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位崔掌柜也狡猾得很,聽完展志承的話笑著說道:“唉喲,展別駕這話說得我們都有點不敢買了,如果講價講得狠了,怕是以后對官府那邊不好交待了?!?
展志承道:“噯,這怎么可能,我展志承的為人臨州城沒有不知道的,向來是仗義疏財的,可從來沒有借故為難人那一說,該買你們放心的買,無論多少銀子成交,咱們都算交個朋友,以后有事要辦盡管找我就是?!?
于是三人又一通討價還價,最后定下來一萬六千兩銀子成交。
展志承說道:“怎么樣,崔掌柜可是全權作主的?我們把房契都帶來了,崔掌柜可帶了銀子來?”
崔掌柜說道:“銀子雖然不在我這,但是我家東家就在附近等著,只要叫一聲馬上就能來?!?
展志承道:“那你就去叫吧,大家都挺忙的,還是快點把事情辦完。”
催掌柜道:“行,你們先寫著文書,我這就去叫人?!?
說著轉身出去。
展志承夫妻想著白花花的銀子就要到手,也不再那么心疼,展志承親自動手寫起了文書。
崔掌柜出去沒多久就回來,對展志承夫妻說道:“我們東家正朝這邊來,稍后便到?!?
說著拿起文書看,道:“喲,原來這店不是展別駕的,是展紅菱小姐的,展別駕往出兌能作數么?”
展志承道:“當然作數,侄女的產業一直委托我經管這是誰都和三弟的,現在她經過我往出兌也很正常,就像崔掌柜,這不也是在為你們東家做事么……”
他們說著話,展紅菱和三老夫人已經過來,展紅菱挽著三老夫人走進屋內,看著展志承和藤氏說道:“叔叔,嬸嬸,你們可真是‘辛苦’了,幫侄女在這里賣鋪子?!?
展志承和藤氏一驚非小,失聲道:“你們怎么來了?!”
“怎么,我們不該來么?”
三老夫一邊說一邊從崔掌柜手里接過文,越看越是氣得發抖,說道:“你們不是說這些鋪子在你大哥和大嫂在世時就已經賣掉了么,怎么現在還在紅菱名下?既然在紅菱名下,上次為什么不還給她?!”
“這個、這個……”
展志承和藤氏冷汗直冒,半天后展志承才結結巴巴地說道:“這個……我們本意也是為了紅菱好,擔心她照管不好把鋪子都賠掉,如果那樣的話,到她出嫁的時候,總還有我們留下的這幾間可是賠送?!?
三老夫人再不信他們的謊話,冷笑著說道:“好啊,如果是怕她把鋪子都賠出去,那現在也看到了,紅菱自己經管得比你們好,就把她名下的那幾家鋪子還回來吧?!?
聽到這話藤氏可不干了,爭執道:“按說她的是該還給她,可是她的這些鋪子也不是我們白白留下的,都是用我們的鋪子換的,三嬸讓我們把這些鋪子還回去,豈不是把我們的家業都算計到她手里去了……”
說著竟然抹起眼淚,啜泣著說道:“我們知道三叔三嬸偏疼紅菱,可也沒有這樣的,她一個沒出嫁的閨女攥著兩房的家產,我們這一家子大大小小卻要餓死么,雖然我們是庶出,可好歹公公生前還給我們留了一點東西,可現在侄女大了,卻要把我們趕盡殺絕,嗚嗚嗚嗚……”
展紅菱和三夫人也是無語了,什么倒打一耙、什么顛倒黑白,這樣的功夫藤氏可是練得爐火純青啊,都被人抓現形了還能搞這出,實在由不得佩服。
三老夫人見展志承夫婦巧舌如簧,自己壓服不住,說道:“也罷,反正我說了你們也不服,咱們就到棋苑去,我讓人再把你二叔也找來,再把這事斷個清楚,如果你們覺得家里人斷得不清楚,那就經官去好了,臨州城能審得了志承的恐怕也就只有刺史大人了,咱們就找他說理!”
展志承這下可慌了,事情在自己家里捂著還好,如果鬧到公堂上,自己這名聲可就算丟盡了。于是連忙說道:“還是不要了,俗話說家丑不可外揚,這侄女和叔叔打官司要家產,這事要是鬧開了,咱展家上致宜宗八代的臉都要丟盡了,既然紅菱自己有能力,就把這鋪子還給她好了,不過她也得把我們的東西還回來,不然我們是真的無法生活啊!”
見展志承松口,三老夫人也不再相逼,說道:“好吧,那就先把這家鋪子的房契還給紅菱,另外幾家的回府之后你們自己給她,這事我會和你三叔說的?!?
