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孟夏聽見賀中玨輕佻而慵懶的聲音:“我干嘛要騙你?”
孟夏沒有想到,這兩人這么快就勾搭成奸了,心里一陣冰涼,這狗還真改不了吃屎的性,桃櫻就一堆臭狗屎,賀中玨就是條狗,就好這一口,這才不過半日,…,到這會,孟夏才明白過來,那群村婦所講的所謂桃櫻的男人正是指賀中玨,她們誤以為是桃櫻的男人余順兒了,心里頓覺得憋悶,看著木盆中的衣服,孟夏很氣惱,自己居然…居然還給這敗家子洗衣服,不給他洗,讓他天天穿臟衣服,看他還拿什么去勾搭那堆臭狗屎!
孟夏真想把盆里這賀中玨的衣服拿出來砸到他臉上,不過轉眼又想這賀中玨連蓋頭都沒給自己揭,他連認識都不認識自己,到這會怕還在認為是自己想謀他,孟夏小嘴一噘:也不撒泡尿看看你自己,就你這么一個逃亡王爺,誰稀罕謀你!
想到這里,孟夏猛地端起木盆走了出來,賀中玨半個屁股坐在那家農戶的木柵欄上,那木柵欄本不結實,但人家大約為了擺出一副迷人的、勾搭人的優美姿勢,偏就坐了,坐沒坐實,那么坐著舒不舒服鬼才知道,桃櫻站在那條路上,身體向前傾著,用那雙孟夏從第一次見面就不喜歡的桃花眼一眨也不眨地盯著賀中玨的一舉一動。
賀中玨是面對著孟夏的,孟夏端著木盆子一出來,他就看見了,非常妖孽地沖孟夏一挑眉,孟夏當沒看見,從桃櫻旁邊擦了過去,桃櫻才知道有人來了,嚇了一大跳,看清是孟夏,更是嚇了一大跳,看著孟夏端著盆繼續往前走,才收回驚魂地道:“王玉,她真是你的女人?”
“此話何講?”
“我覺得她一點也配不上你。”
賀中玨聽了立刻一拍巴掌歡喜地問:“真的嗎?”
孟夏都快讓賀中玨這個一點不給自己留面子的人氣瘋了,就算自己長得不漂亮,不好看,剛才在那些村婦嘴里,自己怎么都還好過這個桃櫻,孟夏很想把木盆放下來,好生教訓賀中玨一通,不過孟夏終沒這么做,只是放慢了步子,聽那桃櫻夸張地笑道:“真的,她一看就象個鄉里的農婦。”
“那我呢?”
“你不叫王玉嗎,你還真如你的名字,看上去就象一塊美玉!”
孟夏沒想到這桃櫻這么無恥,她好歹是有男人,婆婆也還在身邊的人,光天化日之下就和賀中玨這敗家調情,她比那相府的表少爺還齷齪,還不要臉,那相府的表少爺和那大小姐雖然明擺著有奸情,但都不敢光天化日之下地這么傷風敗俗。
孟夏再一次想放下木盆給這對不知廉恥的狗男女點顏色,卻聽賀中玨那敗家子又開口了:“哎,桃櫻呀,你不知道,并非天下你都有你這慧眼。”
“王玉,此話何講?”
“有些人,我說是有些人,撿了寶都不知曉,讓人傷心呀!”
孟夏總覺得賀中玨這話是話中有話,不由得在心里輕呸了一聲,繼續往家里走。
然后孟夏又聽到賀中玨夸贊道:“桃櫻表嫂就是有眼光,雖也在鄉下,偏跟某些鄉下沒眼光的婦人就是不一樣!”
那桃櫻立刻糾正道:“誰是鄉下婦人,我可不是!”
賀中玨大約從那柵欄上跳了下來接著道:“我這塊美玉吧,還是鑲在我女人這件破衣服上面,比較流光溢彩些!”
孟夏還沒明白賀中玨莫名其妙的話,賀中玨卻突然竄了過來,一把搶過她手中的木盆,就往院子里跑了,孟夏手里一輕,心里莫名地舒服,只是賀中玨跑得太快,那地被蘆花挑水打濕了,有點滑,所以快到院門口的時候,他一個趔趄就撲進了門,手里的木盆自然就飛了進去,然后孟夏聽到王氏慘叫數聲后罵了起來:“哎喲喲,挨刀的冒失鬼,砸著我的腳,我的腳,我的腳呀!”
孟夏見賀中玨急急慌慌地,本來捂著嘴想笑,沒想到賀中玨這猛地摔一跤,卻把桃櫻婆婆的腳砸了,自然不好再笑,趕緊走過去扶起賀中玨,賀中玨是個男人,還是個成年的男人,孟夏使出吃奶的力氣,賀中玨才扶著她站了起來,不過一站起來,立刻又把手搭她肩上叫了一聲:“夏,夏,我的腰!”
賀中玨那聲音不比王氏的慘叫聲小,孟夏只得趕緊把他扶進柴房問:“你的腰怎么了?”
賀中玨往那秸桿鋪就的床上一爬便道:“摔著了,好痛,好痛!”
院里王氏在叫,柴屋里的賀中玨也在叫,孟夏無暇分出身,只得問:“王玉,你摔在哪兒了,哪兒呀?”
