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奇怪的是,太常道人卻似乎并不認識蕭燼,是因為隔了太久,所以忘記了,還是蕭燼根本就在說謊,他們之間根本就沒有什么仇恨,甚至從來都沒有見過?
沈慕容一抱拳道,“道長遠來辛苦,不如先稍事休息,在下略備薄酒,替道長接風洗塵,明日再替犬子治病除妖,如何?”
“幫主客氣?!?
日落時分,沈慕容即命下人備好酒菜,請太常道人前來,并要木清洢等人作陪……至于蒼瀾淵,是不會出面的,有風暮在暗中保護木清洢,不會有事。
沈慕容先拿起酒杯道,“老夫有幸,請到眾位高人前來替犬子治病,老夫感激不盡,先干為敬,日后諸位如有用得著老夫之處,盡管開口,老夫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幫主言重了?!?
“請,請?!?
眾人客氣著,也就喝了這一杯。
落座之后,秋月白又滿上一杯,對太常道人畢恭畢敬地道,“少主之病,之前由在下診治,只是在下醫術淺薄,未能解除少主的病痛,實在惶恐!聞聽道長前來,在下也著實松了一口氣,只盼道長手到病除,以成全一對玉人!”
邵縈蘿“騰”一下紅了臉,卻又發作不得,不過好在她也不是那種扭捏作態的人,就只瞪了秋月白一眼,沒有多說。
太常道人轉頭去看邵縈蘿,見她兩頰緋紅,嬌媚無比,他一雙眼睛頓時亮了幾分,笑容里也有了幾分曖昧,“這個自然!郡主生得這般嬌俏可人,少主只怕早已急壞了吧?哈哈……”
邵縈籮悄悄皺了下眉,本能覺得這太常道人氣息不正,不過或許也是自己多心了,也不好表現得太過小家子氣,以免壞了大事,便強忍了下來,道,“道長取笑了?!?
蕭燼淡然一笑,起身對太常道人舉杯道,“道長法力高深,一定能救我大哥于水火,我替大哥敬你一杯,算是替大哥聊表心意?!?
太常道人打個哈哈,沒怎么注意他,“好說!好說!”略一客套,便一飲而盡。
蕭燼立刻又拿過酒壺來,替太常道人斟酒,就在灑壺傾斜之時,他衣袖似是不經意地拂了拂,這一細小的動作誰都不曾注意……除了木清洢。
斟滿酒,他又舉起灑來,“道長,這杯是在下敬你的,希望你能治好我大哥的病,趕走妖魔,還玉麟幫清靜,在下也就別無所求了。”
太常道人皺眉,似是不太高興,不過當著這么多么人的面,他也知道蕭燼是沈玉麟的結拜兄弟,當然不好駁他的面子,就在他要端酒杯的時候,坐在他另一邊的木清洢卻突然手肘一動,看似不小心地將他的筷子碰到了桌下。
木清洢抱歉地道,“道長勿怪,是我不小心。”
美女當前,太常道人呵呵一笑,大度地疲乏,“無妨,無妨!”
沈慕容立決道,“來人!給道長換雙新筷子來!”
少頃,自有丫環拿來一雙新筷子,給太常道人擺在面前,他也就端起酒杯,喝了下去。
結果他這一杯酒下肚,蕭燼眼底立刻閃過一抹狠厲之色,看似無意地盯著他的臉,表情很奇怪。不過,慢慢的,他眼中的詫異就被茫然所替代,只不過無人注意而已。
終于在有些別扭地氣氛當中,宴席結束,太常道人略有些醉,回屋休息。
沈慕容也替邵縈籮安排好客房,自有她帶來的侍衛保護,不會有事。
蕭燼似乎有些不甘心,但沒再多說,往自己房間去。
木清洢和秋月白交換一個眼色,雙雙跟了上去。
來到屋角處,蕭燼停了下來,回頭道,“兩位不回去休息,跟著我做什么?”淡淡月光下,看不太清楚他臉上的表情,不過聽他語聲有些冷,還著明顯的防備,顯然不喜與人太親近。
“毒藥沒有問題,你不必懷疑?!鼻镌掳淄蝗徽Z出驚人,臉上是了然的笑意。
“只不過,”木清洢接上話,挑高了眉,“我將你放了毒藥的酒掉了包而已?!本褪悄莻€時候,她看出蕭燼給太常道人下了毒,所以故意碰掉他的筷子,趁大家的目光都被吸引到地上的時候,電光火石之間,將那杯毒酒給換掉,神不知,鬼不覺。
蕭燼大驚,臉色瞬間慘白,“你、你們……說什么?”
木清洢睿智一笑,“要談談嗎?”
蕭燼慢慢后退一步,警惕地道,“談?談什么?”
“談你在想的事,”木清洢抱起胳膊,“蕭公子,你可以放心,至少我們對你沒有惡意,否則我大可不必將那杯毒酒換掉?!?
