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澤溢在門外,不好直接這麼等青雪,太失身份,但又想立刻知道此時父皇和青雪的言語,便留了得力心腹在門外,他回寢宮。
“傳言有誤啊。”
走到半路,蕭海璟搖著扇子,懶散擋住他的去路。
蕭澤溢皺眉:“你說什麼?”
“我聽說,你求娶那位金國公主,說的可是十分喜歡,但你這喜歡也太少了吧?哪有十分?怕是連那一分都是裝出來的吧?”蕭海璟笑著,一臉的嘲諷。
他見慣了蕭澤琰和紅景的濃情,只覺那般,纔是真愛——當然就是如此——見到這種寡淡無味的,他就覺得毫無真心,卻還要在一起,分明就是利益當頭,就忍不住的譏諷。
蕭澤溢冷眼掃過他的臉:“你真是很閒。”
閒的能遛鳥了,和他來說什麼喜歡幾分,就算沒有半分,那也是他的事,而且在皇家,沒有什麼喜歡纔是常態。
不和他廢話,直接走人。
蕭海璟沒再攔,只看著他的背影,站了良久。
……
青雪有點兒懵,她怎麼也沒想到,皇上竟然和她說感情!
感情?
是她太不天真了,還是這大越太天真了?在皇室裡還有感情?
她從來沒考慮過這個問題。
所以當皇帝陛下和她說完這個時候,她整個人都是懵的,好久回不過神兒——
“青雪公主。”
“啊!”
忽然被叫到,青雪驚叫一聲,然後才反應過來,就有些臉紅:“四殿下。”
蕭海璟淡淡的笑著看她,那棱角分明的臉龐,是皇子之中最硬朗的樣貌,讓青雪恍惚中有種神往的感覺,以至於他說了什麼她都沒聽清。
他說的並不快,而且並沒有直接就說,而是看了她一會兒才說的話,可即便如此她還是紅著臉說:“對不起,你再說一遍。”
“我是問,公主是不是有難處,可以和我說,我二哥那人,不太會關心人,他一向只爲自己的。”
最後一句簡直完美補刀,尤其是青雪剛被人聊過感情。
她像被踩了尾巴的貓似的蹭的一下往前竄了一步:“沒有,沒有什麼,沒有難處。”
“真的沒有嗎?不要勉強,可以說出來的。”蕭海璟伸手扶了她一下,恰到好處的關心。
但這種恰到好處在青雪看來,透著詭異:太恰好了,哪有這麼巧的事?
她分辨不出來,於是乎落荒而逃。
蕭海璟嘩啦一聲展開扇子,搖了幾下,往後宮方向走——前朝風雲雷動,後宮也風聲鶴唳,他或許應該可以問問他母妃——老二娶了金國公主之後,會不會隻手翻覆?
淑妃齊氏是一向看的清明,無論她身處何境,總是說的通透:“女人是沒有那麼大的能耐的。”
蕭海璟搖頭:“母妃,你太小看自己了,遠的不說,近的還有那個紅景呢。”
還有一位,他都不好直接提,那位英年早逝的傳奇女將軍,不是到現在還影響著父皇的嗎?
齊氏正在往香爐里加香,聽他這一句,直接扣下了香蓋:“女人的權力都是男人給的,給完之後,也就把責任一併給了,一旦犯錯,男人是不承認自己犯錯了的,都推給了女人,說女人各種禍亂各種顛覆,哈。”
他好意提醒:“母妃,您沒點……”
被齊氏一眼瞪過來:“我知道!”說著,重新掀開香爐蓋,丟了一小塊銀絲炭進去。
香菸嫋嫋,她的心情也平復了些許,沉著臉說,“你如果相信女人有那麼大本事,別說一個金國公主,就是一個宮女,都能翻天覆地,你如果不信,就算是西樂公主,女帝,也沒那個本事,更別說你每次在我面前都要念叨幾句的紅景,她若是丟在戰場裡,有男人那般勇猛?”
“不能這麼比的。”蕭海璟覺得這種天性差異,不能這麼比較,但在齊氏的眼神之下,他承認,女人確實沒那麼大本事。
“你如果不信,你去問紅景,她說的你總信吧?”
齊氏不強求他認同了,反正她這個兒子,能養老於她就不錯了。
她又用那種語氣說起紅景,蕭海璟苦笑了一下:“紅景給你配的藥,還行嗎?”
“好多了,今年這個春天,沒怎麼受罪。”
齊氏撫了一下胸口,她不僅身上舒坦,心裡也舒服——紅景給她的藥效果都很好,她簡直可以隨心所欲了,不僅是爲了別人,也是爲了她自己的心情。
蕭海璟點頭:“好用就行。”
“那你再去拿點兒,也不用改天了,就現在,我只能幫你到這兒了。”齊氏笑道:“雖然我不希望你因此被少君記恨,但我希望你能順心順意。”
少君?這古老的稱呼,他不屑:“老二他只在意皇位,他也算得天獨厚的優勢了。”
半路出現,數十天便得到了太子之位,文武百官都不堪瞭解他的脾氣秉性,更別說天下臣民了。
齊氏說:“我說的不是他,你以後就知道了,誰纔是真的順天承民意的少君。而不是空有其表的太子。”
……
“空有其表!立他爲太子,還不如老三!”
映月宮裡到現在都沒接受這個事實——雖然已經距離宣旨的早朝數個時辰,但合宮上下,氣氛憤懣。
一向覺得自己能掌握大方向進而一直在朝著那個方向努力的蕭江琛,此時摔了一地的東西,吵的嗓子都啞了,尤不解氣。
陳氏一開始還勸著,勸了半個時辰沒半點效果,她也就不勸了,隨他去。
反正這些東西都不重要,大不了讓那一直勸慰了老六背鍋。——蕭津瑆正在一旁給啞了嗓子的蕭江琛端茶解渴。
“哥,你別這麼上火,往後的日子還長著呢。”
蕭津瑆說了大實話,讓蕭江琛徹底炸毛了:“你說什麼?你再說一遍!你是老三的人,你找老三去!你在我面前是給我添堵的是吧?”手裡剛端過的茶杯直接摔向蕭津瑆的臉:“滾!別在我面前出現!”
他堪堪躲開,那茶杯砸落在身後,茶水四濺。
氣氛更僵了,蕭津瑆臉上掛不住,他在這兒委屈的很,要不是三哥交代,他還真不想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