費甜甜如今已四十多歲,豈還是伴星口中的小姑娘。
“你師傅我當年與他確實不錯,幾十年過去了,想不到他還活著。”
譯樞擡手做禮,說道:“我來訪的原因想必前輩已經知曉,我師弟兩條腿部骨裂,不知前輩可有什麼辦法醫治?若有,譯樞感激不盡。”
費甜甜倒沒什麼怪脾氣,當年與伴星自有莫逆之交,朋友之間,這些忙幫一幫,也是應該的。
費甜甜笑道:“你師傅倒是記得我的醫術,你師弟的腿疾,並不難治,我費家便有獨門秘藥。我便交予你,伴星有一個冰雪聰明的神醫徒弟,你便把此藥帶給她便是。”
譯樞得到了藥和藥方,便快馬加鞭趕去齊國,從欽國到齊國,一個月的日程。
……
東陵俊,齊國第一統帥,爲右相之下屬第一人。
那張剛毅如刀削的冷硬臉龐,端看著,便給人一種凌厲的氣勢,如出鞘利劍。
此刻的他跪在右相府的中堂,腰桿筆挺如槍桿,神色冷,如同刀鋒利刃。
東陵俊擡頭,看著南佳也陰柔白皙的臉,沉聲說道:“他若要造反,我們勢必要堅定一方,左相已經被擒,下一個,會是我們。”
“他倒是想得美,席中書只是老文官,權勢雖大,卻無能力自保。尚且燒不到我的牆角。寬心便是。”南佳也淡漠道。
東陵俊神色模樣,冷聲道:“斷然如今皇帝昏庸,卻也不殘暴。他雖有能力,卻不是國主之選。”
南佳也冷哼:“那你以爲如何?皇帝聽信讒言收了我等兵權,如今我們只能自保,倘若真讓他當了皇帝,下一個,死的就是我們,中立派。尚能有一線生機。”
“丞相,你……”東陵俊聞言。愕然擡頭,看到南佳也凌厲的眼神,卻不服輸的瞪著。
“皇帝昏庸,還有左相輔佐。右相大人管制,國富民安。那人野心如斯龐大,將來必定民不聊生。”
東陵俊搖頭,南佳也沉著臉,說道:“如今,只能看霄郡王了……”
……
雲夕昏睡了兩天一夜才醒來,脣白無色,面憔悴。
陌琉倚並不在房中,反倒見到了師孃俏孟婆。
桌上。擺了滿滿一桌子飯菜,大抵都是清單的,看著很有胃口。
雲夕起牀洗漱過後。便聽話的坐下來,直到吃飽。
白夜瑯與常清水過來,看雲夕氣色不錯,懸著的心才徹底放下。
雲夕問道:“那老婦呢?”
她差點被淹死,是那老婦作的祟,如果不是被點了穴道。她能掙脫。
白夜瑯沉言道:“那老婦當時就淹死了,她本是我家的一個老僕婦。簽了死契的。”
“一想就知道是齊殷仁作的手,老婦會如此,估計是有把柄在他手裡,人死了便算了。”雲夕並沒想那麼多。
白夜瑯卻說道:“你昏迷的這兩日,可發生了不得了的事情。”
“哦?說來聽聽。”
白夜瑯徐徐說道:“那四王爺密謀造反,挾持了左相,其他大臣都被軟禁的軟禁,殺的殺。如今皇宮已經被四王爺佔領,然而皇宮外,竟然守了十萬大軍。已經僵持許久了,四王爺懼怕十萬大軍揮刀進宮,所以沒殺文長帝。”
“那十萬軍,是文長帝的,文長帝定然有什麼話留給了十萬大軍,他若一死,大軍便不顧絲毫揮刀進宮殺叛賊。齊殷仁不是笨蛋,他自然要保證自己的性命。”
而此時的雲夕才知道,那十萬軍竟是由救她一命的宮連霄掌管,也就是說,宮連霄一早便有此手段,也是文長帝唯一一個後手。
雲夕斷然不可能管齊國皇宮的事情,聽來也只是想了解一下實事,即便齊國皇帝易主,也與他們無關。
俏孟婆讓廚房每日做了可口的飯菜送到雲夕面前,都是藥膳,並不難下嚥。
雲夕每次都很仔細的把俏孟婆準備的藥膳吃完,若是多了吃不下,便留著餓的時候吃。
只是這段日子,陌琉倚有些奇怪。
說來奇怪,是因爲雲夕一天中,總有一半的時間見不到人。
她並沒問他在幹什麼?只是卯足勁兒修養身體。
陌琉倚每次回來,都是一臉的蒼白憔悴,好似經歷了什麼痛苦?