“腰上,反正腰上一圈都在痛,你給我揉揉吧。”
孟夏只得給賀中玨揉著腰,一邊揉一邊問:“是這兒嗎,是這兒嗎?”
“是,是!”
反正不管孟夏揉哪兒,賀中玨都應“是!”然后舒服地哼唧著不時夸獎幾句:“夏,你揉了好象就沒那么疼了。”“夏,多揉會,就那兒,就那兒!”“夏的手真軟,揉著就是舒服。”
孟夏揉著,只是院中那那王氏的叫聲實在慘絕人寰,她一邊揉著一邊又忍不住想探頭看那王氏到底被砸著哪里。
孟夏被賀中玨纏住了,在灶間忙碌的蘆花裝沒聽見,外面的桃櫻不知道是不是離得有些距離,所以王氏慘叫好一會,也沒見人搭理,終是從地里回來的余氏有了詢問聲:“嫂子,這是怎么了?”
“大妹子,都是你那個該挨刀的姑爺,砸著我的腳了,噯喲,噯喲…,哎喲喲…”
“可砸傷了?”
“鉆心地痛呀,哎喲喲…”
余氏便叫:“蘆花,你去慶祥叔家,把你慶祥叔請來瞧瞧。”
蘆花才一邊擦著手一邊從灶房間走了出來道:“婆婆,可是那灶上…”
“我盯著,你去,趕緊去吧!”
蘆花才應著走了出去,孟夏看著蘆花走了,一轉頭,見剛才叫得歡的賀中玨也正和她一樣探著頭往柴房外看。
孟夏不由得叫了一聲:“你,你沒有…”
“沒有什么,夏,賞親一口唄!”
孟夏一揮巴掌拍在賀中玨的腰上,賀中玨立刻又嚎了起來:“我的腰,你男人的腰!”
那慶祥叔還沒來,桃櫻先進來了,一聽王氏被賀中玨砸傷了,沖柴房這邊看了一眼,趕緊進了南邊的房間。
又過了一會子,蘆花就帶著個慈眉善目、白發白須的老頭進院來。
孟夏倒記不得村里有這號人了,只是回到家不過兩日,就聽到蘆花和井邊的村婦提及過,顯然在村上也是有些名氣的,既然余氏讓請,應該有些手段,想賀中玨也摔了,便想起身去請那個老頭來給賀中玨也診治一番,只是剛一站起來,就被賀中玨拉住了問:“干什么?”
“娘讓嫂嫂請慶祥叔給舅母看傷,想這慶祥叔是會治傷的,你不也傷著了,我讓他也給你看看。”
“我這傷不用他看!”
“為什么?!”
“只要你幫我揉揉就好,我可沒你那舅母嬌氣。”
孟夏看著賀中玨,賀中玨卻又加了一句道:“如果你再給我親兩口,我這腰就好得更快了!”
“你…你這個無賴!”孟夏本來揉著的巴掌一下變成拳頭就砸在賀中玨的脊柱上,賀中玨低叫了一聲,“你想謀殺親夫呀,你個狠心的婦人。”
孟夏知道賀中玨是裝的,想著自己那盆被賀中玨摔出來的衣服,還得去重洗,趕緊站了起來,走出柴房,剛把那散落的衣服撿回木盆里,那慶祥叔已經出來了,余氏送至門口,孟夏怕余氏訓斥自己和賀中玨,趕緊躲進灶房,看蘆花正在忙,卻聽余氏把賀中玨“冒失鬼”、“挨刀的”亂罵了一通,然后心痛地吩咐道:“蘆花,你趕緊去長州城,到三兒那藥鋪子,給你舅母抓副藥!”
孟夏才知道自己那小兄弟是在藥鋪子當學徒,蘆花很不情愿,磨蹭著,孟夏倒想見自己這個小兄弟,便道:“嫂子,你告訴我鋪子吧,我去抓藥!”
蘆花不滿地一撇嘴道:“順兒媳婦不是也沒事,為什么不能讓她去,偏讓你我去。”
“嫂子,我好久沒見三兒了,我想去看看他。”
蘆花才道:“是這個原由,那中,我去拿藥方,順便跟婆婆講一聲,你等著。”
孟夏等了一會,蘆花就拿著藥方和錢回來了,遞給孟夏道:“慶祥叔說是砸傷了腳背,幸好沒有傷及骨頭,已經涂了膏藥,是那舅母偏不依,非要抓副什么止血化瘀的藥回來敷,舅母正屋子里罵你男人和你,婆婆讓你快些去快些回。”
“那嫂子,你忙,我現在就去。”
“這都快晌午了,也不知道你的腳程如何,怕回來都到深夜了,我做了些菜餅子,你帶兩張在路上吃。”說完蘆花給孟夏包了菜餅子,又拿出一條麻布圍巾遞給孟夏道,“你到村口瞧瞧,看能不能搭個車,如果搭上車,會冷,把這個圍上。”
“謝謝嫂嫂。”孟夏想著村婦講大茂的事,心里喜歡這個嫂子,顯然這個嫂子卻不一定如她那阿兄的意,不由得輕輕嘆了口氣。
孟夏圍著圍巾,帶著餅子剛一拐出村口,就見穿著舊襖子的賀中玨背著手站在村口那棵老槐樹下,僅管穿了件舊襖子,還是件不合身的舊襖子,但并不妨礙人家那姿勢風姿綽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