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北天站在一邊,好心提醒。
“住口!”伊冰藍厲聲大叫,“本小姐要做什么,關(guān)你屁事,用著你多說!本小姐看著你礙眼,你滾出去!”這兩天粒米未盡,她其實已經(jīng)沒有多大力氣,全憑一口氣撐著而已。
“公主”是其他族人對她的尊稱,羌族卻更喜歡稱其為“小姐”,莫名其妙的。
“公主好烈的性子,”莫北天被罵,也不著惱,“是知道伊峻奇來要人,著急了吧?”
伊冰藍狠狠瞪著他,“不準(zhǔn)傷害我父親,聽到?jīng)]有?”
“那要看公主和令尊肯不肯合作了,”莫北天冷冷道,“公主,別忘了,你現(xiàn)在是我們的階下囚,而就憑你們殺害了那么多我們大容的士兵,就足夠死一千次!”
“那是他們笨,他們活該!”伊冰藍到這份上,這嘴還挺利,“誰叫他們上當(dāng)?shù)模?zhàn)場之上刀劍無眼,怨得了誰!”
驀地,門外響起木清洢的聲音,“那是自然,所以公主落在我們手上,任我們宰割,也是活該!”
話音一落,門被推開,蒼瀾淵和木清洢雙雙走了進來,一個比一個神情冷峻,凜然不可侵犯。
莫北天行過禮,站到一邊,“末將勸不服她,慚愧。”
木清洢擺擺手,示意他不必多說。
“木清洢!”伊冰藍咬牙,拼命往前掙,“你把我父親怎么樣了?我警告你,不準(zhǔn)傷他一根汗毛,不然我絕不放過你!”
“你有本事,只管放馬過來,”木清洢不屑地冷笑,“伊冰藍,你也不用覺得冤枉,不用覺得我們的手段不光彩,戰(zhàn)場上沒有什么卑鄙與光明正大,只看誰是最后的贏家。伊峻奇如果肯跟我們好好合作還罷,否則,他連你的尸體都要不回!”
“你這個……”伊冰藍又驚又怒,似乎現(xiàn)在才發(fā)現(xiàn)木清洢的可怕,說不出話來。
“不信是嗎?”蒼瀾淵目光森寒,從腰上拔出一把短刀,寒光閃閃,戾氣逼人,“或者,本宮可以一天還給伊峻奇你身上的一部分,他下決心會更快一些。今天先送什么?一只手,還是一只腳?”
“你、你敢!”伊冰藍一陣毛骨悚然,下意識地往后縮,“你、你不能這么做……”她雖是女人,卻了向心狠手辣,對自己更狠,就算再被刑求,也絕不會求饒,可要是身上少了這少了那,成了殘廢,就算將來活著回去,又有什么用!
“本宮為什么不能?”蒼瀾淵神情冰冷,一點不像開玩笑,幾步過去,雪亮的刀光已逼近她的臉,“那,就先挖出你一雙眼睛,如何?”
“你、你走開!”伊冰藍嘶聲大叫,終于露出懼意,拼命向后縮,“不準(zhǔn)碰我!聽到?jīng)]有!不準(zhǔn)……”一句話沒說完,她頭腦一暈,連日來的羞辱與折磨,加上不思飲食,她如何承受得了,很干脆地暈了過去。
木清洢失笑,“瀾淵,你真行,居然生生把她嚇暈了。”
“是她自找的,”蒼瀾淵冷哼一聲,收起刀來,“真以為自己是來做客的嗎,如此囂張,不讓她吃點苦頭,她就不知道自己的身份!”
“得了,別玩了,”木清洢上前,從伊冰藍頭上拔下一枝釵,“辦正事要緊。”
蒼瀾淵揚了揚眉,不置可否。
這天半夜,伊峻奇被異樣聲音驚醒,坐起來時,營帳內(nèi)卻空無一人,桌上放著一個小小的盒子,他跌跌撞撞過去打開,竟是女兒的一枝釵!
對方的意思顯而易見,就是不停地拿女兒的東西來威脅他就范,現(xiàn)在還只是身外之物,再接下來,就該是……
不出他所料,接下來一連三天,他都能收到來自女兒身上的東西:頭飾,手鐲,項鏈,不一而足。看著這些代表屈辱的東西,伊峻奇是又驚又怒,他每晚都讓手下加強防范,可這些東西還是會準(zhǔn)時出現(xiàn),且逮不到他們的人,蒼瀾淵身邊真是有高手,不好對付!
到得第五天,當(dāng)伊冰藍的貼身肚兜被送回來時,伊峻奇再也受不了,氣的傷口復(fù)發(fā),起不來身,派了使者前來,問大容王朝究竟意欲何為。
“你們族長為何不親自來?”蒼瀾淵不緊不慢地啜著茶,神情冷峻,“看來還是不夠誠意。”
“太子殿下誤會了,”使者倒是很和氣,趕緊解釋,“族長傷勢有反復(fù),正臥床休息。”這樣的事他也說出來,看來是很清楚,瞞不過大容。
蒼瀾淵略一頷首,算是對他的誠實以告表示滿意,“既如此,本宮也不繞彎,你便回去轉(zhuǎn)告伊峻奇,想要回伊冰藍,就放回本宮的士兵,大家戰(zhàn)場上見!”
