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兒在桌子前坐著,一手託著下巴,發著呆。另一手指頭不由自主的在桌子上畫著圈圈。
她覺得好奇怪,似乎這邊剛點了頭,全山莊的人都已經知道了消息。
路三叔得知了消息以後,簡直比自己嫁女兒還要高興,所有人都是一派喜氣的樣子。這靈兒嘟了嘟嘴,雖然在護龍山莊辦婚禮也算是挺好的,但是畢竟路嘯鳴剛過世,他們就這樣大張旗鼓的辦喜事實在不妥,況且她從小視爲親人的師父和師姐弟也都沒有在,怎麼說應該通知他們來吧!
靈兒想著,心裡也覺得有些悶悶的…
可是,寶言似乎對這件事情非常的著急,若不是路三叔說太過去倉促委屈了靈兒的話,估計他們眼下說不定已經在拜天地了!
她低著頭,看著眼前的大紅嫁衣,不知道該喜還是該悲。
她拿起衣服,嫌棄似得挑起一個角看了看。噘著嘴,粉嘟嘟的臉上寫滿了不高興。這本來應該是路青青的,事情實在來的倉促。莊子裡上上下下的人都來不及準備,只能將就著用原來準備給路青青還有俊秀用的東西了。
雖然靈兒並不是很在意這些,但是當著大紅的嫁衣襬到眼前的時候,心裡頭還是有些不是滋味。
寶言走進來的時候靈兒還在發呆,看著她一臉陰鬱的看著眼前的喜服時,眉眼中閃過一絲不悅。
沒有急忙開口,而是叫來了楚漢低聲吩咐了兩句。
靈兒擡頭看見是他進來了,連忙將臉上的不悅散去,露出一個笑臉。既然已經變成這樣了,她也不想再給他增添什麼煩惱,畢竟她是欠他的。
寶言進來後,對喜服的事情一概不提。他纖長的身影擋住了陽光,靈兒看不清他的臉,但覺得他連身形都那麼好看。
她癡癡的笑著,一邊若無其事的將喜服拿東西蓋上。走到她的身邊,勾住他的胳膊,撒嬌似的說:“你若有空,我想你跟我去一個地方!”
她知道他很忙,要準備很多的事情的,但是她還是希望能帶著寶言到父母的墓前去祭拜一下,好讓他們在天之靈也可以放心。
寶言反手將靈兒摟在懷中,她的腰身纖細,似乎稍微一用力就會折斷的樣子。
“我還有事,晚點陪你去好不好?”他輕輕的在靈兒額頭上一吻。
靈兒的睫毛顫了顫似乎有些失落,但是想著要理解他,所以還是乖巧的點了點頭。
寶言走後,靈兒越發覺得時間過得很難熬,她走到廊前看著滿園的池水。荷花早已經凋零,剩下了光禿禿的枝幹,因爲過了季節,枝幹也是一片黃色。
連景色都變得如此蕭條,靈兒隨心所欲的散著步,一身涼風吹來不禁打了個噴嚏,一旁的小侍女連忙說道:“少主,起風了,要不我們回去吧!”
靈兒搖了搖頭,回去又是一個人,躲在房間裡也悶的發慌,還不如在這裡坐一會。
小侍女不敢再多嘴,又怕靈兒著涼,本想隨便吩咐個什麼人回去幫靈兒去那件衣服來,可是轉了一圈也沒有看到有人過來。眼看著靈兒已經凍得嘴脣有些發紫,她也著急起來:“少主,我回去給您那件衣服吧,您在這裡等我一會,我去去就回!”
靈兒點點頭,隨身坐在一旁的石凳上,欣賞著風景,或者更應該說是在發呆。
小侍女看了一眼,雖然還是有些不放心,但是想著去去就會也不覺得有什麼,連忙就往回跑。
靈兒坐了一會也覺得無聊,就順著池邊往前走。山莊中的池水是從山頂的泉水中引下來的,因爲是活水所以清澈透明,似乎還帶著淡淡的甜味。轉過一個彎,靈兒看見一個熟悉的身影站在不遠的涼亭邊。
她嘴角露出一絲不悅,不是說有事情要忙嗎?怎麼自己一個人悠閒的這裡欣賞景色呢?
她本想上前,剛準備開口叫,就看到楚漢急急忙忙的從另一處的地方悅身落在寶言的眼前,兩個人似乎有什麼在秘密的交談著什麼,一個表情微皺,一個神色古怪。
靈兒聽得不太真切,躡手躡腳的挪了過去。她斷斷續續的聽到楚漢說什麼、藍玄冰魄、安俊什麼、最後便聽到寶言說道:“務必要按照計劃行事!”
計劃?靈兒愣了愣,什麼計劃?似乎寶言的行跡越來越神秘,她還想在我往前一點,小侍女已經拿了衣服過來,在不遠處著急的張望。
看到靈兒一個站在池邊,半個身子已經探了出去,她連忙大叫起來:“少主小心!”
