皮島雖然并不比皇城島大上多少,可是這兒卻臨近大陸,從這兒乘船不過一刻鐘便可到達陸上。所以這座海島上住了不少的漁民。
為防漁民走漏消息,俞仁上島的第一件事,便是派出幾條小漁船假裝在海中打漁,實際上則是在暗中監(jiān)視小島上的漁船,看看他們是否有什么異常,所有漁船都被暫時禁止出海。這幾條漁船,是俞仁在皇城島時,向當?shù)氐臐O民收購的。
同時,為了補償海民的損失,俞仁派人設點收購漁民的海貨,以高于市場價三倍的價格收購。這樣做的目的,一是要消除島上漁民對他們禁海的不滿,二來是順便還可以儲存一些食物。萬一戰(zhàn)敗逃跑,也不至于沒的吃。
禁海之后,俞仁帶著一盒禮物去拜訪島上一位最有威望的老漁民。
這是一位七十多歲的老人,卻依然精神矍鑠。因為他是這座海島上年歲最大的老人,在出海捕漁方面也是經(jīng)驗最足,一向受到大家的尊重。因他家中兄弟排行第九,大家都叫他九翁。
俞仁知道,自己今后要想在這一帶立足,沒有當?shù)厝说闹С帜鞘遣恍械摹K裕畔律矶危H自帶著禮物來拜會這位九翁。
九翁是位很和藹的老人,見到俞仁帶著一大堆的禮物來,他倒很是受寵若驚。
一翻客套之后,俞仁首先挑明了自己的身份。說自己仍是大明遼東參將,受巡撫王大人之命,前來奪取鎮(zhèn)江堡。
九翁聽說了俞仁的話,倒是很意外,他不是意外于俞仁他們的身份。這一點,他早就猜到了,他意外的是俞仁居然如此的信任他,一見面便向他表明了身份。這讓老頭子很受感動。
“太好了,我們還以為大明的朝廷早把我們這些海上孤民給忘記了呢!沒想到今日能夠重見大明的軍威。”
說到這兒,老人激動的居然落下了眼淚。
老頭的反映讓俞仁有些意外。他卻不知道,這些皮島上的漁民雖然沒有像那些生活在鎮(zhèn)江城周圍的漢人一樣受到女真人的奴役,但是也是常常會受到女真人的欺壓的。女真人對待漢人的態(tài)度,跟對待奴隸的態(tài)度是一樣的。在他們看來,漢人就是他們的奴隸,是他們家中的財產(chǎn)。所以,他們這些皮島上的漁民自從鎮(zhèn)江城被女真人占據(jù)之后,便再也無人敢去鎮(zhèn)江城賣海貨了,甚至連去都不敢去。所有的海貨都賣到鐵山、宣州。那兒雖然已經(jīng)是朝鮮人的管轄范圍,居住的卻仍然大多為漢人。
聽到俞仁說明來意,說是要找位熟悉鎮(zhèn)江城的向導,老頭不由的為難起來。
“鎮(zhèn)江城自從數(shù)年前老酋宣布七大恨,對我大明用兵以來,我們皮島上的人便再不敢去了。去過的人,也幾乎都是有去無回。因為女真人一看到我們漢人便會抓起來,當作他們家的奴隸給看起來,再也不得自由。
將軍要找熟悉鎮(zhèn)江的人,還真難的很呢!”
俞仁聽到這話,不由的一陣失望。他所以沒有選擇離鎮(zhèn)江最近的獐子島,而是選擇離鎮(zhèn)江更遠的皮島,主要還是擔心會被女真人發(fā)現(xiàn)他們的形蹤,卻沒想到在這兒居然找不到一位向導。
老人正為難時,一旁伺候他的十四五歲的小孫女突然開口道,“爺爺,我知道咱們島上有一個人最熟悉鎮(zhèn)江城。”
“誰?”九翁與俞仁同時問道。
“那個大胡子蒙古人啊!您忘了嗎?”
九翁一拍腦袋。“對啊!要不是你小丫頭提醒,我?guī)缀醢阉o忘了。”
說完九翁向俞仁道,“對。有一個人對鎮(zhèn)江城絕對熟悉,而且他跟那位守將還有仇。將軍要找向導,他應該是最適合的人選了。”
俞仁一聽這話,不由的喜形于色,忙站了起來。“好,那就請九翁快帶我去找他吧!”
