惠林葉請他們二人進(jìn)屋，屋子裡也和院子裡一樣簡單。
她一邊用小爐燒了茶，一邊試探：“人活著還是得需要個奔頭的，我這麼盲目，只是因爲(wèi)不甘心，可是這幾年我也沒磨的差不多了。”
“隨遇而安也挺好的啊。”紅景就不覺得非得需要什麼念頭，她沒什麼念頭，也一樣活的很沒好。
“一個人過，還是有些過於辛苦的，雖然我自力更生，但有時候真覺得……那種感覺你是不會懂的。”她雖然有很多話想和紅景說，但說出來又覺得有些矯情。
紅景知道她的意思，支開了葉遇春，讓他先回去。他一走，屋裡就剩她們倆了，說話也沒忌諱的：“想男人就找唄，我又不會笑話你。”
“你這麼說就沒勁兒了，我就那麼膚淺？”惠林葉給她倒了茶：“我只是不太會種田，這幾年一直都在吃老本，也沒個能說話的人，還要被人打主意，你都不知道我是怎麼過的！你不知道我頭一次見你在牛車上侃侃而談時有多開心……那種感覺，你想不到的……”
她說著，越發(fā)感慨，看著紅景又是搖頭又是擺手的：“在這裡，沒有先進(jìn)的醫(yī)療技術(shù)，也沒有充足的食物，自然淘汰率高得驚人，能活下來都是成功的，你有隨遇而安的想法很正常，可是人，並不能只活著。”
人的本性都在話語裡，容易顯露的人，三言兩語就露本性了。
紅景看著茶碗冒著嫋嫋輕煙：“可能，你比我有野心，也可能，是你我經(jīng)歷不同，性格不同，但因緣際會，我還是很樂意和你合作，一起奔向成功的，不過，你去我家住，不太合適。”
“我也就那麼一說，”惠林葉抿嘴一笑：“你和你哥到時候都要成親，我會那麼沒眼色去你家住？那我和你徒弟有什麼區(qū)別？”
說到徒弟，紅景眉梢一揚(yáng)：“要不，你也做我徒弟吧，有個職業(yè)，正好彌補(bǔ)你不會種地的缺失。”
“不會種地怎麼了？我就不信不會，聽說你繡活做的不錯，現(xiàn)在沒丟了吧？”敢笑她？看她不笑回去！
“沒丟，只是我現(xiàn)在是個大夫。”
“你還來勁了是不是？”
……
兩人說說笑笑，越說越興起，從在這兒的生活開始聊，又聊到了以前，又說到以後，說的茶都喝了兩三壺，外面月梢悄然高掛。
“今天聊的太開心了，我明天還去你家?guī)兔Γ会崮阆挛邕€來我家聊天。”
惠林葉要倒茶，茶壺又空了，她又添了水，新燒上。
紅景擦去笑出的淚花：“哪有那麼多時間啊，牆頭起成，就要起頂了，我忙著呢，你看我的手，阿澤的腿又被傷了，離不了人。”說著，想起了她剛纔的提議：“我不想回去，你這裡又牀嗎？我能來住幾天嗎？”
“有啊，空牀四五張呢，這不是事兒，”惠林葉直接應(yīng)下：“不過，你覺得我學(xué)醫(yī)還來得及嗎？回春堂，我真能去？”
她在這兒好歹也幾年了，還是知道世道的，女子行醫(yī)是有，但拋投露面的在醫(yī)館……怕是一般人都受不了指點吧？
“你一雙巧嘴，做什麼不行啊？要是放得開，青樓也隨你啊。”紅景又打趣她。
“說真的呢！”她沉了臉，很是正經(jīng)：“你倒是一點都不介意，可是我……和你不一樣。”
“我也沒開玩笑，你叫我一聲師父不虧的，我會種植研製看診開方，無論哪一個，你都不吃虧，再說，我家那阿澤，你覺得像不像貴人？”紅景說著，壓低了聲音：“我覺得很像。”
“情人眼裡出西施，你喜歡他當(dāng)然看他各種好，我覺得也就那張臉。”
惠林葉說的敷衍，心裡到真在想她的話：種植研製看診開方……細(xì)想想，她還真不算虧，現(xiàn)代人沒有古人那種必留一技的舊式習(xí)慣，也不怕教會徒弟餓死師傅，而且按年紀(jì)……她眉毛擰起，想的認(rèn)真。
紅景也不指望她說出什麼好聽的，不過承認(rèn)了他的臉，也說明兩人的審美差不多，看她一臉沉思的，她也不打斷，靜靜告辭。
惠林葉都不知道她什麼時候走的，等想完了回神兒，人早沒影兒了。
……
阿澤有傷，早早就休息了，紅景回去休息，也順便收拾了東西——能住出來她真是一分鐘都不耽誤。第二天一大早惠林葉就到她家蓋房子的地方，還幫著煮了涼茶。
紅景的推車很方便，有輪子，依仗著棚子在，找了背風(fēng)一側(cè)，研磨配藥。
惠林葉在一旁好奇的看：“我以前做美妝銷售，只知道其中有中草藥成分，可是到底也沒真見過，來這裡之後都是熬煮重要，你這都研末了，行嗎？”
“怎麼不行？藥丸也是這麼做的。”紅景說著，開始稱量。
“這個你自己改的？”惠林葉看到了，又驚奇了，追著問。
蕭澤琰被葉遇春扶著曬太陽，聽著沒間斷的各種問題，覺得還是紅景好，囉嗦很有限度，看了一眼葉遇春，打發(fā)他去打岔，別讓惠氏再說了。
葉遇春一過去就說：“你別打擾姑姑配藥。”
惠林葉的問題直接轉(zhuǎn)到了他身上：“你叫紅景姑姑？爲(wèi)什麼？模仿小龍女？”
“什麼小龍女？”葉遇春根本聽不懂她說的什麼，眉頭緊皺：“這是尊稱，不懂不要亂說。”
“尊稱？”
惠林葉看了看紅景，又看了看葉遇春，一臉黑人問號，姑姑和尊稱有毛線關(guān)係啊！
紅景解釋了一句：“我年齡小，叫師父不是於年紀(jì)不相符嗎？就叫了姑姑，你要是想叫，也可以。”
葉遇春臉色一變，還沒來得及說什麼，就聽惠林葉說：“還不如小師父呢。”
“不行！姑姑你難道還要收徒？”他終於反應(yīng)過來，立刻大叫。
紅景被他的聲音驚到，手上粉末多了半錢，急忙用手指捏出去：“爲(wèi)師來者不拒，她若真拜了，那也算達(dá)成共識了。”
大概這話說中了惠林葉，她一拱手：“小師父。”
“你把小字去了。”紅景不喜歡被說小，還照顧著葉遇春的情緒：“你做師兄了還不高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