長安也放下了筷子,兩手手指絞在一起,擡眼看向沈伯言的時候,輕輕舔了舔嘴脣,那模樣看上去像是被老師抓住做了錯事的小學(xué)生一般,“我當(dāng)時真的很生氣,所以想也沒想就報警了。”
沈伯言倒是有興致起來,很少看到莫長安這副模樣,於是,倒是重新抓起筷子來,她此刻的模樣,讓沈伯言莫名覺得……有些下飯。
“所以?”沈伯言夾了一筷子菜送進嘴裡。
莫長安抿著嘴脣,“我是真的不喜歡她們,甚至討厭她們,我也的確覺得,她們應(yīng)該受到些教訓(xùn),但是,我沒有恨她們恨到真要讓莫靜安去蹲無期蹲十五年的程度,她畢竟……還年輕。”
莫長安看著他,目光垂落看著他手腕上的手錶,然後問了一句,“真要做起來的話,這個手錶的價值加上她非法侵入的罪名,少說也要十年以上吧?”
在牢裡蹲十年,基本上人生也就完蛋了。
她對法律沒有太多涉獵,大學(xué)和碩士讀的是金融和企業(yè)管理,商法稅法這邊還因爲(wèi)工作原因多少懂一些,民法刑法就完全沒有涉獵了。沈伯言學(xué)的是經(jīng)營管理和國際商業(yè)法,懂得應(yīng)該比自己多些的。
沈伯言不急不緩地喝了一口湯,放下勺子後點了頭,“嗯,莫靜安和你的血緣關(guān)係可能會影響量刑,但不會影響定罪,金額這麼巨大的情況下,也減不了多少刑。”
莫長安沒說話,碗裡的那塊好好的魚肚子肉已經(jīng)被她戳得慘不忍睹了。
沈伯言終於放下筷子,“所以呢?你如果想要找關(guān)係減判一些的話就不用麻煩了,我這邊讓律師直接給你辦吧,你的證詞稍微改一改,手錶訂單的價格改一改。”
莫長安這才重新抓起了筷子,“那就麻煩你了。”
沈伯言擡眼看向她,這下終於覺得真正吃飽了,“沒什麼麻煩的,你覺得對得起你自己的心情就行了。”
說完這句他站起身來,“我吃飽了,去書房了。”
莫長安原本也是吃飽了的,但是看了一眼碗裡慘不忍睹的魚肉,想到這似乎是他夾過來的,於是拿起筷子將魚肉吃掉,這才站起身來,招呼了一聲保姆阿姨過來收拾一下,這才朝著臥室走去,拿了薄外套,路過書房的時候朝裡頭看了一眼。
沈伯言正好擡頭,看向門口的她,目光注意在她手中的薄外套上,“去哪兒?”
“呃,散步。”孕期適量的運動,再說了,飯後也有助於消化。
話音剛落,沈伯言就已經(jīng)站起身來,隨手拿了搭在椅背上的外套,“我和你一起去。”
走出去的時候,保姆陳姨正好在收拾餐桌,看著這對僱主夫婦郎才女貌的並肩走出來,就笑道,“先生太太要出去?”
“嗯,去散步。”莫長安答了一句,陳姨臉上的笑容就擴大了幾分,“兩位感情可真好。”
在外人眼中看來,他們感情……很好麼?莫長安沒有做聲,只抿脣微微笑了笑。
走在傍晚小區(qū)的道路上,兩人原本都沒有說什麼話,就那麼靜靜默默地走著,兩人都不是什麼活潑的性子,沉穩(wěn)淡定的,哪怕就這麼一直沉默著,也能夠持續(xù)很久。
沈伯言很無奈的是,她似乎可以一直這樣沉默著,只要別人不說話,她就可以一直沉得住氣不說話,他忽然就有些明白,爲(wèi)什麼喬氏總裁莫長安總能在談判桌上無往而不利了。
走了一圈了,調(diào)頭往家裡走去的時候,沈伯言看了她的腹部一眼,然後說道,“下次孕檢什麼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