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我一覺醒來的時候,下午過去了一大半了。頭痛居然停下來了,不過腿仍舊沒有力氣。從中心醫院到惠州汽車站,不過只是一站路罷了,我們走了好久才走到車站,坐車回瀝林了。一路上頭痛居然沒有犯過。回到工廠,我接著睡覺。一直睡到晚飯時間。
醫生只開了一個星期的藥。從開始吃藥,頭痛就沒有再犯過。停藥過后幾天,頭又小痛了一次,去藥店買了同樣的藥回來,又吃了一個星期。從那個時候開始,頭痛就好了。后來,即使偶爾會頭痛,連藥都不用吃,自己調節一下心情,頭痛就好了。
易帶我去醫院治好了頭痛的老毛病,我一直心存感激。所以,我們兩個人的關系便有了突飛猛進的發展。有一個陪在自己身邊,日子似乎過得特別快。轉眼就到了要過年的時候。那時易的大姐也來廣東了。放年假的時候,易對我說:“去我那兒過年吧,我大姐也在,我侄子也在,你和我大姐去混幾天。”我沒有跟他去。雖然過年的時候三峰廠特別冷清,但是我習慣了一個人守在三峰的宿舍里面過年。雖然我們在拍拖,但是在沒有得到別人家人認可以前,我覺得自己始終是個局外人,人家過年小團圓,我去了也不過只是看看熱鬧而已。易回去了,我一個人忙著辦年貨。一個人的年貨特別好辦,買一點菜,一點零食就夠了。去了兩趟超市,就把該買的東西全部買齊了,然后開始享受一年里面最輕松的幾天時光。
大年三十一大早就接到易的電話。他在電話里面問我,要不要去他那邊吃團年飯。他的心意還塊夠誠啊,不過我可沒有打算跑到他那兒去吃團年飯。要是有這個打算,他回東正的時候我就跟他一起回去啦!我告訴他,我已經準備好了過年的飯菜,為了不浪費,所以我不能去他那邊。易在電話那端顯然有些失望。同我說了一會兒電話,他最后央求我:“你來惠州市里面玩一天吧。”他的這個要求并不過份,我答應他,哪天天氣好,讓他在惠州市區等我,我過去。
后來我知道易為什么一個勁兒地要我去他那兒了。原來他回去以后,就在他侄子面前吹牛,說他回去的時候,我要跟著他一塊兒過去,是他不讓我過去的。他侄子把這些話告訴了他大姐,幾年之后他大姐又把從他侄子那兒聽來的話告訴了我。我把實情告訴他大姐:不是我要去他不讓我去,而是他讓我去,我不跟他走。易的大姐才知道,原來易居然在吹牛。牛皮吹出去了,想收回來自然很難,為了在侄子面前炫耀一下,當然還得請我出場。不過我始終沒有出場,若是我出場了,我還真變成是跟著他一塊兒跑過去的了,身價自然也跌了。
初三的時候,我們在惠州市見面。易還是那一身打扮,不過衣服一看就知道是剛換的,鞋子也擦得油光裎亮,一看根本不是易自己動手打理的。果然不錯,易告訴我,回去以后,他的衣食做行,全都是他大姐一手代勞,他呢,整天就是和侄子一起瞎聊天。易的手機挺爭氣,沒有人打電話給他,不過我的手機卻就不爭氣了。我們在超市轉悠的時候,一個同事打電話過來,說他回廠了,但是拿不到宿舍鑰匙,打老板的手機又沒有打通,只好找我,問我在哪兒。一聽說同事進不了宿舍,我就急了,恨不得立即回去,幫他解決難題。我都打算坐車回去了,不過易卻說,說不定他在騙你呢,等會兒要是他再來一次電話,你就回去。要是他不來電話,你就不用放在心上。事后證明,我還真差一點被那個家伙忽悠了。因為他根本都沒有回廠,還呆在老家沒有出發呢。
那天的天氣特別好。雖然節氣是冬天,早晨出發的時候,我還穿著厚外套,可是將近中午的時候,氣溫升起來,一件T恤就夠了。天氣暖和,我們沿著公園散步,累了就找一塊草坪坐下來休息,休息夠了再接著散步,大半天時間就這樣過去了。將近晚飯的時候,易又說:“你去我和我姐去混,等到上班的時候我們一起回去上班。”這段日子,易總是想讓我去他那邊跟他姐去混,我偏偏不滿足他的愿望,依舊逃了。后來才知道,原來那天早晨,他出發的時候,還在他姐面前說,晚上有客人來吃飯,讓他姐準備一下。他姐當然知道客人是誰了。吃過了中午飯就奔菜市場買菜準備,做了一頓豐盛的晚餐,結果晚餐做好了,易卻是一個人灰溜溜地回去吃晚飯。他大姐還為此事責怪過他,說他肯定是得罪了我,我才不跟他過去呢。
我沒有去吃飯,那時我與他大姐也從未見過面,不過他姐姐卻還惦記著我。易來三峰的那天,他姐姐的工廠已經上班了。知道易要來,她用中午休息的時間炸了了大包重慶酥肉,讓易來過來給我。那可是一份沉甸甸的心意呀!那包酥肉我放著慢慢吃,吃到最后,剩下的幾個酥肉就長霉了。或許從那個時候開始,我就覺得易的姐姐是一個好人吧。確實如此,易的兄弟姐妹四個,也只有他大姐對他最好。我懷著女兒的時候,易依舊被東正公司派出去工作,我一個人住在東正公司旁邊的出租屋里面,易的母親年紀大了,不方便來廣東。那個時候易的大姐已經回老家了,易又把他叫出來讓她陪我。于是,他大姐匆匆忙忙地收拾行李來廣東。我想吃臘肉,廣東賣的臘肉不放心吃,他大姐用一個大牛仔包裝了六七十斤臘肉,坐了三十多個小時的長途汽車,把臘肉一路背到我們家。他大姐坐汽車就暈車,平時出去坐公交,只要坐過兩站路,準能嘔吐。從老家到廣東,她就是一路吐出來的,當她背著臘肉出現在我家門口的時候,她的臉色蒼白得一點血色都沒有。放下行李,她說要煮臘肉給我吃,就忙著去洗臘肉去了。我們每當遇到困難的時候,想到的第一個人,自然是他大姐。他大姐的經濟狀況不好,但是只要我們找她借錢,她有多少都會全部借給我們。易和別人投資做工廠的時候,我們沒有足夠的錢,讓她借八千塊給我們,她自己只有一萬塊,就把自己的一萬塊全部拿出來給我們了。易的大姐雖然沒有文化,講不出大道理,但是她特別好相處,從來不在易面前挑剝離間,當著你的面說什么樣的話,背著你也說同樣的話。我和她相處,有時候難免會有一些小摩擦,不過事情過去了就過去了,她從來都不放在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