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離開家門時,窗外突地爆起一記驚天地,泣鬼神的哭吼。
“爸??!你死的好慘吶!”
我于窗前立足,眺望。天空很陰,下了蒙蒙的細雨。雨霧中,太平間前,聚了不少的人。
這是又一個生靈去了!
我心里想升起一絲悲哀,奈何耳畔又浮現老師的話。
當醫生的切忌把別人家的棺材拉在自個門前哭。
講白了,就是要看清楚生死才行。否則,遇到死人就傷心悲戚。這么下來,根本沒辦法擱病人身上行什么醫家手段了。
干脆改行給別人做孝子,專門哭喪得了。
對死者,旁人不要悲,要祝福!
老師說了,死不過是另一種生,而生,對另一種生而言,卻又是死。
以我目前智慧,尚不能完全領悟這玄之又玄的理論。
我凝視窗外些許,腦中浮現的是,今天中午吃什么?
思忖良久,決定以包子和炒肝為今兒的午飯。
就奢侈這么一回吧!
我拿了主意,穿鞋,開門走人!
由于身邊沒準備雨傘,是以我在小雨中是疾行狀態。
快步奔到了公交車站,仰頭打量一個個站名,估算著接下來的幾步車該怎么倒。
稍許,車至,擠上車,就這樣一路顛簸。
一個多小時后,我終于來到了,孫學珍老前輩指點于我的這間茶樓。
我在小雨中,抬頭眺望這高大的建筑,心中有了一絲微妙的震撼。
唐風茶社!
這是它的名字。
茶社占地面積很大,應該是一個獨立的四合院落式的三層高樓。
建筑風格,采用的是純純古風。
放眼看去,真的是雕梁畫棟,精美絕倫。
我立在馬路牙子上,背了個洗的發白的破包,呆呆望著這大茶社。我從中感受到了不一樣的東西。
那是‘勢’!
老師講過,山有山勢,水有水的勢,一個人,亦有人的勢!
勢微,勢壯,代表了山水氣運流轉,同樣也象征了一個人的運氣高低。
眼前這茶社,它沒有尋常所謂高檔茶葉會所,這個會所,那個會所的污濁銅臭之氣。
我無法用語言來進一步形容。
總之,那就是一種勢,一種包含了許多道理,可以稱之為道的勢!
不知過了多久。
我耳邊忽然就響起了一個溫和聲音。、
“小伙子,夏雨最是傷人,你在這街邊淋了一個小時的雨,恐怕會受寒氣,不如跟我進去喝碗藥茶,驅驅寒吧!”
我打了個激靈。
這才意識到,雨不知何時已經下的極大了。
我置身雨中渾然忘我,整個身心投入到這個勢中去,是以,全身給澆成了落湯雞,仍舊是渾然未覺。
而此刻,身邊已經駐足了一個撐了大大油紙傘的中年人。
他看上去很古板,戴了一副黑框眼鏡,皮膚很白,身材不算高大,但長的很結實。
我看了看中年人,又望了望茶社,我擤了把華麗麗的清鼻涕我說:“不行啊,那里邊的茶,估計太貴,我喝不起?!?
中年人笑了:“請放心,我的茶,對你不收錢!”
我說:“那好吧,就多謝了。對了,請問您怎么稱呼?”
“道!小伙子,可以叫我道先生!”
道?道先生?有姓這個姓的嗎?對有,我記得老師讓我背過的百家姓里,有道這個姓氏。很冷門,但的確有姓這個的。
道先生見我同意了,就取出另一把握在手中的油紙傘,遞到了我手中。
我撐開,跟在他身后,就這么一步步走進了唐風茶社!
到了茶社門口,我這才看清楚,敢情這茶社前邊停了一排的大豪車呀。
縱使我曾經看過停車場,但面對如此多的頂級豪車,還是讓我從心里發出一陣感慨,繼而不由的懷疑,這茶社究竟是干什么的?
不容多想,拾階而行,又邁過一個大大的門檻后。
隨著一襲幽香撲鼻,我看到了由一件件精美檀木,這個木,那個木,許多我不知道的木頭家具堆砌出來的大大廳堂。
廳堂之內,還有若干的屏風相隔,是以被分割出了許多的私密小空間,供人在這里商談。
道先生沒領我進去,只是在靠近門口五米多遠的一張八仙桌坐下。爾后又揚聲說:“小陳吶,去拿東房柜上的陳皮,還有那塊昨兒個剛開的勐海老樹熟茶,一起做個藥茶拿過來,記住,陳皮要先過水,再煮過,最后用那個水來泡茶?!?
道先生叫的小陳是個二十出頭的妹子,她低頭聽對方吩咐交待完了,這才低低說了一聲好,便轉身忙活去了。、
道先生微笑,只是這么微笑地盯著我。
我顯的有些局促,我抬頭四處張望了一下,我說:“這地方,好大呀,好大!”
