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遙站在窗前向外望著,窗外燈火搖曳,不時有人在放出天燈。看著空中飛舞的天燈,肖遙才記起今天是中元節。
月到中元,自己卻在他鄉異地,人越牽掛越思念,也不知七夕時她在做些什么,也不知自己的漂泊何時才能找到彼岸。
神思漂蕩,無意間極目遠望,正見那幾個連成一排的詭異身影。
這中元節,果然不平靜。
肖遙縱身閃出窗外,然后在街邊的一個巷子內掩住身形,仔細觀察著那一排詭異身影。
此時已臨近子時,常人早已閉門安歇。而那幾個詭異身影此時在街上游蕩,舉動又是如此異常,很難令人不去生疑。
肖遙緊隨其后,仔細觀察,只見那一排人在路上似乎是漫無目的的四處飄動。
一排七個人,卻看不清面容。從服飾上看,既不是苗疆的苗服,也不是中原的漢服,只是各自套著一件黑色長袍。長袍很長,一直拖到地上,再也看不出其他特征。
七人的身形極為飄逸,竟然柔弱無骨,更非普通人的走路方式,仿佛是在飄來飄去。再看他們卻只是在廣場周圍四處走動。
而此刻,土司府外的士兵卻都無故消失。或被人提前調離此處。
自從肖遙見到這七個身影,心中突然產生壓制不住的好奇感,而這個好奇感不斷催促著肖遙跟著這些詭異身影去探個究竟。
而自己心中的原始欲望也是如此,想要跟過去,弄清楚他們究竟是什么人,究竟在做些什么。
肖遙突然意識到自己心境變化,立即運轉逍遙游真氣,一陣清涼頓時襲來,剛剛的躁動隨之消失。
而就在這一瞬間,那七個身形詭異的人卻仿佛從未出現過,不見了蹤跡。街口,三三兩兩有人在為已故的家人燒著紙錢,而土司府門前的衛兵好像也是一直站在那里,并沒有消失過。
難道是幻覺?!
肖遙有些不敢相信,自己還是第一次遇到這種情況。
有如此逼真的幻覺么?
而自己更是不知如何產生的幻覺。難道有人在給自己下套,或者自己中了毒?
肖遙再次將真氣在全身運轉一圈,卻并無異常。
就在肖遙檢查自身的時候,土司府旁閃出幾人。
起初,幾人如同肖遙一般,將身形隱于暗處。只是此刻,幾人的身形如同剛剛肖遙認為是幻覺的那七個人一樣,開始變得詭異起來。
幾個黑影開始向著上山的路走去,彼此之間似乎都沒有發現彼此的存在。有時兩個人已經挨得很近,卻沒有任何發現對方的征兆。
莫非這幾人同樣中了幻術?!背后滲出一陣冷汗,同時暗中慶幸,若非自己及時運行逍遙游,只怕此刻同這幾人一般,中了別人的幻術。那便危險了。
肖遙確定沒有其他人在自己身后,便悄悄跟了上去。
看來這次的幻術不但自己中了,而且還有其他人,看情形他們還沒有醒來,還在那個幻術的世界里。
而自己靠著逍遙游僥幸逃過一劫。
那么,自己和這幾個黑影的身上一定存在著某些共同點,才會同時中了這幻術。
再觀察還在巷口燒紙的普通人,卻沒有任何異常。
見此,肖遙暗自提高警覺,警覺著周圍的一舉一動。
前面的黑影已經不再隱藏身形,而是直接走在路上。
且幾人如同肖遙之前見到的那七個黑影一般,開始站成一列,彼此都低著頭,后面的人將自己的手搭在前面一人的肩頭。
看到這一幕,肖遙內心暗自震驚。如此厲害的幻術,居然可以控制人的心智,那么自己前面的六個人,算上自己一共七個。恰好與之前自己所見的那一隊人數目相同,只是不知道,眼前這六人都是些什么人。
肖遙繼續在后面遠遠地跟著六人,一路跟到了那天晚上幾名洞女跳舞的平臺之上。而此時平臺上,赫然有一人站在那里,穿著一身白衣,手提著一盞沒有燈火的燈籠,在這深夜里顯得格外醒目,又是如此詭異。
見六人來到平臺,白衣人將手中的燈籠向前一拋,燈籠正好落在那六個人中第一人手中。然后便見六人開始向著洞女拜月的山洞走去。
正在此時,只見那白袍人身邊,突然閃出一個黑衣人,仿佛憑空出現一般。
雖然此刻月光皎潔如雪,但在黑衣人出現之前,肖遙卻絲毫沒有察覺到黑衣人的存在。
肖遙絕對不信此人是空瓶出現,那只有一種可能——此人的武功修為絕對不低于自己。
想到此處,肖遙更加小心翼翼,以免被此人發現自己。
“不對呀,應該會有七個人才對,為何只有六人?難道是巫神殿那個神棍誆騙我們?!”一個陌生男子的聲音。
“怎么會呢,他們也是臨時才發現這件事情的,看來是中間出了什么差錯,不過這個我們不要擔心,反正還有其他人呢,他們不都在洞里嗎?”白衣人回到道。
“希望鳳凰山的那幾個神棍不要騙我們,不然我們鐘家絕對會讓他們后悔的。”
“鐘兄弟多慮了,這次我們五柳派也是做好了充足的準備,不怕這些蠻子耍出什么花樣來。”
聽著二人的對話,肖遙頓時猜出兩人身份。
竟然是西川鐘家的人,和江西五柳派的人。而且聽他們的談話,似乎兩派之間還與巫神殿扯上了關系。
