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經(jīng)走了兩步的家丁,回頭無心瞥了一眼。 最快更新又調(diào)轉(zhuǎn)回來,很有眼色的跟陳曦和白靜打招呼,剛才還兇神惡煞,此時早已經(jīng)變得嬉皮笑臉了:“陳少俠,您怎么才來,快請進(jìn)!”他做了個請的手勢,一看陳曦的臉色不對。
他剛想解釋,這個女人是個神經(jīng)病。卻發(fā)現(xiàn)陳少俠臉色凝重,身邊的陳夫人也是眼眶紅暈,他嚇的一激靈,心里大叫一聲不好!
陳曦冷聲的沖他哼了一聲,家丁朝著陳曦弓了弓身,轉(zhuǎn)頭就往會跑。再等一會,他可是真怕吃不了兜著走。
相逢的喜悅沖淡了靈兒對家丁氣憤的無禮舉動,她還犯不著跟一個下人計較。
她看著已經(jīng)梳成婦人發(fā)髻的白靜,粉嫩的臉上還帶著猶如粉色花苞般的紅暈。人也比原來圓潤了不少,多了些少婦的韻味。陳曦也退去青澀,比起分離時眉宇間多了英氣,不說話的時候頗有氣概。兩個人站在一起,她覺得十分般配,男的英俊瀟灑,女的溫婉可人。
敘舊的話都還來不及說,眼淚如斷了線的珠子一般撲簌簌的往下落。經(jīng)歷了那么多的事情,如今見到他們所有的委屈都涌了上來。她只想哭,只是哭。護(hù)龍山莊一別,她與他們一點消息都沒有。
看到靈兒哭,白靜的眼淚也開始往下落。一邊哭,手一邊握成拳頭往她肩上打:“你這個笨蛋…你還有臉哭…”雖是責(zé)怪的話,聽起來卻覺得十分親切。白靜說完這句話,也已經(jīng)泣不成聲:“你不是死了嗎?你不是當(dāng)皇后去了嗎?你這個白癡出現(xiàn)在這里干什么?”
話一出來,三個人頓時都楞了一下。白靜一句無心的話,點到了重點。前幾天魏國新皇帝的冊封禮,皇后…不是靈兒?她現(xiàn)在出現(xiàn)在這里,很顯然是為了沈傲來的。
可是如今的沈傲…她真的來的太不是時候了!陳曦倒吸了一口冷氣,才短短半年的光景,她比分離是更加的消瘦。削尖的小巴像是能扎人,一張臉上就只剩下那雙眼睛忽閃忽閃的,卻不似原來的光亮,總蒙著一層哀愁。衣服也不知道在什么地方弄得臟兮兮的,臉還沾著細(xì)細(xì)的薄灰。
“你怎么會在這里?”陳曦松開她的身子,緊抿著嘴重重的嘆了口氣。
靈兒這才想起來現(xiàn)在根本不久敘舊的時候,此刻最要緊的事情就是見到沈傲?,F(xiàn)在好了,既然那個家丁沈傲,那他們一定可以帶她進(jìn)去的。
白靜和陳曦對視了一下,不約而同的一個人扯著她的一只胳膊,將她拉到沈府拐角的地方。
等她站定了,他倆還不停的朝著沈府的門口張望,確認(rèn)有沒有人偷聽。
靈兒皺了皺眉,甩開他們的手。雖然是質(zhì)問,卻沒有任何責(zé)怪的意思:“你們是不是早就知道沈傲就是寶言了?”她都沒有來找過他們其中任何一個人,她根本沒有理由來質(zhì)問他們。
他們不說話,只是直直的看著她,眼中都是一模一樣的擔(dān)憂。
她也不說話,抬頭直視著他們。也難怪白靜剛才會說出那樣的話,俊秀下了詔書。就算她換了姓,他們也早就已經(jīng)猜出來了。她并不意外陳曦和白靜的誤會,哪怕天下人都誤會了,她也沒有辦法辯駁。
況且,她真的差一點就成了魏國的皇后。
陳曦沉默了一會,并不想回答她的話。只是跟白靜交換了一個眼神,理了理衣服,命令的口氣毋庸置疑:“你們先回家,我去去就來?!彼箘诺臎_著白靜一點頭。
得到白靜的肯定之后,陳曦才放心的往沈府的門口走。
靈兒叫了一聲,正要追過去,卻被白靜一把拉?。骸办`兒…不能去!”她眼眸中滿是擔(dān)憂:“今天可是沈府乃至整個陳國的大日子,你大鬧一場有什么用?”她吃驚的發(fā)現(xiàn)靈兒的力氣突然變得很大,她都有點拽不住她了:“陳曦都是為了你好!你們…”她突然尖叫起來:“你們…已經(jīng)不可能了!”