道先生:“不大,不過是朋友們聚會用的一個場子?!?
我點了點頭又問:“那個,你怎么,知道我站在門口?”
道先生樂了:“打從開業到現在,還從沒有哪個人能在門口,望了這間茶社,一動不動地看一個小時。你做到了,且還是在雨中……并且,我知道你看到了什么?!?
我問:“那我看的是……“
道先生沒直接回我:“幾年前,唐風重建,有高人特意請來了風水大家和道門師父,精研布了這么個合京城龍脈皇勢的小局。但這個局布出來后,卻沒人能看懂?!?
“可是,你看出來!”道先生望我微笑。
我怔了怔說:“可,可我也不知道啥叫,什么合龍脈呀?”
道先生:“佛說,諸般境界,諸般法中,無相為最好。那一刻,你已經具足無相的境界了,是以,你懂的……”
我笑了笑::“這個說實話,我也不懂,我就是覺得,這,這茶社有股勢,特別的,特別的吸引我吧。嘿嘿……”
道先生微笑不語,轉爾伸手拿出一卷書來讀。
我以為是黃庭,內經,之類的古書,沒想到我看了下封面,頓時傻眼了。
書名是‘物理學理論的目地與結構’作者:法國,皮埃爾?迪昂。
我問:“道先生你,你是研究物理的?”
“噢,我跟幾個朋友,試合作了一個小實驗室,搞些理論物理的實驗?!?
說實話,我聽了,還是不懂。
不過,憑感知,還有打量,我感覺這個道先生不是一般人物??!他身上除了那種濃厚的理科精英具備的理性外,還有一股子老師身上有的道性,除外,此人應該還懂佛。
三家齊修!高人吶,高人!
不一會兒,叫小陳的妹子,把一個茶盤端來了。
盤上放了一個白瓷大肚壺,外加兩個杯子。
放到我面前后,妹子親出小手,提壺給我倒了一杯。
我探鼻子聞了聞,濃濃的陳皮藥香中,還有一股子說不出的茶香氣兒。
試著小喝了一口。
果然,十分好喝有沒有。
兩杯茶下肚,腦門滲了一層細密汗珠,全身都暖烘烘的,再無半分的寒氣。
我喝過了茶。
這才想起,到這兒來的目地,于是我對道先生說:“道先生,我到這里來,是……是想找份行醫的工作。那個,我……我是孫學珍前輩介紹來的,這兒有,她給我的名片。”
說了話,我打開背包,在一個小破皮夾子里抽出了孫學珍的名片。
道先生接過,掃一眼,他點下頭,又將名片擱到桌上,這才輕聲問我:“在哪兒里學的醫?”
我說:“南山醫學院?!?
道先生一愣,末了他又是一笑問:“老師怎么稱呼?”
我咧嘴說:“我老師不是普通老百姓,他是個道士,不過他沒道觀住,就在南山搭了個小房子跟我一起住。他的名字……”
我這時訕笑說:“他,他只讓我叫他,南山老農,真名,我也不知道?!?
道先生沒說什么,只是微微點下頭。
“是這樣,每月到這里來求個行醫方便的人不少,但耐住性子的不多。你呢,咱們先按老規矩,問個藥,你要過了。我給你安排個差事,先方便你糊口?!?
我說:“行,這沒問題?!?
道先生點了下頭,又揚聲說:“小陳,你去把我的藥箱子拿來?!?
名叫小陳的妹子應聲,不大一會功夫,再回來時,手里捧了一個四方的精致藥匣。
道先生接過藥匣,打開,掃了眼里面一個個小方格中裝的藥材,拿過一個木制的小鑷子,隨便夾了一點,遞到我面前說:“講一講,這味藥吧。”
我望了眼這不出奇的草藥,又輕輕嗅了下氣味,我說:“白茅根,味甘,而其性涼。這味藥擅能透發臟腑郁熱,能將痘疹之毒,從臟腑之中托出體外。又能利小便,且還能入肺經以清熱。其中,鮮茅根,因其液能生陰,故對胃熱傷津之癥有奇效。另此物鮮嫩,茅芽之時有破血奇功,但凡毒瘡未破者,用之即解?!?
道先生聽過,未置可否,而是小心將藥放歸回去,接著他起身說:“小伙子,跟我來吧!”
我起身,就這么跟在道先生身后,徑直走,又拐了一條廊道,最終到了后院。
后院是樓與樓之間隔出來的四合院。
我剛走到這兒,眼前突然就一亮,因為我看到一個身穿了白色練功服的長發妹子,正在那里,專心地打拳!
這妹子是誰?
她怎么可以,長的這么漂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