使者自是滿口答應(yīng),“是,小的這就回去轉(zhuǎn)告族長。另外,”他試探地道,“小的受族長所托,去探望一下我們小姐,不知太子殿下同意否?”
木清洢接上話道,“人之常情,你可以放心,伊冰藍除了自己不肯用飯,蒼白了些,瘦了些,我們并未動她一根汗毛。你若不信,可以去看。”
“多謝太子妃!”使者自是大喜,跟著風(fēng)暮過去。
雖然不準(zhǔn)他靠近,但他從敞開的門里還是能看到伊冰藍并未受到什么傷害,這才放心,回去稟告。
結(jié)果伊峻奇一聽大容的條件,登時就火了,“想用冰藍換四千多人的性命!蒼瀾淵打的好算盤!做夢去吧!”
“可是族長,小姐在他們手上,我們不得不服這個軟啊,”剛才的使者,同時也是羌族的謀士,也是一直對伊冰藍情根暗種的蒙泰有些著急,“公主現(xiàn)在雖未受傷,可如果我們不答應(yīng),他們就會對公主用刑,到時候……”
“那又如何?”伊峻奇冷哼一聲,“身為我伊黎答爾部的女兒,就要隨時做好為族犧牲的準(zhǔn)備,那是冰藍的命,她只能認!”
“族長,不可如此!”蒙泰臉色煞白,“公主的命最金貴,那四千人反正也一直不肯降,到最后只能全部殺光,可這樣一來,勢必惹怒蒼瀾淵他們,不但公主性命不保,我們也不會輕松,何苦呢!”
伊峻奇心中清楚他說的是事實,可驕傲的他卻不肯承認,冷哼一聲,沒有說話。
“再說,蒼瀾淵提出的條件并不過分,他只是要求以人換人,并沒有要挾我們撤兵,只要救回公主,我們沒了顧忌,還可以在戰(zhàn)場上與之決一死戰(zhàn),一報此仇,族長以為如何?”
“我不會改變主意,你不用多說!”伊峻奇大手一揮,“我寧可不要這個女兒,也不能讓蒼瀾淵得意!”
蒙泰這個氣,族長是給氣糊涂了嗎,冰藍要真的有什么,族人就會大受打擊,這一仗不是還沒打就輸了嗎?
可他現(xiàn)在轉(zhuǎn)不過這個彎兒,又重傷在身,還不能太刺激他,就讓他冷靜冷靜,明天再說。
而令伊峻奇和蒙泰都萬萬沒有想到的是,第二天,羌族內(nèi)部就一片大亂,人人都在說他們的圣物……避冥靈珠早已落入大容王朝手中,沒有了神力相護,他們已經(jīng)被神遺棄,根本不可能打贏這場仗!
這話也不知道從誰開始傳起,總之當(dāng)伊峻奇聽到的時候,整個羌族已經(jīng)無人不知,人人都知道羌族氣數(shù)已盡,就要被趕盡殺絕了!
“簡直胡說八道!”伊峻奇一個巴掌拍到桌子上,氣得一陣猛咳,“靈珠就在羌族,沒有落到任何人手里,誰再造謠生事,我絕不輕饒!”
“族長,把靈珠拿出來,給我們看看吧!”一名族長驚慌失措,臉無人色。
一直以來,他們都是指著靈珠的保護,也堅信自己是神的孩子,才能夠無往而不勝,如果靈珠真的落到了敵人手上,對他們的打擊可想而知。
“是啊,族長,請出圣物,讓大家安心!”
“請族長拿出圣物!”
要求一辯傳言真假的族人越來越多,羌族已經(jīng)開始自亂陣腳,沉不住氣了。
“好!”還被蒙在鼓里的伊峻奇當(dāng)然不會拒絕,“你們等著,我這就去將圣物請出,讓你們安心!”說罷他起身去了伊冰藍的營帳。
看到族長信心滿滿的樣子,族人們也稍稍安心,安靜等待。
然而不多時,伊峻奇就面無人色地回來,一臉地難以置信……當(dāng)然,兩手空空是一定的了。
“族長?”
“是誰拿了靈珠,快拿出來!”伊峻奇也給這突如其來的變故給震的失去了理智,怒聲狂吼,“否則,我一定剁了他的手!”
靈珠真的不見了?
族人們頓時灰心絕望,奔走相告,人心惶惶,這種情形下跟大容王朝做戰(zhàn),不慘敗還等什么!
不用說,這當(dāng)然是木清洢的主意,在羌族的公主被他們抓做人質(zhì)之后,再加一把火,讓他們失去信心,無心戀戰(zhàn),這仗自己這邊就先贏了一半了。所謂“攻心為上”,這一招實在是妙。
“不戰(zhàn)而屈人之兵,太子妃果然厲害。”霍雨彤淡然一笑,她少有對某個人、某件事做出評價的時候,看來木清洢在她眼里,絕對是個值得她效忠、追隨的好主子。
“不過是些利用人心理的小伎倆罷了,沒什么值得夸耀,”木清洢撇了撇嘴,“這在正人君子眼里,更是些不入流的手段,還不定會怎么罵我們呢。”
“那是因為他們輸了,卻又輸不起,”霍雨彤不以為然,“勝者為王敗者寇,對付什么人,就得用什么手段,若屬下是太子妃,也會這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