“我不知道你們在說什么,”蕭燼迅速恢復冷靜,回頭就走,“我累了,要休息,兩位請便?!闭f罷加快腳步,很快消失不見。
木清洢回頭,跟秋月白聳了下肩膀,“看來他是敬酒不吃吃罰酒?!?
“沒辦法,”秋月白一臉惋惜,“那就只能走第二招了?!?
回到房中,蕭燼的手還在抖,心中更是驚駭莫名!他萬未料到,自己處心積慮、計劃已久之事,本以為夠天衣無縫,沒想到竟被木清洢和秋月白輕易識破,而且在關鍵時刻壞了自己的大事!
“我不能失敗,絕對不能!”蕭燼牙齒咬得咯咯響,最終決絕地冷笑:縱使灰飛煙滅,我也在所不惜,不報此仇,我生有何歡!
后山小屋中,秋月白讓沈玉麟浸過藥后,便吩咐他上床休息。
沈玉麟一邊躺好,一邊說,“我白天睡了好些,現在不困,秋公子,我聽說太常道人來了,是嗎?”
“是,”秋月白沖他擠擠眼,“不過這些你不用管,你馬上就會困的?!?
“是嗎?”沈玉麟大為驚奇,“你連這個也知道?”結果他這句話剛說完,甚至都沒有等得及聽秋月白說什么,他就感到一陣強烈的倦意襲來,沉沉睡去。
成了。秋月白一揚眉,替他掖了掖被角,查看了一番,然后關門離去。
一更天過后,窗外有風吹過,吼吼作響,聽起來很恐怖。少頃,窗戶慢慢被打開,一縷輕煙飄了進來,一陣搖曳燭火過后,一團模糊的影子飄在了屋子中央,像是有生命一樣,往床邊過去。
誰知道就在這個當兒,門口傳來木清洢的一聲清叱,“妖孽!你敢?”
那東西像是吃了一驚,陡然停住,似乎明白是中了計,返身就從窗戶里跳了出去。
“秋兄,保護少主!”木清洢厲聲說一句,如閃電般追了上去。
秋月白從屋角出來,摸了摸鼻子,進屋看了看,沈玉麟睡的安好,并無異狀,也就放下心來。
那團東西速度很快,是用飄的,足不點地,眨眼間就幾乎失了蹤影。
木清洢運起內力,如風般追近,雖說兩下里還有一段距離,不過她并不擔心。果不其然,前面人影一閃,有人已從對面截過來,她無奈地挑了挑眉:這個蒼瀾淵,不讓他來他怎么可能放心!
那團東西顯然知道自己被前后夾擊,似乎也有些慌亂,未到近前,就折了個方向,往東邊逃去。
結果他還是太天真了,東邊才是他的死門,他才過去沒多遠,就見金光陡然大盛,他似是受到了重擊,狠狠摔在地上,露出實體。
“蕭燼,果然是你。”
木清洢和蒼瀾淵雙雙追近,看清地上人的樣子,都毫不意外。
蕭燼臉色煞白,但眼神酷寒,嘴角邊有一縷血絲,方才這一下,傷的他不輕。他不見了平日的纖弱病態,一身黑色的緊衣身,越發顯得身形纖細,頎長,很是勻稱。
雙眉細長,眼睛大而亮,眼眸漆黑,透著強烈的恨意,雙唇上也泛著黑色的光,總之他現在的樣子,竟然有幾分妖冶的味道,卻又恰到好處,讓人分不出他到底是正還是邪。
木易擎掠近,手上拿著一個降妖的法器,眼中是冷然的殺機……對于邪魔歪道,他一向不手軟,這次要不是木清洢拜托他,說蕭燼很可能有什么苦衷,要他先手下留情,待問清楚再說,他早已痛下殺手。
蕭燼咳了幾聲,眼里是強烈的恨意,“大路朝天,各走半邊,你們何必趕盡殺絕!”如果不是這些人礙手礙腳,他早已報得大仇,何必等到現在!可恨,上天為什么就是不肯眷顧于他,這么多年了,眼看著仇人就在眼前,卻無法將之碎尸萬段,有誰明白他心里的苦和恨!
“你走的不是正道,我們是想幫你,”木清洢一笑揚眉,眼神睿智,“蕭燼,我看得出來,你并不是邪惡之徒,也斷不會無緣無故害少主,你究竟有什么苦衷,不妨說出來,或許我們能幫得上你?!?
今晚這一切當然是她和蒼瀾淵等人設計好的,為的就是逼蕭燼做最后一搏,露出真面目,而且現在看來,非常成功。
蕭燼冷笑一聲,滿眼的不屑,“什么正路邪路,你們說什么就是什么?我的事我自己會做,用不著你們多事!”
“但是你現在落在我們手上,什么都做不了,”看向他的倔強,木清洢也不做無謂的勸說,而是狠將他一軍,“蕭燼,你知不知道只要師父一出手,你就會灰飛煙滅,還想找太常道人報仇,簡直是癡心妄想!”
蕭燼大吃一驚,“你怎么知道……”接著又自知失言,狠狠閉上了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