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詞云:一潰千里。事實上, 這用來形容楊慕言當前的狀況再好不過。
除了第一把楊慕言有機會糊卻被嚴青攔糊之外,幾乎每一把,剛抓到牌, 嚴青就以銳不可擋的氣勢宣告糊牌。
“這怎么可能?”楊慕言不是笨蛋, 他提出打麻將, 除了自己確實精通, 再加上以他的眼力早將各牌所在的位置記得清清楚楚, 嚴青的運氣就算再好,也不可能打了一圈,仍然抓牌就糊。
嚴青笑了笑:“楊慕言, 你雖然有些厲害,但卻不懂千術(shù), 和我打麻將, 無異于以卵擊石……”
楊慕言頓時面如土色。
“怪只怪你撞在我手上。”嚴青輕輕拍著方桌, 桌上的麻將牌立刻如受控制一般,隨著每一下?lián)舸? 變幻位置。嚴青在碼齊的牌子一端抖抖手腕,那牌子就如波浪般起伏,拉成長長一條。
鐵鉉還沒看仔細,嚴青又甩了甩袖子,那些麻將牌如雨落下, 目標是麻將盒, 不過眨眼功夫, 盒內(nèi)已是碼得整整齊齊的牌子。“你們在來此之前, 或許疲于奔命, 但如今,想必追殺楊教主的江湖義士已守在百里之外圍, 將你們圍得水泄不通,守株待兔……”
武天德此時也微微動怒,騰的一下站了起來:“嚴公子,你這算什么意思?”
秦挽莞爾道:“意思就是,只要楊教主能屈能伸,就沒有過不去的坎。”
“若我沒記錯,秦挽你似乎給嚴青放了三次炮。”楊慕言瞇著眼道。
燕南悠驀地站了起來:“我有點餓了,鐵鉉,你和秦挽去買菜。”
鐵鉉哦了一聲,然后反應(yīng)過來:“燕大哥,現(xiàn)在不是剛吃過早飯沒多久嗎?”
嚴青將手中的篩子丟進麻將盒,淡淡道:“有人見不得咄咄逼人,我們也不好強人所難。”
鐵鉉聽得心中疑惑,正想再問,秦挽卻走到他身旁:“走吧。”
武天德見情勢突變,一時思緒扭轉(zhuǎn)不過來,不由得露出郁悶的表情。
燕南悠也不理會嚴青,領(lǐng)著楊慕言和武天德徑直去了空著的客房。
嚴青目送著眾人離開,自己卻在原地站了片刻,突然輕笑出聲:“今夜有熱鬧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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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挽,你怎么了?”鐵鉉翻看著買好的菜,心中默算了一遍價錢,一抬頭卻發(fā)現(xiàn)秦挽心事重重的走出去老遠。
鐵鉉擅長的是打鐵,不是理財,所以每次上街之前都費盡心思想菜單。也多虧了如此,收支居然整理得井井有條。
這些按部就班的事情,鐵鉉覺得不難,只要肯學,沒有問題。可是對秦挽,他就感到一萬個難了。
秦挽是個活生生的男人,也不像小貓小狗,只要細心照料了,就會無比體貼。很多時候,鐵鉉花盡心思想博得秦挽一笑,卻只換來冷冷一個白眼。
“鐵鉉……”秦挽若有所思的轉(zhuǎn)過臉來。
鐵鉉心中警鈴大作。也不知道是不是錯覺,他總覺得似乎看到秦挽眼睛里直放綠光。
“我們很久沒有……”秦挽眨了眨眼睛。
鐵鉉呆呆的看著秦挽,久久沒體會出秦挽的意思。
兩人站在大街中間,兩旁是來來往往的路人,可一時間倒頗有寂靜無聲的意境。
“啊?哦!”鐵鉉也不懂自己應(yīng)的是啥,他突然想到了一些不該想的東西……可這明顯是不可能的,秦挽怎么可能主動提這些。
“笨蛋,你知不知道我在說什么?”秦挽眉毛挑了挑,口氣也恢復(fù)了往日的調(diào)調(diào)。
“啊?不知道!”鐵鉉有些沮喪。剛才的那些不良念頭,果然是自己在無端亂想。
秦挽的臉上開始出現(xiàn)不耐煩的表情:“喂,你還喜歡我的吧?”
鐵鉉差點被自己的口水嗆到,旁邊也有路人聽到了秦挽的張狂話,紛紛露出見到洪水猛獸般的表情。
“不說?”秦挽雙手抱在胸前,似乎沒有看到那些人驚恐的眼神。
鐵鉉向來就怕秦挽,當下結(jié)結(jié)巴巴的應(yīng)了句:“是……是的!”
“你說什么?我聽不到。”路人見有熱鬧可看,于是很快圍上來觀看。秦挽臉上已經(jīng)有些不高興了,見鐵鉉半天不回答,轉(zhuǎn)了身就想走。
“我喜歡你!”鐵鉉一時心急,話自然脫口而出。當真說出口了,就覺得并不是很難,于是又鼓了鼓氣,大聲再說了一遍:“秦挽,我喜歡你!”