靈兒突然放棄了掙扎,明明是炎夏,她卻冷的發(fā)抖。 最快更新
白靜拉住身子發(fā)顫的靈兒,一把將她摟住。摸著她的長發(fā),像是安慰的說:“靈兒,我不知道你跟沈傲到底經(jīng)歷過什么,但是…他不是你的寶言,他如今已經(jīng)陳國的駙馬…你們再也不可能了,放手吧!”
靈兒拂在她的身上不住的顫抖,渾身每一處都在顫抖。白靜的覺得肩頭一片冰涼:“哭吧,哭出來就好了!”
“為什么?為什么你們不愿意幫我?”她緩緩的推開白靜,扳著她的肩膀。痛苦占據(jù)了她整個眼眸,眼淚不停的從眼眶里流出來:“她是沈傲、也是寶言!你們只看到他是陳國駙馬!”她尖叫出聲:“她也是我的相公!”痛苦從腳底開始蔓延,迅速的占據(jù)了她的一切。
她的身子緩緩的下滑,白靜來不及扶她。她跪在被炙烤的發(fā)燙的青石街上,聽著沈府內(nèi)的鼓樂喧囂聲,心一下下的抽痛。祈求的看著白靜:“我求求你幫幫我!求求你帶我進(jìn)去!”她沒有辦法了,一點辦法都沒有:“就差一點點,白靜!我求求你,求你看到我們從小長大的份上,求你幫幫我吧!”她哭的連身子都直不起來,頭重重的磕青石面上。
她都已經(jīng)站到了沈府的大門口,難道她連見他一面都難么難。那是沈傲的府邸,她連進(jìn)門的資格都沒有?
“快起來,你這是干什么呀!別這樣,好多人看著呢!”白靜也急了,不停的扯著她??墒菬o論她如何用力拉,她依舊跪在地上。、
眼淚沁濕了地面,很快被灼熱的地面蒸發(fā),帶著她的絕望和僅剩的一絲希望化成一縷青煙。
白靜用了蠻力,提了一口內(nèi)力將她從地上托了起來。她像是被拎小雞一樣被白靜提著,抬眼看著白靜!眼眸盡是哀傷,睫毛上還掛著沒有來得及掉落的淚珠:“求求你!”她還在苦苦哀求。
“你身上是怎么了?”白靜蹙著眉,因為提著靈兒的領(lǐng)口,衣服被向上拉著。她才看到靈兒手腕上的傷,紅腫的地方像是新弄的已經(jīng)淤青,還有大小不一的刮傷像是有些日子了已經(jīng)結(jié)了痂。白靜氣的把她往地上一頓,指責(zé)她:“你怎么那么傻!這種苦,你還沒有吃夠嗎?”
