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夏沒有爭執,其實從知道二小姐進了尋王府那天起,孟夏就知道她與二小姐不可能再如以前,只是因爲二小姐的恩情,她一直能避就避開各種爭鋒。
孟夏從方玉雪的房間退出來,站在門口的佔兒呸了一聲罵了一句,孟夏沒聽清佔兒罵了什麼,但她知道這應該算方玉雪與自己決裂了,至於爲什麼方玉雪不怕自己代嫁的事被賀中玨知道,孟夏尚不知道。
孟夏的頭有些疼,鼻子很堵,走得不快,她倒不怕與方玉雪決裂,以前是因爲方玉雪的恩情,但現在方玉雪是要謀她的大豆豆,就算決裂,她也不能讓方玉雪把大豆豆謀去,一想到大豆豆可能被方玉雪謀去,孟夏就想起了布王,那個病懨懨、陰沉沉又足夠心狠手辣的男人。
孟夏正想著心事,忽然被“撲哧”的笑聲打斷了,她擡頭就看見桃櫻攔在她必經之路上,一邊嗑著瓜子一邊似笑非笑地看著她。
這桃櫻最喜歡做的事,第一件事就是用各種無恥的手段勾引賀中玨;第二件就是用各種表情攔著自己的去路;第三件就是嗑瓜子,不停要嗑瓜子。
除了正式場合,孟夏幾乎哪次遇見這個妖精,她都在嗑瓜子。
於是孟夏看著桃櫻,桃櫻一邊嗑著瓜子一邊妖笑道:“是不是被那個方本宮罰了?”
孟夏還是沒說話,桃櫻又誇張地道:“聽說綠蕉那個小可憐,前幾日被那方本宮罰了關水牢,挺冷的天,那被水泡著的地方都生蛆了,好可憐呀!她只是說了一句方本宮不愛聽的話。”
孟夏有些不太相信綠蕉那個見風使舵的人能說什麼方玉雪不愛聽的話,不過是方玉雪站住了腳,容不下這些在尋王府,她曾經善待過的人罷了。
桃櫻收了誇張的姿勢又道:“其實呀,那只是藉口,不過是最近王玉挺喜歡去綠蕉屋裡,她吃醋了,吃得好厲害呀,王玉這些天,夜夜來我屋,想想,我都好怕怕呀!”
桃櫻專撿孟夏不喜歡聽的,孟夏看了她一眼,那桃櫻搖頭擺尾地道:“在京州,一天就殞了兩個,在這裡,怕不是兩個嘍!”然後桃櫻又陰森森地問,“孟老二,聽說你生了個兒子。”
“關你什麼事?”孟夏恨了裝神弄鬼的桃櫻一眼,桃櫻那臉皮根本不怕任何恨,做個貓臉,學著貓怪叫一聲道,“這裡呀,野貓最多,尤其是到了春天,那是防不勝防,你那兒子可得看好了,別被野貓嗚喵咬了一口,就慘嘍!”桃櫻說完叉著腰一扭一扭地走了。
孟夏看著桃櫻的背影,想著桃櫻的話,不知道她這算不算給自己下戰書,趕緊加快步子往自己的住處走,走進院子裡,就見徐澤儀抱著大豆豆,正在教大豆豆認字:“兒子,別把頭扭來扭去的,別學你娘,那個連字都認不和幾個的人,來,認,這個字念豆,就是豆豆的豆!”
本來心急火燎的孟夏見大豆豆在徐澤儀懷裡鬆了口氣,但徐澤儀那番話又把她氣得差點跳了起來;我孟夏認識的字少,你徐澤儀認識的字就多了嗎?就你那點學識還教我兒子,你可別誤了我兒子!
已經會爬的大豆豆爬在桌上,聽了徐澤儀的話,伸手就把徐澤儀鋪在石桌上的紙抓得稀爛,還覺得好玩,一邊抓一邊嗷嗷叫著,徐澤儀氣得也嗷嗷叫:“噯,豆豆,你太不象話了,這叫紙是用來寫字的,你全抓爛了,怎麼寫,不乖,不乖!”說著徐澤儀輕輕拍了大豆豆的屁股好幾下,抓得起勁的大豆豆抓爛了紙還不過癮,看到硯臺,一伸手也抓了過去,覺得裡面的墨汁好玩,就伸著小手玩墨汁,徐澤儀連忙叫了一聲:“乖乖,這不是玩的。”徐澤儀話剛一說完,大豆豆伸手就撲到他懷裡,徐澤儀怕大豆豆掉地上,趕緊伸手抱在懷裡,看著大豆豆落在自己衣服上的手印道,“豆豆你太不乖了!”
孟夏覺得這徐澤儀特別喜歡大豆豆的不乖,大豆豆被徐澤儀抱緊,感覺沒危險了,小手一下抓到徐澤儀臉上,於是孟夏真看見一隻貓,只是不是一隻野貓,而是一隻花貓!
