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
史荷東一驚,這才下意識朝她肚子上看去,因爲是寒冬,她穿得有些厚,但仔細看,她的肚子的確已微微攏起。
“孩子的父親在那裡,我和孩子自然就跟他在那裡。”
史玉鏡伸手握住封以紳的手,十指相扣,從容淡定的說,“你如果不喜歡這裡,就回那個治療中心吧,你如果賭氣想要逃跑,也隨你,反正你都會被封總裁的人抓住,你自己決定。”
“史玉鏡,你騙我的是不是?怎麼……怎麼會這麼快?你到這裡不過三個月!”
史荷東有些失去了冷靜,雙手緊緊抓住她雙肩,不可置信的看著她,“告訴我,這孩子是不是岑雲世的?啊?”
“不是!”
她擡頭定定迎上他質問的目光,回的十分堅定,爲增加可信度,她從衣兜裡掏出一張早就準備好的化驗單,“因爲是雙胞胎的原因,所以比一般的孕婦看著月份要大些,你不用懷疑了,孩子剛剛三個月,是我進封家之後纔有的。”
她的目光是那般的不容置疑,史荷東的眸子在她身上和她手裡那張化驗單流轉了半響。
“怎麼會這樣?是我連累了你。”
他喃喃自語,終是頹敗的跌坐在沙發(fā),眼中滿滿都是自責和慚愧,雙手捧著自己的腦袋,像是自己做了一件多麼不能原諒的事一般。
史玉鏡從來沒見過他這樣,她想要說點什麼,可什麼都說不出來,只覺全身又冷又僵。
“你不過是希望你姐姐過的好,給我個機會,讓時間來證明我並不會比岑雲世待她差。”
封以紳到底是姜老的辣,看問題總是從根源入手,也不像那些不成熟的男子拍胸起誓,口若懸河,僅僅一個眼神就能叫人心安信服。
“你姐姐有孕在身,她要擔心你的病情,還要照顧你的情緒,她很累,你這麼成熟懂事,相信會懂得尊重史玉鏡的選擇,會體諒她的。”
最後他拍了拍史荷東的肩膀,像是一個長輩在循循善誘的教導一個晚輩。
他沒有岑雲世那般霸道強勢,但這樣於情於理都恰如其分的話,卻叫史荷東一時找不到話反駁。
“寶寶……啊……”
“太太!”
氣氛正是微妙之時,屋外傳來一聲慘叫,緊接而來“啪”一個重物落地的聲音。
封以紳臉色一變,大步流星走了出去,史玉鏡一驚也緊跟著追了出去。
屋外只見蔣容倒在地上,周圍散了一地細碎的玻璃,有的還插在了她肌膚裡,她渾身是血,身子有些抽搐,卻匍匐著伸手去拿不遠處的一個魔方,嘴裡還唸唸有詞,“寶寶……寶寶……以廉……”
“怎麼回事?”管家凱奇沉著臉訓斥著二樓樓上窗戶上兩名嚇傻了捂住嘴的傭人。
“因爲是過年,得了先生的準許,我們纔敢把太太從閣樓放出來的,太太手裡的魔方突然掉下窗戶,我們……我們還沒反應過來,太太就跳了下去……”
那傭人被呵斥這才醒悟過來一般,顫顫巍巍的說,聲音都在發(fā)抖。
“準備送去醫(yī)院。”
封以紳倒是冷靜,立下吩咐著凱奇,脫掉身上的外套放在史玉鏡手裡,蹲下身去將地上的蔣容抱起。
“救命,救命,有壞人,有壞人拐賣我孩子啊!壞人,壞人……”
蔣容卻突然發(fā)了瘋,渾然不知痛一般對著封以紳又罵又打,身上的碎玻璃片紮了好些在封以紳身上。
“史荷東,你快去把地上那個魔方擰好給她。”史玉鏡有些擔憂的看著,叫住了史荷東。
史荷東也被這個女瘋子的行徑觸動了一般,也沒心思再跟封以紳鬧情緒,聽了史玉鏡的話,立下撿起魔方,兩三下就將那魔方擰好,默默塞在那女瘋子手裡。
“你……”
蔣容看見史荷東那一刻,她混沌的眸子閃過一抹亮光,許是痛極,她合上眼睛昏在封以紳的懷裡,但即便是昏去,她卻緊緊抓住史荷東兩根手指頭。
這多少有點讓人不解,蔣容不犯病的時候倒是個端莊高貴,知書達理的貴婦,可一旦發(fā)病便誰也認不得,只要誰一靠近,她立馬就要奮力反擊,即便是封以紳也難以倖免,而此刻竟回對史荷東這個陌生人這樣反常。
“總裁。”此時凱奇已將車開來。
封以紳不由多看了一眼史荷東,睿智的眸子微瞇,似乎在思索著什麼,但蔣容身上流了很多血,事不宜遲,他也不敢多耽擱,急忙抱著人上車,趕往醫(yī)院去。
“史玉鏡,我們也一起去看看。”史荷東眸子微微一閃,拉著史玉鏡一同上了車。
幾人很快將蔣容送進了醫(yī)院急救室,但沒過多久,護士就急匆匆跑了出來,“病人家屬在嗎?病人失血過多,急需RH陰性血,醫(yī)院現在緊缺這種血液,春節(jié)期間,血源根本沒地方找。”
話落,封以紳臉色一沉,“你們醫(yī)院沒有就去別的醫(yī)院調!”
