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是黑暗，沒有絲毫光亮。

觸覺極為潮濕，順暢的滑下去，杰瑞感到自己在一根粗大的管子里。他們不知道向下了多久，坡度才漸平，緩沖之后的勁頭還是很大，納吉尼緊緊纏住了自己的手臂，杰瑞看見那一點綠幽幽的光，身體就被從通道里甩了出去，他的腳剛觸到地面，在跌坐下去之前就被一雙手臂接?。骸爸x謝?！彼行┓富璧谋粶贩鲋?。

“我們要快一些?！睖芳芷鹚蛏钐幾呷ィ谄崞岬囊磺凶尳苋鹜耆允Я朔较颉?

當(dāng)足足有十多英尺長的大蛇皮橫在他們眼前時，杰瑞看見湯姆的臉色凝重起來，他不再是那么迫不急待，而是轉(zhuǎn)過頭對杰瑞叮囑道：“如果等下一有動靜，就立刻閉上眼睛到我身邊來。”

“為什么？”杰瑞不解的問。

“一條蛇怪?！睖返吐曊f道，拔出魔杖不安的看向周圍。

蛇怪！杰瑞啞然：“斯萊特林的寵物嗎？他留下它做什么？魔藥材料？”

“別開玩笑?！睖窡o奈的說：“我們對付不了一只蛇怪，就算它會聽蛇老腔的話?！?

“啊，是了，蜘蛛與公雞！”杰瑞一拍腦袋：“那副畫象指的就是這個大家伙?！睖窡o聲的默認(rèn)了。

非常不妙，杰瑞不是魯莽的格蘭芬多，面對危險他自然會害怕，聽了湯姆的話之后，就小心謹(jǐn)慎隨在其后。

他們大概在霍格沃茨的地下最深的地方了，似乎是埋下去的水管里。空曠，在他們刻意輕下的腳步聲中，這里沒有一點點額外的，顯出生機的東西。他們不知道繞了多少個圈，杰瑞不卻定自己是否還能夠順利回去，但是湯姆在前面，所以他一步也沒有落下。

他們一直走著，終于到了隧道的盡頭，湯姆將魔杖的光移向墻面，清晰的照出那上面的浮雕：兩條互相纏繞著的蛇，蛇眼處泛著翡翠色的綠光，做為斯萊特林每日見到的色調(diào)，杰瑞第一次從中感覺到陰森。

湯姆回過頭看了他一眼，杰瑞對他點了點頭。

“打開?！睖返乃凰坏穆曇敉蝗豁懫穑谒麄冎車厥幹统恋奈惨?。

石墻一點點露出裂縫，咔嚓咔嚓的聲音越來越響，千百年緊閉的門，似乎在迫切的期待被打開。

那里面是一個寬敞的房間，光線比之前還要昏暗，有著各種姿態(tài)大蛇紋案的石柱支撐著更高的地方，那幾乎已經(jīng)消融為空洞天花板，它的陰影打下來，給每個石柱拖下了一截長長的影子，因為本身的樣式，影子的形狀也很不規(guī)則。

他們的腳步聲再也隱藏不了，雖然不在沉寂，杰瑞卻覺得死氣越來越重。

一個巨大的撐起房間的雕像，兩人站定后開始仔細(xì)的察看周圍，直到確定暫時的安全，才把目光轉(zhuǎn)向那個雕像：薩拉查斯萊特林的雕像。與畫像不同的是，他顯的老了許多，長長的胡子一直拖到石雕的袍子角，臉上干瘦的尤為滄桑，兩顎處突出的利害，原本英俊的臉龐在老去以后，已經(jīng)不復(fù)存在。

“偉大的人需要永生。”湯姆突然說道，杰瑞遲疑片刻，他最終想像到湯姆老的像一只猴子時的樣子，立刻被自己嚇到了。

“那是什么？”杰瑞眼尖的發(fā)現(xiàn)在斯萊特林的腳下，大胡子的末端刻了淺淺的一行字，像扭曲起來的小蛇組成，它們已經(jīng)已經(jīng)要看不見了：“一行字...”他猛的發(fā)現(xiàn)湯姆已經(jīng)走了過去，像是被什么吸引住了，那一雙黑色的眼睛一下不眨的看著那行字，神情莊嚴(yán)而又癡迷。

“對我說話吧，斯萊特林。四巨頭中最偉大的一個?！彼谥朽l(fā)出那就像是在禱告般的聲音，杰瑞聽不懂，卻突然感到納吉尼從自己的袖子里掉了出去，他彎下腰企圖把它抓回自己懷里，它卻反過頭咬了杰瑞一口，然后急促的向湯姆滑過去。

“嘶，納吉尼！”杰瑞看見手上鮮紅的血珠冒了出來，它沒有用毒素只是為了讓杰瑞松開它。

湯姆沒有反映，他一直盯著那行字就像要陷進去。

那個石雕巨大的臉孔分了起來，它的嘴張開，像是開了一個門，對于杰瑞那就像是一個山洞的門...