“兔兒爺,變態(tài)……”圍觀的人群里有人大聲罵了起來,其余人也議論紛紛,有說三道四的,也有輕篾鄙視的。
鐵鉉的臉頓時變得煞白。他一時間確實忘了,他們正站在大街上,而不是在房里。
秦挽并不是不在意旁人的眼光,只不過與嚴青處的久了,不知不覺染上了一些唯我獨尊的毛病。此時見眾人指指點點,往日讀的圣賢書全都回來了,臉上也浮現(xiàn)出惱恨的神情。
當下,秦挽什么也不說,把鐵鉉撇下,就像逃難一般抽身離開。
鐵鉉愣怔了好一會兒才匆匆忙忙的追著秦挽而去,圍觀的路人見當事人已走,漸漸覺得無味,也議論紛紛的散了。
鐵鉉走著走著就覺得有些感傷,秦挽居然拋下他一人先行離開。這讓剛剛說出我喜歡你的鐵鉉有些不舒服……
“笨蛋,你怎么走這么慢?”鐵鉉剛走到街角拐彎處,竟意外發(fā)現(xiàn)本不該出現(xiàn)在此的秦挽一身白衣立在樹蔭下,臉上帶著他所熟悉的不耐煩,似乎已等了片刻。
“我以為你先回了。”鐵鉉又驚又喜。
“我們一起出來的,當然一起回去了。”秦挽說得理所當然,聽得鐵鉉面帶笑意。
“喂。晚上讓我在上面吧!”秦挽靜靜看了鐵鉉片刻,突然說道。
“啪”的一聲,鐵鉉手中的菜籃掉落在地,下巴半天合不上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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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言,你要和我說什么?”武天德看著臉色黑沉的楊慕言,小心翼翼的在他身邊坐下。
楊慕言深深吸了口氣,唇角微勾,掛上了笑容:“武……那個……天德!你……我……”
武天德聽得莫明其妙,不知道楊慕言想做什么。
“……”楊慕言看武天德一臉純良的模樣就來氣:“武大俠,如果嚴青問你誰上誰下……”
武天德露出怪異的表情:“我們又沒有……為什么要回答?”
“為什么不回答?”楊慕言冷冷說道。“我已經(jīng)輸給嚴青兩次了,你要我再輸一次?不行!”
“那你想怎么樣?”武天德皺眉看著楊慕言,心中有些不快。他明白楊慕言指的是爭奪燕南悠以及統(tǒng)領(lǐng)武林方面全輸給了嚴青,可是這和他有什么關(guān)系。
“你還問我?”楊慕言哼笑出聲,幾乎滿的不可置信:“你跟著我這么久,如果不是為了這個,我都不信!”
武天德看著楊慕言,慢慢說道:“楊慕言,我武天德確實對你有意,但還不至于無中生有。你心不在我身上,我可以等。但如果你只是想把我當成報復(fù)的工具,很抱歉,我不愿意!”
“……”楊慕言覺得今天是他最吃癟的一天了。
“你不是親過我……”楊慕言說完都覺得丟人。他什么時候要委屈到求人承認喜歡自己了?就算是面對燕南悠,也是他掌握主控,燕南悠只能被動行事。
武天德仍是一本正經(jīng),但眼睛里卻是藏不住的笑意:“慕言,莫非你覺得回味無窮,于是想體驗一番……但是又不好意思開口,所以……”
楊慕言覺得一股邪火“剝剝剝”的從心里竄到頭頂。不過如果他這么輕易就被煽動,那就不是楊慕言了。
“說得不錯!”楊慕言以一種極為露骨的眼神打量武天德,那□□裸的審視目光直到把他看到有些不安才收了回來。“雖然你不如燕南悠那張禁欲的臉看著有感覺,但是長得還算端正,手感也好。其實我也不是那么挑剔的人……”
武天德無言的看著楊慕言,有一種哭笑不得的感覺。
楊慕言以挑逗的眼神看了武天德半天,發(fā)現(xiàn)他這個武癡是不可能會有什么反應(yīng)了,不由得火大的站了起來,走到武天德身前揪起他的前襟。“既然你的心意如此感人,我不有所回應(yīng)似乎說不過去!”
“我沒有要求你回應(yīng)!”武天德被楊慕言拖著走到床邊,心里的不安升到了頂點。
“哼!晚了。”楊慕言咧齒一笑,極像是正待磨牙。他伸手一推,把武天德推倒在床,俯身壓了過去。“天兒,讓慕言哥哥教教你,什么是□□……”
話剛說完,楊慕言和武天德同時打了個寒顫……太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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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辛,你生氣了?”嚴青看著坐在花藤下閉目養(yǎng)神的燕南悠,心里打著鼓。
燕南悠從帶著楊慕言他們?nèi)タ头炕貋碇螅鸵恢北3种瑯拥淖藙菘彀雮€時辰了。不僅動都沒動過,也沒和嚴青說一句話。
“我以為你不知道。”燕南悠似乎等的就是這句,眼睛立刻就睜開來,目光如劍般刺在嚴青身上。
嚴青自知理虧,于是握拳在嘴邊干咳了兩聲:“這天有些涼了,有什么話我們進屋說吧。”
燕南悠心中覺得好笑,但臉上卻仍是不動聲色:“明明要盛夏了,哪里來的涼意?”
嚴青心中大恨。當日他從峭壁邊撿回一條小命后,燕南悠就與他約法三章,若是兩人生了矛盾,便有話進屋說。此意在于,不要因為旁事再生間隙,也莫傷了兩人的感情。
進了屋能干嘛?一脫二摸三開滾!有什么不快,滾一滾床單,自然煙消云散。而且嚴青也發(fā)現(xiàn),燕南悠雖然仍是冷冰冰的樣子,但卻比以前隨和溫柔了許多,求歡也不必霸王硬上弓,比起在青潭鎮(zhèn),不知多了多少趣味。雖說不明白具體原因,但這顯然是好事。
不過,燕南悠此刻的裝糊涂,卻是在向嚴青清楚的表示:我很不爽!想辦法哄我高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