“輸我的吧。”默默跟在後面的史荷東突然插了話。
“不行,你生著病不能獻血。”史玉鏡蹙眉看向史荷東。
她知道史荷東正是RH陰性血,但獻血有個規(guī)定一般病人是不能獻血的,對自身有影響不說,血液裡的有病原體也有可能傳染給病者,這個常識還是涉獵百科全書的史荷東曾經告訴自己的,這會他怎麼自己給搞忘了?
“我讓你準備的人呢?”封以紳突然叫住了凱奇。
“是,總裁,我就叫他們來醫(yī)院。”
凱奇立下應道,掏出手機去一旁打電話,正是怕蔣容出事,封以紳才讓凱奇預防,提前找了幾個這種熊貓血型的人隨時備用,這會倒是派上了用場。
見衆(zhòng)人注意力都在蔣容身上,史荷東終於有機會悄然大步離開,他之所以提議來醫(yī)院,正是爲了避開封以紳放在他身邊的眼線。
“岑總裁嗎?我想跟你當面談談。”此刻,他尋了個偏僻位置,打了一通電話。
“可以,我也從封宅跟了過來,車子現在就在醫(yī)院大門外的一棵樹蔭下,你帶著史玉鏡過來吧。”電話裡如此回覆。
“不,就我一個人來見你!”
史荷東果斷掛了電話,很快便找到了方纔接電話的岑震。
樹蔭下,岑總裁坐在一輛路虎車駕駛位後面的位置,史荷東到了之後,坐在駕駛位的段宏立下下車開門,讓史荷東坐在了岑震身邊。
“岑總裁,你讓我趁這次進封家的機會將史玉鏡接應出來,看來是不能了。”史荷東深吸一氣,沉默了一會才又開口,“史玉鏡她有孕了,是封以紳的。”
在他進封宅之前,岑震就找到了他,讓他聯手將史玉鏡帶出封宅暫時藏起來,但在得知史玉鏡有身孕的時候,他就知道不能再按原計劃行事。
“那又怎樣?這並不影響我們的計劃。”岑震虎目微微一閃,卻是鎮(zhèn)定的看向他。
“也許岑雲世以前還會當史玉鏡是個寶,但現在不一樣了,史玉鏡有了封以紳的孩子,難道你們岑家能接受封以紳的孩子?”史荷東無可奈何苦澀一笑。
“沒有那個孩子一切就好辦了!”岑震從容不迫的回。
“你的意思要拿掉史玉鏡的孩子?”
史荷東一震,他也是高智商的少年,幾乎立下就領會到岑震話裡的意思,當即反駁,“不可以!那雖是封以紳的孩子,但也是史玉鏡的,我怎麼可以殺了史玉鏡的孩子?天下哪個母親能接受這個事實?我不能這麼做!”
“你姐姐並不愛封以紳,她一定不會長久的呆在封以紳身邊,即便她以後成功離開了封以紳,但她和雲世之間卻永遠要隔著一個封以紳的孩子,你好好想想,是要她一輩子痛苦的受封以紳的控制,還是狠心一點,讓她痛苦一陣子,而後幸福的跟雲世在一起?”
岑震冷靜的說,朝段宏使了個眼神,段宏立下意會,點頭快速離開,十幾分鍾之後,他返回遞給岑震一包小東西。
“這個你拿著,只要讓史玉鏡服下,孩子就不會再有了,大人也不會太痛苦。”
岑震將那東西握在史荷東手裡,慎重承諾道,“我等你好消息,岑家的大門永遠會爲史玉鏡敞開,不管她中途經歷過什麼,我跟雲世一樣都不會介意,她是我岑家的準兒媳婦。”
史荷東緊緊握住那一包小東西,沉默良久,終是沒有說什麼,有些倉皇的離開。
“雲世,這些下地獄的骯髒事就讓我來做吧,我只要你幸福安樂。”
直到史荷東的背影消失在視線,岑震那雙炯炯虎目才漸漸垂了下來,有些神色,自言自語嘆了一聲。
“總裁,你做的每個決定都是會岑少好,他會諒解你的。”段宏見岑震一臉滄桑,他沉吟著勸慰了一句。
“這都是我當年種下的惡果,害得淑媛鬱鬱而終,雲世從小沒個完整的家,封以紳也因那場意外而瘋狂的報復岑家,這一切本該是我承受的報應,我不能讓封以紳報復在雲世身上。”
岑震沉下了聲音,朝段宏吩咐道,“走吧。”
……
醫(yī)院這邊,蔣容受的都是外傷,經過醫(yī)生將那些玻璃渣子取出,縫好傷口,又輸了血,也就沒什麼大礙了。
蔣容容易發(fā)瘋,住在這醫(yī)院也不合適,所以在她沉睡之時,封以紳便將她接回了封家,家裡隨時可以叫家庭醫(yī)生,倒也十分妥當。
回到封家已是九點過,傭人早早備好了滿桌子年夜飯,但此刻大家都很疲倦,沒心思過節(ji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