什么東西在里面爬動，發(fā)出沉重的磨擦著墻壁的聲音，“湯姆！”杰瑞驚恐的看見湯姆面對著門，一動不動的筆直站著。

越來越近，那種陳舊的腐臭味開始出現(xiàn)，黑暗的洞里有什么要出來了。

“殺。”不是湯姆或者納吉尼任何一個發(fā)出的蛇語，杰瑞慌了：“湯姆！快離開那兒！”

“?。　睖窇K叫一聲，猛的蹲下，納吉尼一口咬在他的腿上，這才讓他驚醒過來。

“不！滾開。”湯姆瞪大眼睛看著那個已經(jīng)在自己面前打開的黑洞，突然發(fā)出一聲嘶嘶的怒吼。

他快速的轉(zhuǎn)過身，在杰瑞還沒來的及做出反映之前，就被他強硬的扯進懷里蒙住了眼睛。

他可以聽見湯姆急促的心跳聲就在耳邊嘭嘭作響，冷氣從他的腳底灌上來，就在那一瞬間，他幾乎感受到死亡逼近。第一次，那么迅速的要將他強硬拉入地獄的感覺。

是蛇怪！“湯姆...”他緊閉著眼睛抱住他，不安涌上來，在大廳里蕩漾起另一種暗啞的嘶嘶聲，帶著熱氣的呼吸夾雜著一股惡臭。

蛇怪貼著他們很近，湯姆的手指冰涼，納尼吉不知道怎樣了，杰瑞看不見聽不懂，他突然覺得自己非常累贅，一句話也不敢說，靜靜保持著這個動作。

不知過了多久，那種臨近的死亡和陰冷都幾乎麻木了。

“可以了?！睖匪闪艘豢跉?，聲音都有些不自然的沙啞：“別睜開眼睛，我?guī)慊厝?。”他拉住杰瑞的手，繼而又說起了蛇語，納吉尼被塞回了杰瑞手里，它快速鉆進袖口，隔著里衣纏輕輕繞著杰瑞的手腕，腦袋伸出來枕在他的掌心，舔著之前咬傷的手指。

杰瑞已經(jīng)知道它剛才突然咬傷自己的原因，是因為發(fā)現(xiàn)了湯姆的不對勁，動物比人類敏感多了，他慶幸的想著。

繼而杰瑞尷尬的松開抱著湯姆的手，卻又被他拉了回去：“別動?！睖吩谒叺吐曊f道，杰瑞又老老實實的回到了與他緊擁的狀態(tài)。

“我們先回地面上去。”湯姆的聲音有一絲疲憊，他的狀態(tài)似乎不太好。他走動了一步，杰瑞小步的緊挨著他向前挪著，他們一腳踏上了一個有坡度的地方，不便落腳讓緊閉雙眼的杰瑞一個踉蹌，頓時那個坡度動了一下，湯姆急忙用蛇語喝斥起來。

“小心，杰瑞。”他環(huán)住杰瑞的腰將他穩(wěn)穩(wěn)扶到自己的身邊。

“我...我們在蛇怪的...”杰瑞還是忍不住了，他剛借著湯姆的力站穩(wěn)，就小聲問道。

“腦袋上。”湯姆說，他將杰瑞摟的更緊了，對蛇怪下了最終指令：“走吧?！?