靈兒回過神連忙制止她,一邊搖手,一邊從池邊退了回來,走到小侍女身邊,趕忙將她拉倒一處僻靜的地方,小聲責怪道:“你幹嘛叫那麼大聲嘛,我就是看看…”她想了想道:“看看水裡有沒有魚!對…有沒有魚!”
她探究的看了一眼小侍女,見她沒有什麼其他反應,才鬆了一口氣。
轉身回頭在看亭子的時候,那裡已經空無一人。
他們剛纔那些話是什麼意思?計劃,她都已經快成爲寶言的妻子了,難道還有什麼計劃不能跟她說的嗎?要這麼偷偷摸摸的找地方說。
她覺得這件事情一定要問清楚!可是,轉過來又想,既然她已經決定嫁給寶言了,那寶言肯定不會騙她的,她應該要相信他纔對,若是這樣突兀的去問,會不會也不好?
她思來想去也不知道哪個方法最好,那晚寶言早就該知道自己的體內有著藍玄冰魄了,難不成,這個計劃是跟她有關嗎?
越想越頭痛,身邊的小侍女看她神色不停的在變幻,心中也是摸不到靈兒心思,以爲自己犯了什麼大錯,怯怯的叫了一聲:“少主!”
靈兒回過神,衝著她淡淡的笑了一下,便回了房間。
寶言回來的很晚,她親手做了菜,但是等了許久都不見寶言回來,菜熱了一遍又一遍。翠綠的青菜都已經熱的癟了下去,也沒有見到寶言回來。她也催侍女去找過幾次,可是每次侍女都是回來說“沈少爺正在忙,說晚一點回來!”
靈兒賭氣的讓人把所有的飯菜都端走,小侍女以爲自己聽錯了,有問了一遍:“全部都不要了嗎?”
靈兒氣憤的說:“不要了,不要了,都拿出去喂狗也好!”
侍女苦笑了一下,這少主的手藝,除了沈少爺會覺得好吃。他們可是真的不敢恭維,只是這次又可憐那隻小狗。
靈兒翻身上了牀,躺在牀上卻睡不著,眼睛瞪的大大的,然後突然衝著門口喊道:“我今天誰都不見,任何人來了都說我睡了!”她噘著嘴,不放心的又喊道:“尤其是沈寶言,不許讓她進來!”
平常只要她稍微哼一聲,小侍女都會著急的跑進來。可是今日不知道怎麼了,她說了那麼多的話,門外竟然一點聲音都沒有。
她有點害怕,衝著門口大叫道:“你還在外面嗎?”
門“吱呀”一聲開了,靈兒並沒有在意,反正在山莊早已經加派了人手,危險肯定是沒有的。能進來她房間的人,此刻也只有小侍女。
靈兒大大的眼睛瞪著牀帳上的雕紋圖案,嘴裡忍不住的咒罵:“死寶言、臭寶言、我再也不想看見你了…要不一天到晚的都在眼前晃悠,要不就是連人都找不到,若是這樣,我還不如養只狗,起碼我叫他的時候,它立馬就會跑過來!”
靈兒越說越氣,扯開被子還坐了起來,掀開紗帳說:“我跟你說話你怎麼…”她頓時啞然,剛開始那些囂張的火焰,徹底的被冷水給澆滅了!
寶言坐在桌前,神色談定的在給自己倒了一杯茶。他纖長的指節抓住瓷杯送到嘴邊,輕輕抿了一口,眼光淡淡的掃過靈兒的牀前。
靈兒啞然,覺得怎麼他連喝茶都可以這麼好看。
“我剛纔似乎聽到你說,想養一隻狗?”他嘴角輕斜,戲謔的看著他。
靈兒一怔,急忙從牀上下來,提著裙裾小跑到他身旁坐在:“沒…沒有,剛纔風大,你一定是聽錯了!”
“哦?是嗎?”寶言饒有興趣的看著她。
靈兒不停的扣著手指,知道自己的謊話說的實在太過於牽強了,她不好意思的笑道:“我剛纔,只是有點生氣,因爲…”
她還沒有說完,寶言已經將她摟在了懷中,靈兒感受到他身上還未散的寒氣,頓時有些心疼,手不自覺的抱緊了他。
寶言的語氣中含了歉意:“對不起,我昏迷了這麼長時間,一時起來有太多事情要處理,忽略了你。”
靈兒本來一肚子的委屈,卻一點也發佈出來。他都這麼說了,若是她在發脾氣,難免會讓他覺得自己有些無理取鬧了!
寶言嘆了口氣道:“靈兒,關於成親的事情,我想跟你說了一下?”
靈兒一怔,渾身微微一顫。說一下?都已經不是商量了!難道他後悔了?
她心下一陣慌亂,急忙從他懷裡出來,擡起頭神色複雜的看著寶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