孟夏不由得“撲哧”一聲笑了出來,徐澤儀花著臉抱著大豆豆委曲地看著孟夏。
孟夏這一笑,鼻子一癢,打了好幾個噴嚏。
孟夏病了,她打小長這麼大,都沒病得這麼重過,渾渾沉沉中,孟夏做了許多噩夢,夢到一隻大野貓撲向大豆豆的時候,孟夏一下就睜開眼坐了起來。
寢房很暗,只亮著一盞燈,所以陰沉沉的,孟夏一下叫了起來:“嬸子,嬸子,豆豆,豆豆呢!”
有人走過來,伸手摸摸孟夏的額頭道:“不熱了。”
孟夏一看是賀中玨,臉一下就別開了,賀中玨在她身邊坐了下來道:“豆豆很好。”
“我要看豆豆。”
“你病著,不要把病過給豆豆了。”賀中玨淡淡地道,“這些日子你好生將養身子,等身子好了再說。”
“王玉,你...你不能把豆豆帶走。”孟夏一下叫了起來,賀中玨聽了看了孟夏一眼道,“豆豆是本王的長子,如何待,本王自有主張。”
“你如果把豆豆從我身邊帶走,我只求一死!”孟夏說完定定地看著賀中玨,賀中玨也看了孟夏一眼,沒有說話,站起來離開了。
昏沉沉中,孟夏聽見魯婆子的聲音:“王爺,夫人已經兩日,滴水未盡了,連藥不肯吃,再這麼下去,老奴怕...”
“她不吃,就灌!”賀中玨的聲音很冷漠,絲毫沒有鬆口的意思。
“爺,這...”
孟夏只感覺到魯婆子等人把自己折騰了一陣,下巴被捏著,強行地把吃的和藥灌進她的喉嚨裡,孟夏不知道被嗆了多少次,咳中都帶著血腥氣,魯婆子等人才終於罷手了。
孟夏再次聽到聲音時,好象是桃櫻發出來的:“喲,喲,前幾日還一朵花一般,這才幾日沒見呀,就凋了,真是呀,可憐呀!”
孟夏一下睜開眼,就看到桃櫻那張更爲嬌翠欲滴的臉幾乎貼在自己的臉上。
桃櫻大約也沒想到孟夏突然就睜了眼,嚇了一大跳。
“喲,喲,喲,你可終於醒了。”桃櫻撫撫胸口道,孟夏猛然翻起來,張嘴就把桃櫻的臉咬到,桃櫻沒料到孟夏有這樣一招,負痛一邊伸手打孟夏的頭一邊大叫,“孟老二瘋了,孟老二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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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櫻一叫,魯婆子等人都衝了進來,一見,那魯婆子叫了一聲“阿彌陀佛”就道:“夫人,你總算醒了,櫻夫人好心來看你,你可別...”
孟夏沒鬆口,桃櫻也沒停手,孟夏心一橫,不僅沒鬆口,又手還掐到桃櫻的脖子上。
魯婆子等人分不開孟夏與桃櫻,趕緊去請賀中玨。
賀中玨趕來時,孟夏已經沒有力氣了,手鬆了,嘴也鬆了,桃櫻哪裡肯依,抓住孟夏的頭髮就往牀下託,賀中玨走上去,一把打開桃櫻的手喝道:“滾出去!”
桃櫻捂著流血的臉,指著孟夏道:“王玉,是她,是她瘋了,奴家好心來看她,她張嘴就咬奴家,還打奴家!”
“滾出去!”賀中玨吼了起來。
桃櫻見賀中玨不聽她解釋,看了賀中玨一眼,捂著臉哭著跑了出去,孟夏直直地坐著,看著滿臉是血跑出去的桃櫻,一動也不動。
賀中玨忙走過去把孟夏摟在懷裡叫了一聲:“夏!”
“王玉,我不知道自己哪裡讓你這麼恨了,你要那麼恨我,你只管把我作賤死就好,別拿這樣的人來噁心我!”孟夏說完哇地一聲吐出一口血來。
賀中玨一邊用手給孟夏擦著嘴角的血,一邊看著孟夏,好一會才道:“花燈,把豆豆抱過來!”
花燈趕緊抱著大豆豆走了進來,本來情緒極不好的大豆豆一看見孟夏,立刻伸出手叫了一聲:“娘!”
孟夏卻沒力氣去接大豆豆,頭一低就倒了下來。
孟夏再次醒來,是被大豆豆咿咿呀呀的聲音吵醒的,她沒睜眼都能聞見大豆豆流著口水,帶著奶氣的臉,在她臉上蹭來蹭去。
孟夏伸手,只覺得手痠軟得一點力氣也沒有,不過她最終還是伸手摸到了大豆豆的小屁股,摸到大豆豆的小屁股,孟夏鬆了口氣,心也落地了。
“娘!”大豆豆咿呀叫著,孟夏嗯了一聲,發覺得嗓子跟著了火一般,那一聲跟悶哼差不多。
大豆豆在孟夏身上爬來爬去一會,認爲孟夏和以往一般了,便在一旁自己和自己玩起躲貓貓的遊戲,孟夏看著大豆豆蹶得高高的屁股,眼又酸了起來,看樣子自己從無名小鎮來尋賀中玨真的是錯了,但是不尋,得不到答案,孟夏又不甘心,雖然現在她也沒得到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