腳下突然騰空的感覺是很明顯的，他們開始在一定的水平高度上前進著。在龐大的房間里，每一面墻都推助了一個回音，疊在一起之后，那磨擦著地面的軟體動物爬動聲，粲然細(xì)細(xì)嗦嗦的讓人頭皮發(fā)麻。

沒有風(fēng)聲，反而愈發(fā)接近水聲。

他們不知道走的是不是來時那些管道，因為轉(zhuǎn)彎處并不易覺察，他們開始繼續(xù)上升，左右的幅度非常平穩(wěn)。

杰瑞的耳邊開始嗡嗡的打鳴，他難受的干咽了幾口，將懷里似乎也同時不適的納吉尼往貼近自己的地方攏了一攏。

上升的速度慢了下來，他再沒聽見微小的蛇身碰撞到什么的聲音了，無疑開口開始寬敞起來，他們危險的地下水道之旅接近末端。杰瑞并沒有松了一口氣的感覺，他發(fā)現(xiàn)身邊的湯姆呼吸開始粗重起來，自己搭著的手掌向下挪了一點，湯姆整個長袍的背后全被汗?jié)窳?，在剛才已?jīng)冷下來，沉默的貼在他的背后。

“湯姆？”他輕聲喚道。

湯姆沒有回答他，他們已經(jīng)在這時停下來了，沉重的一聲哼悶，什么東西擊中了玻璃。扯著他的手臂用力，有些粗暴的把杰瑞推了一下，接著湯姆自己也從通道中上來了。

再一次觸上平穩(wěn)的地面，大理石的地磚踏實及了，杰瑞聽見湯姆還在說些什么，嘶嘶的聲音似乎很不耐煩又帶著警告，他摸索著向旁邊退了一邊。

細(xì)小的啜泣聲從另一個地方傳來，湯姆與蛇怪的爭執(zhí)聲音越來越大，他們沒有注意，而杰瑞心中一驚。

“有人！”他努力將聲音壓到合適的音調(diào)，并伸手向邊上夠著，希望能觸及到湯姆并且提醒他。

“咔嚓。”門鎖打開的聲音，還有另一個突兀出現(xiàn)在其中急促呼吸。一切突然停止，有什么人倒下了，在他們的前方不遠(yuǎn)處。

杰瑞意示到，出事了。

湯姆發(fā)出最后的一句低吼，夾雜著驚愕、怒意、和強忍著的不適。蛇怪的聲音戛然而止，隨著那股惡臭消失了，杰瑞聽見入口關(guān)閉聲音的同時，湯姆疲憊的話語響起：“睜開吧?！彼f。

眼前的景象讓他不知所措，湯姆滿眼的血絲像蛛網(wǎng)一樣分布著，紅的感覺馬上就要滴出血來，他面色和蠟一樣泛著奇怪的色澤，青色的血管在脖頸跳動著。

整個身子靠著一只抓著魔杖的手抵住墻壁得以站起，汗水滲出黑發(fā)，濕了一大片衣服。

在他們?nèi)走h(yuǎn)的地方，女生盥洗室的隔間打開著，一個穿著赫奇帕奇校服的女生倒在那里，她臉上還帶有淚痕，張大著嘴一動不動，透過土氣的可笑的大黑框眼鏡，瞳孔的完全渙散證明這已經(jīng)是一具尸體。

莫安琳瑪泰勒，被蛇怪直視死亡。

杰瑞思想一片空白，他本能的踉蹌側(cè)過身架起湯姆，滴答的水聲從不知位置的管道里散過來，讓他的一個激靈。

他沒有叫出那個一直愛慕自己的女孩的名字，甚至沒有走過去看她一眼，納尼吉企圖從他的懷里鉆出來被他狠狠塞了回去。

在這一刻，琥珀的眼睛里存著死亡，卻毫無觸動。

因為湯姆壓抑著的痛苦□□聲，讓他冷靜到自己都不敢相信。

抽出魔杖清除灰塵，氣味，還有水池間因為打開而露出的痕跡，修復(fù)帶了裂痕的玻璃。只是一個揮動魔杖的時間完成一切。

他架著湯姆，面無表情的帶上女盥洗室的門，繞過魔眼，從有求必應(yīng)室進入，隔開了斯萊特林的公共休息室直接回到湯姆的寢室。

空無一人，杰瑞牢牢的加固咒語給門上了鎖，轉(zhuǎn)過身時，湯姆顫抖著扶在桌子上把腦袋埋在手臂里，他的手指弓起抓著桌子邊緣，指尖已經(jīng)因為用力而露出淤血痕跡，指節(jié)泛白。納吉尼爬上桌子，銜著湯姆的袖口扯動。

“湯姆，湯姆！”杰瑞突然蹦出的聲音帶著哭腔，臉上的麻木神態(tài)全盤崩潰，他在害怕，比面對死亡更加害怕的情緒將他吞噬，由一個點暴發(fā)開來，引出再難以壓制的驚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