肖遙不敢靠的過近,只好慢慢等著。
“只是沒想到,密宗居然站到巫神殿一面,看來我們兩派要多加小心才是。”黑衣男子說道。
“不要擔心那些禿驢,想必鐘兄弟在來之前,家族里已經得到了消息。”白衣男子滿不在乎的說道。
“什么消息?”黑衣人聞言一愣。
“鐘兄弟,明人不說暗話。你這樣說就不厚道了。自然是朝廷改土歸流的消息。這次朝廷派來的欽差就是為了此事而來,相信這個時候巫神殿和密宗兩方只是抱團取暖而已,朝廷在苗疆改土歸流成功之后,只怕青藏就是下一個苗疆了。但是他們絕不敢做什么過分的事情,那樣只會給朝廷出兵的借口。”白衣解釋道。
“這個消息我來前倒是聽家主說過,只是家主還是要我們進入苗疆后多多小心,凡事多和道長們通通氣。而且不瞞道長,我們派出去四處打探的弟子,五個人只回來了四個,估計那一個已經遇害了。只是現在仍然沒有任何線索,也查不到是誰下的毒手。”黑衣人說道。
“鐘家兄弟,你們就是太心急了!什么事情都想先去打聽,你看現在出事了吧?!不要擔心,這個康大人的兒子據說是被彭王府的人給打成了重傷,這不就是一個很好的契機嗎?我倒要看看巫神殿和苗王怎么辦,所以我們現在的行動才會順利得多。”白衣人說道。
“毒龍教姓胡的賤人是一個釘子,我們要小心,那個賤人這次居然沒有前來,也不知道明天她會派誰出來,不過巫衣派的血滿天倒是很上道,此人倒還識時務,懂得明哲保身。”黑衣男子冷哼一聲。
“這次的東西不得有失,不然我們兩家都沒有辦法向宗正府交代,而且那個是皇室點名要的東西,我們決不能讓他落在別人之手,至于其他的東西,我們盡可以逼著巫神殿和四大土司低頭,倒時還不是隨我們心思嘛。”白衣男子嘿嘿一笑,自信說道。
“道兄,應該沒有問題了,我們也跟著進去看看吧,不要讓那個密宗的禿驢搞出什么名堂了。”黑衣男子催促道。
只見二人聊了一會,便轉身一同進入洞中。
肖遙見兩人進了山洞,立刻跟了上去,在上次自己藏身的地方繼續藏了下來。
只見此時洞內除了剛剛那六人外,還有七八個人。而且洞內點著十幾個火把,將山洞內照的異常明亮。
這是肖遙第一次如此清晰仔細的觀看這個山洞,山洞大概有五十丈見方,周圍的石壁上長滿了青苔,中間的地上卻十分干凈,在中央的水潭邊站了幾個人,正在水邊看著什么。
而洞頂缺口處還是如同昨晚一樣,銀灰色的月光灑落下來。而之前進入山洞的那六個人此刻正在水潭邊上站著,似乎被什么東西定住一般。
“人都到齊了,只是今晚的魚餌少了一個。”黑衣鐘家男子說道。
“不要緊,六個也足夠了,也許是魏家和伍家舍不得給我們這么多人。”其中另一個黑衣人說道。
“這次要不是康大人出面,我們也不能從魏家和伍家要來這六個人餌,看來今晚一定能釣出那個東西來了。”
“宗噶大師,開始吧,這也是你們密宗表現的機會,可不要讓康大人失望呀。”白衣的五柳派男子說道。
只見一個黑斗篷罩住身形的人,掀開頭上的斗篷,露出一個光亮的禿頭,“善哉,善哉。這本是造孽之事,但為了消滅那惡魔,也不得已為之了。阿彌陀佛~”
和尚身后跟著兩個小沙泥,此時也站了出來,開始向著水潭邊上直立的六個人每人身上貼出一張黃色符紙。
“宗噶大師,您是從鳳凰山過來,巫神殿的巫神確定那個東西就在這里嗎?”鐘家黑衣男子不放心的問道。
“施主放心,這點小僧早已問的清楚明白。巫神親口說,那個東西自從逃出鳳凰山后就再沒回去過。但是他需要每年食用一次高階蠶蠱,所以他就循著鳳凰木的氣息,直接跑到每個寨子洞女們居住的地方。那些洞女們的高階蠱蟲就成了他的食物,幸好這些洞女們還需要巫神殿的鳳凰木。所以每次他出現,就會第一時間報告巫神殿。前些天這里的洞女就已經報告了巫神殿那個東西出現在了這里。”宗噶大師向幾人說道。
“那這里原本的洞女呢,我們怎么一個也沒看到呢。”黑衣鐘家男子問道。
“善哉善哉,應該是全部遭遇不測了。因為這里的洞女一直在為巫神殿培育陰蠶蠱,而那個東西出現在這里,巫神殿也只能無奈舍棄了此洞的陰蠶蠱。那個東西每次吃了高階蠱蟲后都會性情大變,而這里的陰蠶蠱可能激起了他的兇性,所以那幾個洞女可能已經被他吃掉了。”宗噶大師推斷道。
“如此來說,那東西果然是個怪物,那我們這次也算是為人間除害,功德一件。替天行道收了這怪物,免得讓他再出來危害世人。”五柳派的白衣男子慷慨說道。
“善哉,善哉,那個怪物十分厲害,否則我們也不需要用“七人眾”這個陰毒之法誘惑它出來了。希望人間從此少一個惡魔吧。”宗噶大師單手合十,輕聲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