她簡直被她胸口悶的喘不上氣來,她為了一個安俊秀苦苦被幽禁了三年。如今她又要為了一個沈傲,連命都不要了。
陳曦不讓她進(jìn)去,是知道她進(jìn)去了也只能是去送死。她到現(xiàn)在為什么還這么冥頑不靈,她到底要在這個坑里吃多少虧才能從里面醒悟過來。她還想說什么,扳著她的肩膀。她瘦弱的身子還在不住的顫抖,清澈的大眼睛已經(jīng)沁滿了哀傷。看著她如此的痛苦,她終是忍不下心在責(zé)怪她…
靈兒突然笑起來,拂掉白靜搭在肩膀上的手。已經(jīng)不在哭了,白靜從她的眼中看到了異樣的堅決,她見過她哭,見過她鬧,甚至見過她撒潑。但是這樣堅定的眼神,這樣絕決的神情,她還是第一次見到。那是人在絕望中緊握住的最后那一絲希望,寧可玉碎不為瓦全的絕決。
“你走吧!去找陳曦!”她微微笑了笑,拉起白靜的手。若不是站在眼前的是靈兒,她甚至覺得拉著她的是雙白骨。她太瘦了,瘦的讓人心疼:“無論如何,我今天也要見到他一面。”她笑,淺淺的酒窩深黑色的瞳眸瞬間明亮:“我不會連累你們的!今天能見到你們我已經(jīng)很開心了!”她握著白靜的手緊了緊:“陳曦是個好人,你們一定要幸福!”一定要幸福,不要像她跟沈傲一樣,生卻要別理,愛不得,相見卻不能相守。
胸口猛然一陣抽痛,,一股氣沖向喉尖,嘴里一陣腥甜。她轉(zhuǎn)頭就跑,不能在耽擱了。
白靜愣了愣,反應(yīng)過來的時候靈兒已經(jīng)跑了幾步遠(yuǎn)。她雙手一揮,腳輕微借力,輕盈的落下?lián)踉陟`兒的眼前。
靈兒握了握拳,口氣已經(jīng)不和善:“讓開,你們今天誰都別想組織我!”
白靜一扯她的衣袖:“你不能從大門進(jìn)去,跟我走!”她摁下她的頭,帶著她悶頭直跑:“算我欠你們的,今天一次性還清了!”
靈兒本來以為白靜是來阻止她的,白靜突然的轉(zhuǎn)變讓她錯愕不已。甚至都沒有來得及分析白靜的話,終于有個人能幫她了。她低頭悶悶的笑,好像下一刻就是沈傲看到她時的那驚喜的神情。
白靜帶著她不停的沿著沈府的高墻跑,直到跑到一處偏僻的拐角處才停下:“我不能直接帶你進(jìn)去,你這樣太招眼?!彼恐鴫?,偷偷伸頭窺探另一側(cè)后面把手的家丁守衛(wèi)。確認(rèn)安全后,才轉(zhuǎn)過身對她說:“他們不會不停的在四周巡邏,你從這里翻墻進(jìn)去。里面是沈府的后花園,你沿著花園一直走,路過長廊,見到一處涌泉,就順著高墻一路向東。我到時候會在宴會里,你一定要找到我。我會跟陳曦想辦法拖出沈傲!”她抓住靈兒的手,一字一句的叮囑。
靈兒來不及問她為什么對沈府的路這么熟悉,只是機械性的點著頭。能夠讓她快點見到沈傲,此刻無論讓她做什么她都愿意。
“可是!”靈兒轉(zhuǎn)過身擔(dān)憂的抬頭望了望高墻,足足有兩人那么高,她根本就爬不上去。
“來!”白靜蹲下身,指了指自己的肩膀:“上來,我托你上去!”
這明顯是個好辦法,可是白靜怎么說也是個女人…她有些猶豫。
白靜瞪了她一眼,催促道:“你剛才那絕決的樣子呢?趕快呀,一會有人來了,你就再也沒機會了!”
靈兒知道這個時候最不能婆婆媽媽的了,借了白靜的力,她很輕盈的從高墻上翻過去。直到聽到靈兒落地的聲音,白靜才壓低了身在高墻外壓低了聲音又囑咐了一句:“靈兒,按計劃行事,千萬不可亂來,聽到了沒有!”
半餉沒有聽到靈兒的回話,應(yīng)該是已經(jīng)跑遠(yuǎn)了,她也不能在這里多待便也急急忙忙的朝著沈府的大門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