只數日,便消瘦了很多,雲夕心疼極了。
這一日,一大早的,雲夕起身洗漱之後,打開陌琉倚的房門,卻沒有看到人。
心裡有些擔心。
雲夕隻身一人,披著披風在白家大院走了幾遍,也沒有發現人。
問門口看到的家僕又是不曾見陌琉倚出去,雲夕忽而神色一動,裹緊身上的披風,趕往夜瑯居。
夜瑯居,陌琉倚可能就在夜瑯居。
到了夜瑯居樓下,白夜瑯坐在藤椅上挑著腿喝茶。
“雲夕,怎了?”白夜瑯坐了起來,笑問。
雲夕細細看他良久,沒說話,直接進入房中,打開書架的開關。
書架緩緩打開,白夜瑯跟在身後,拉住她沉聲道:“我覺得,你還是別進去的好。”
雲夕甩開他的手,踏步進去,隱約中,傳來一聲聲低沉痛苦的呻.吟,是陌琉倚。
雲夕想要加快腳步,卻覺得叫如同灌了鉛一般,重得寸步難行。
終於,雲夕看到了陌琉倚。
他就躺在地上,嘴上咬著一卷布,兩手反綁在身後,身體弓起來,一動不動。
可那身體,抖得如同羊癲瘋一樣。聲音入耳,雲夕覺得耳朵嗡嗡作響,眼睛一陣一陣的刺痛。
後退一步。雲夕右手緊緊抓著胸口,額頭泌出點點汗珠。
昏暗的通道內,白夜瑯清楚的看到她臉色變得蒼白無色。
傾城的臉上佈滿了淚水,卻一點聲音也沒發出來。
白夜瑯心中揪緊,看得於心不忍。
這兩個人,實在太讓人揪心了。
雲夕扶著牆壁休息半響,搖搖晃晃的離開密室。
白夜瑯看了那地上的陌琉倚一眼。轉身跟著出去,直到書架合攏。
一直揪著胸口的雲夕悶哼一聲。嘴角竟然泌出血漬來。
這下可把白夜瑯嚇得不輕,連忙讓白三去把陌琉倚的師孃請來。
白三匆匆出去,雲夕揮揮手,示意自己沒事。
幽幽說道:“夜瑯。陌,麻煩你照顧了。”
白夜瑯一頓,點頭:“我知道,可是你……”
“我無礙,只是胸口疼得有些厲害,過一會兒就沒事了。”
她休息一會兒,估計就緩過來了,她的這點難受,比起陌的痛苦。根本不算什麼。
結果陌琉倚的師孃還沒來,進來的是風塵僕僕趕到的簾妖。
簾妖沒有想到,她離開一個多月。雲夕就變得人不人鬼不鬼的。
那張原本嫣紅總是含笑的臉,此刻蒼白沒有血色,嘴角一絲血跡,更加顯得嘴脣無色。
憔悴得如同破瓷娃娃,簾妖眼都紅了,忙過去抓起雲夕的手把脈。
可雲夕卻掙開。反握住她的手,力道大得驚人。
“師姐。師姐,是不是……是不是陌的腿有救了?找到辦法了?”
聲音即急切又害怕,那濃濃的期盼讓簾妖不知如何回答。
看簾妖毫無喜色的表情,雲夕升起的一絲喜悅落空,兩手垂下,瞬間面如死灰。
簾妖的喉嚨如同梗了一根刺,說什麼都會疼。
“雲夕……”
“我沒事,真的沒事……”
艱難的扯開一道笑容,雲夕在旁邊的椅子上坐下,有些失神。
俏孟婆走了進來,看到簾妖,問道:“怎麼樣?雲夕沒事吧?”
簾妖這纔過去,給雲夕把脈,是心律不正常,悲極攻心。
悲極攻心,白夜瑯和俏孟婆兩人心中瞭然。
一時間,誰都說不出安慰的話,因爲說再多也是徒勞,還不如就這樣默默的守在旁邊。
雲夕安靜坐了一會兒,起身說道:“會桂苑吧,別告訴陌我來過。”
白夜瑯沉沉的嗯一聲,目送她離開,回頭,看向同樣憔悴的簾妖。
看到她回來,他忽而覺得幾日來的氣悶好了不少,心裡有了高興。
“先去休息吧。”他說。
簾妖點頭,轉身出了夜瑯居,向桂苑去。
那邊,伴星花了幾日時間,把齊國的幾個大派都逛了一遍,坑到了不少好東西。
這個,是給雲丫頭和小徒弟找的,雲丫頭補身子的,徒弟治腿和補身子的。
一股腦兒,把坑來的東西都擺上桌面,白天雄目瞪口呆。
他聽聞前輩回來,特意過來看看熱鬧,當真看到了了不得的。
這些東西,都是聞名難見的珍貴藥材。
這顆……千年的雪人蔘,竟是雪白色的。無價之寶啊!
這是,麒麟果!雙頭雪蟾蜍、七色彼岸花……還有這個……
一個玉質的葫蘆瓶子,半透明的瓶身裡面,映出紅色的液體。
伴星一把搶過來,說道:“仔細著,這可是九尾狐貍的精血,好不容易纔討來的。”
這可是狐貍谷裡獨一隻九尾狐貍的血,金貴著呢。
其實他想把狐貍給偷來的,奈何勢單力薄,還被抓了現行。
雙方談判下,他就得了那麼半瓶子,得好好護著。
白天雄聞言一驚:“九尾狐貍!”
俏孟婆說道:“齊國有個狐貍谷,裡面的人每家每戶都養狐貍,只是沒有想到,還會有九尾狐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