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敲門聲,她動了動身子但是沒有起身,全身的力氣早就已經被抽干了。半天沒有聽到動靜,路婆婆推門進來以為靈兒睡著了。走過來幫她蓋被子的時候才看到她正瞪著大眼睛,眼神空洞的沒有焦點,一絲睡意都沒有。
她放下手中的食盒,將里面還熱乎乎的飯菜放在破舊的桌子上:“孩子,起來吃點吧!”
靈兒不說話,繼續保持著原有的姿勢。
路婆婆坐過來手輕輕的往靈兒額頭上一搭,確定沒有發燒才微微松了一口氣。她輕柔的拍著靈兒背:“孩子,我知道你的心里苦。可是你這么折磨自己又能怎樣呢?你傷心,你難過到時候吃虧都還是你自己。誰都分擔不了你的一絲一毫,只能親者痛仇者快。就因為如此,你才要更好的活著,活著才有希望…”路婆婆朝著門外望了望,又是一聲無聲的嘆息:“其實…少爺…”
路婆婆還在說,卻突然看到靈兒坐起來。急忙停了要說的話,扶著她起身。
那些道理她都懂,可是真的要做起來很難。她還是很感激,有個人能在這個時候跟她說幾句貼心的話。有人關心的感覺真的很好:“我跟他…”她本以為眼淚早就已經流干了,沒想在再提起的時候,眼淚像是干涸的泉眼突然洶出的泉水止都止不住。若說不苦是不可能的!
能在這個時候,有個人聽她說話,訴說心里的苦悶,總比她一個人被仍在這里的好。她卸去了偽裝,用手捂著臉,淚水從指縫里涌出來。打濕了被子。其實她也是女人,也有自己懦弱的一面,她也需要被人的關心和照拂。她也想對著心愛的哭、對著他笑,可是她不能…
“孩子,想哭就哭出來吧!”路婆婆將她摟在懷里,讓她感受到一種莫名的溫暖。整個身子也軟下來,依偎在路婆婆的身上。
路婆婆輕輕的撫摸著她的背,那些勸慰現在看來都是蒼白無力,靈兒其實需要的只不過是一個能夠讓她依靠的肩膀。
“路婆婆,我錯了嗎?或許我真的不應該來這里,不應該出現在這里。”她哭的喘不過氣,邊哭邊說:“我若是離開了,一定會想你的!”她摟緊路婆婆,貪婪的攝取她身上的溫暖,畢竟在這里,她是唯一一個能夠給自己溫暖的人。
“他永遠不會原諒我了,我現在才知道。我從今天才知道,在他的心里我是多么惡毒的一個人。他居然解釋的機會都沒有給我,路婆婆!我也恨他,我也怨他,可是除了接受我又能怎么辦?我真的,再也不想見到他了”她哭的全身發抖,眼淚還在不停的流。
她知道,沈傲留下她都是因為想要藍玄冰魄。她知道自己自私,可是這段日以來,她真真切切的感受到了他對她自己的恨,對自己的怨,若是把自己藍玄冰魄給他,是她唯一能做的事情,給他吧!從此,他們的孽緣也一并勾銷了。
等她把要做的事情做完,她會親手將自己的藍玄冰魄送給他。
門外響起踩草的聲音,沉重而緩慢,漸行漸遠。靈兒淚眼朦朧的抬起頭朝門外望了望,除了皎潔的月色,并沒有看到人。她疑惑的看了路婆婆一眼:“是誰?”她還在不停的抽泣。
路婆婆嘆了口氣,輕輕摸了摸靈兒頭。聲音不大,她卻聽得很清楚:“少爺!”
靈兒神色一稟,哭著卻又笑了出來,低悶的聲音帶著悲傷,聽得傷人極其傷感。:“他真的以為我會對周櫻怎樣嗎?”她無奈的搖了搖頭:“我什么都沒有,武功也沒有,這樣手無縛雞之力的人,他還在擔心什么?”她用袖子擦了一把眼淚,吸了吸鼻子,停止住哭聲:“還是他想來看看我會不會死在沈府,臟了他的后院!”她幾乎是嘲諷的說起這句話,卻在也哭不出來。bsp;
夜越暗,月光就會更加的耀眼。把周圍照的一片銀白,就像是撒上了一層銀霜。屋外的玉蘭花都已經低了頭,花香味從夏日的濃郁變得清淡。
路婆婆走了之后,她站起身,又點亮了一座燭臺。黑暗總會越發的迷人心智,可就算是整個屋子點亮如白晝,也無法在照亮她的心。她無法適應這樣的黑暗孤寂,顯得很孤獨。
她聞到了微微的酒氣,抬眼卻見門外一抹熟悉的身影。她下意識的恐懼,往后退了一步。回過身后,急忙沖過去要關門。
沈傲一把擋住將要閉合上的大門,稍微一用力,門便開了。
她被撞到了身后的墻壁上,隨即垂下眼,漠然的裝作什么都沒有看見。
“你走,我不想見到你!”她毫不客氣的說。
沈傲沒有理會她而是直徑走到屋子里來,這棟房子他來來去去的很多次,可卻是第一次在她醒來的時候到這里:“你別忘了,整個沈府都是我的,我想到哪里是我的自由!”