這位名叫圖爾濟的蒙古人,是九翁的二兒子李海七天前在海上捕魚時救下來的。當時圖爾濟正浮在一塊木板上,據(jù)他講,他已經(jīng)在海上飄了五天了。李海將圖爾濟救上船,并給了他些吃的,將他帶回了皮島。
圖爾濟到了皮島以后,便自己搭了一個小草棚,并且開始跟島上的漁民學習做船和捕魚。
對于他的事情,別人問他,他一向是三緘其口。他只跟李海說過,說自己以前是鎮(zhèn)江城的一名守軍,因與新來的女真守將交惡,后來為他所陷害,不得不乘船出海逃命,卻在海上遇到了風浪。
俞仁從九翁的口中聽說了這位圖爾濟的事情,不由的心中大喜。這人不正是上天賜給他的最好向導了嗎!
俞仁匆匆來到圖爾濟位于海邊的簡陋草棚時,圖爾濟正在笨拙的鋸著一根粗木。鋸子是他跟當?shù)氐囊晃粷O居借的。一看他的樣子,便知道他以前從來沒干過這種木工活。而這樣一位從來沒有干過木工活的人,現(xiàn)在居然要想造一條可以出海的大船。
這事聽上去有些荒謬,沒有人相信這個圖爾濟能夠真的造出一條可以出海的船。不過,俞仁卻并不這么認為,因為他相信堅毅可以讓一個人做常人難以想象的成績。
“想要一個人造出海船,是需要相當長時間的。也許,我可以幫你。因為,我有船。”俞仁來到圖爾濟的身邊,見這個身材魁梧,滿臉胡子的家伙對自己不理不睬,他不得不開始主動搭訕。
圖爾濟聽了俞仁的話,抬頭看了他一眼,然后又低下頭去繼續(xù)鋸他的木頭去了。
“我們真的有船。不信你看那邊!”俞仁從圖爾濟的神態(tài)上看出了他并不相信自己的話。
圖爾濟順著俞仁的手指方向看去,果然看到遠處的海岸邊正停著兩艘大海船。圖爾濟的眼睛漸漸亮了起來。
因為一直在專心的做他的船,圖爾濟對于俞仁他們這些人來到皮島的事情并不知道。這時候突然看到這兩條大船,他的心里一陣激動。不過,他仍然沒有說話,只是放下了手中的鋸子,直起身子盯著俞仁。他知道,這個年輕人一定是想要讓自己做些什么。所以他在等待對方主動說出來。
俞仁看了看下四,見近處無人,這才壓低了聲音道,“我也不瞞你。我們是廣寧城的官兵,奉王巡撫之命前來奪取鎮(zhèn)江堡。聽說你原來是鎮(zhèn)江堡的守軍,對城中的情況一定很熟悉了。你能給我們做個向導嗎?”
說完,俞仁從袖子里掏出一綻足有十兩的銀子遞了過去。
見圖爾濟沒有動,俞仁又道,“我知道你跟那鎮(zhèn)江城的守將有仇。雖然我不知道你跟他有什么仇。但是我可以答應你,我會幫你殺掉他,幫你報仇。怎么樣?”
圖爾濟看了一眼俞仁手里的銀子。
突然,圖爾濟快速的從懷里摸出一把匕首向俞仁刺過去。
俞仁心中一驚。不過,他此時早已是久經(jīng)戰(zhàn)場的老將了,面對突變,他并沒有驚慌,而是雙腿急撤,同時將手中的銀綻迎上圖爾濟的匕首。
一旁的朱月月看到此景,第一個抽劍向圖爾濟刺過去。
“住手!”俞仁趕緊張口呵止了她。因為他發(fā)現(xiàn),這個圖爾濟刺在自己銀綻上的匕首并沒有力量,這說明他并不是真的想殺自己。大概是想試一試自己的伸手。所以才會如此。
圖爾濟被朱月月的長劍架在脖子上,卻一點也不害怕,反而面露喜色,因為他試出了這位大明將軍的反映。面對突變,俞仁沒有慌張,而是沉著應對,這說明他并不如他的年齡看上去的那么稚嫩,而是一位應變能力很強的戰(zhàn)場老手。這讓圖爾濟開始信任他。
對于圖爾濟來說,軍人最值的信任的并不是他的軍職有多高,而是他的能力有多強。
他試出了俞仁的反應速度,也判斷出他有機會能夠奪下鎮(zhèn)江城。所以,他決定跟他合作。
“你真的是大明的將軍?”圖爾濟終于開口了。
“當然,你難道沒看出我那兩要船是戰(zhàn)船嗎?試問這天下,除了我們大明,還有誰有這樣大的戰(zhàn)船?”
圖爾濟扭頭又看了看停靠在不遠處的兩條戰(zhàn)船,這才徹底相信了俞仁的話。“好,我答應你。不過,你也要答應我一件事。”
“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