藤氏還有心再反駁,展志承把她拉住,朝三老夫人點頭道:“是的三嬸,侄兒一定不會食言的。”
說完在三老夫人的見證下把這家鋪面的契約文書全都交給了展紅菱,并且和掌柜做了交接,告訴他以后有事直接找展紅菱,不用再找自己,然后帶著藤氏灰溜溜地出店走了。
他們走后展紅菱拉著三老夫人的手內疚道:“三叔婆,不是紅菱有意騙您,實在是這樣的事若不讓您老人家親眼看到,孫女實在說不出口!多謝您給孫女作主了!”
三老夫人拍著她的手說道:“算了孩子,知道你為難,我這老太婆也就這點能力了,唉,看這個樣子,真不知道這兩年你和陌兒是怎么生活的,要不……你搬到棋苑來住吧,過來陪著我們老兩口子,誰都說不出什么。”
展紅菱道:“三叔公和三叔婆孫女肯定要孝敬的,只是現在卻不能住過去,孫女還有許疑問沒解,不能離開自家。”
三老夫人說道:“好吧,那就隨著你,反正你三叔公的待弟們都和親兒子一樣孝順著?!?
“嗯,只是叔公叔婆要小心,平日里飲食什么的,不是親近的人送千萬不要碰?!?
一邊說著展一邊再次內疚,如果不是自己把這對老夫妻拉到自己戰線上來,他們也不會與展志承為敵,也就沒有這份擔心了,看來自己的擔子更重了,再不能讓與自己有關的人出現薛先生那樣的意外。
把三老夫人送回棋苑,自己回到家中,展紅菱左思右想,還是把栓子和翠蘿叫了進來,說道:“翠蘿,栓子,我想讓你們暫時分開一斷時間?!?
栓子和翠蘿見她一臉鄭重有些緊張,道:“小姐,您要做什么?”
展紅菱說道:“今天三叔婆幫我把另外幾家鋪面從展志承手里要回來,展志承正是手頭缺錢之時,我們又補上一刀,他和藤氏肯定會更恨三叔公和三叔婆,我擔心他們再像對付薛先生時那樣,而叔公和叔婆那里又沒有防備,所以……我想讓栓子過去照應著?!?
栓子和翠蘿先是對視了一眼,然后栓子痛快地點頭道:“好,小姐讓我去我就去,其實棋苑那邊也挺好的,只要伺候好三老太爺和三老夫人就行,不用在乎別人。”
翠蘿有點不舍,說道:“可是小姐,栓子若是走了,以后我們這邊有什么力氣活、或者是趕個車之類的怎么辦?”
展紅菱嘆氣道:“那就只能再找仆人和車夫了,不過你們放心,你和栓子為我出過的力我一直都刻,不會虧待了你們的。”
翠蘿忙道:“我不是要小姐許什么,是真的為小姐著想,既然小姐決定了,那就讓他去吧,到那邊活計肯定輕松,只要不被別的丫鬟勾引去就行了?!?
展紅菱暗笑,死丫頭嘴硬,還說是為自己著想,說來說去還是擔心栓子變心,于是說道:“好了,大不了你經常去看就是了,去吧,你便把他送過去,今天什么事也不用做了。”
翠蘿被她說得不好意思,拉著栓子出去了。
她們這里心情好,可是展志承那邊卻憋氣到快吐血了。
兩口子坐在房里咬牙切齒,展志承道:“展紅菱這個死丫頭,竟然回過頭開始算計我們了!沒完沒了的用三叔三嬸壓我們!”
藤氏一臉陰狠:“那兩個該死的老東西竟然越活越硬朗,還整天的出來管閑事!看來我們不出手對付他們是不行了!”
展志承道:“怎么對付?他們不像薛先生,身邊沒什么人,棋苑里整天人來人往的,比集市還熱鬧,怎么下手?”
藤氏說道:“只看想不想對付他們,想的話辦法肯定會有的?!?
“這事還是以后再說吧,現在最要緊的還是湊足給霄兒打點的銀子!”
藤氏鐵青著臉色說道:“現在賺錢的大鋪子都沒了,總不能把還回來的小鋪面都賣了,不行的話……我還是給父親寫封信,讓父親給墊一些吧,畢竟你現在是臨州別駕了,父親也能重視我們一些?!?
展志承道:“現在也只能仰仗岳父大人了!等到我將來我們有能力了,肯定會好好孝敬他的?!?
第二天一早,展霄就事帶著隨從上路了。
他走得還算風光,連刺史公子許云暮都來送別了,只是常來展府的秦昭卻沒湊這個熱鬧。
展紅菱也與眾人一同送別,還說了好一堆祝福的話,她也和展志承兩口子學會了,面上的功夫一定要作好,不要讓別人以為自己不像話才招叔叔和嬸嬸不待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