她垂下頭,嘀喃道:“對,他說的沒錯,他整個沈府都是他的。”她又說了那么幼稚的話,她站直了想他福了福身子:“少爺!”她微微抬起眼,看他一臉怒氣。難道是白天沒有替周櫻主持公道,現在又來尋她討債的嗎?
忽然聞到一股濃烈的酒氣,她覺得胳膊被箍緊的很痛,他跨前一步抓住了她。她驚恐的表情撞到他冷冷的眼眸中,又迅速的垂下來,這雙眼睛,她不想在看到。
“你為什么要那么對周櫻?”他的微皺著眉頭,眼眸深處的哀傷,她卻視而不見。他似乎覺得,她空洞的眼神中,從來沒有自己的影子:“難道你的心真的那么惡毒,畢竟…畢竟她曾經救過我。”
她依舊沉默,無須解釋。在他的心里早已經給她定了性,她所有的解釋都是來隱瞞惡毒心機的手段,解釋?他根本就不會聽。
她和他之間,任何的解釋都如白雪一般蒼白,那些沒有意義的話,何必還要說出口。
他被她的冷漠蟄傷了“是不是,安俊秀派你來的?”見她不說話,他更加惡毒的說。
靈兒被他抵在墻上,他摁著她的肩膀,像是要揉碎她的骨頭。突然,沈傲抓住她的下顎,使勁的掐住她的臉:“說…是不是安俊秀派你來的,你們到底在密謀什么!”他狂吼起來,猙獰的臉上眼睛都快突出來了,他惡狠狠地瞪著她。
這就是他眼中的自己嗎?她想笑,可是被他捏著的臉太疼了,做不了任何表情。她的睫毛顫了顫,艱難的擠出一個字:“對!”
“混蛋!”他怒不可揭的甩開她,她身子一軟,勉強撐住墻才能站立。
“安俊秀派我來的,派我來打聽你們陳國的兵力狀況。派我來攪亂你和周櫻的關系,利用你跟她之間的仇恨,不讓她施以援手。來派我弄死你們的孩子…沈傲,你滿意了嗎?”她也失控的吼出來,如果他認定的,她承認不承認又有什么關系。
“你給我閉嘴!”他猛地抬起手,她嚇的一縮頭緊閉上眼睛。
掌風從她的耳邊掛刮過,發出嗡嗡的聲音,身后的燭臺被掌風打滅。本來漆黑的屋子突然一片黑暗,她緩緩的睜開眼,看著那抹黑影,盡量克制住自己的顫抖的語氣:“為什么不打死我!”
月光從窗戶外透進來,慢慢的適應了黑暗的環境。眼前的人也變得清晰,沈傲的手緩緩的搭上她的肩膀,聲音沙啞混沌:“你每次發病的時候,都是那么痛嗎?”他不想在跟她吵架了,她的那些話他也聽得很清楚。
她不承認的時候,他不信她。她承認了,他依舊不信她。
他絕望的發現,她跟周櫻說出那些話的時候,他居然心里還會涌動出一絲甜蜜。她是因為在乎他,所以再回去威脅周櫻的,那是因為她的心還有他,對嗎?
靈兒本來已經做好準備等著沈傲即將爆發的憤怒,可她沒想到,沈傲會突然會轉了話題。她的劇烈起伏的心,也慢慢的緩和下來。但是依舊沒有說話,只是沉默。
“你很在意周櫻的孩子是嗎?”他慢慢的環住她的腰,她開始掙扎,但是他卻蠻橫的將她禁錮在懷里。
她曾喜歡的那種味道已經被濃重的香粉味掩蓋,他們之間已經不會純粹了。可是她還是貪婪的他的懷抱,曾經大家都以為她是眼里融不進沙子的人,她也是這么以為的。可是真當沈傲已經屬于別的女人的時候,她的心里還是放不下。
他的懷抱,還是那樣讓她迷戀,她放棄了掙扎。緊緊抓住一絲絲他給與的甜蜜,哪怕她不會跟沈傲在一起,他還是占有了她全部的心。
她沒有回答沈傲的話,她還在想著跟周櫻三天的約定。其實她也不知道是因為害怕他不相信她的話,而退縮。還是真的信守對周櫻的承諾,不忍心親口告訴沈傲這樣的事實。他說過,最恨的是別人的背叛。
周櫻也是個可憐的女人,可憐到要用這樣的方式留住自己最心愛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