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間里燭火搖曳,靈兒正對著俊秀坐在木案的一側(cè)。看著俊秀修長的手指拿過翠玉的酒杯一飲而盡,她立刻又給他填滿。笑盈盈的看他喝下,已經(jīng)是第三壺了,但是俊秀依舊沒有其他的反應,她顯然也已經(jīng)有些不勝酒力。
靈兒扶住一側(cè)的桌沿,使勁的搖了搖頭,只覺得頭暈目眩。她垂下手,使勁的掐了一把自己的大腿,疼!疼讓她清醒了許多。
她淺笑著聽俊秀將著她們小時候的事情,偶爾他會發(fā)出郎朗的小聲。靈兒依舊不停的給他灌酒,偶爾會配合著答兩句,眼睛卻一直盯著他腰帶上系著的玉牌。
等她拿到俊秀的玉牌時已經(jīng)是深夜,窗外只有蟬鳴聲格外的醒目。她吩咐在外面守夜的人說俊秀今夜在此歇下了,讓其他人回去休息只留了錦山一個人在門外守著。
等到人都散去,她回身看了一眼已經(jīng)睡著了的俊秀,悄悄的掩上房門。門外的錦山靠著朱紅的廊柱睡得香甜,靈兒知道她是個聰明人。她淡笑的從錦山身邊輕輕的移步,其實就算是她弄出什么聲響,錦山依舊不會醒過來。
她的那些小聰明,或許連宮女的比不過,只是大家都不想去拆穿罷了!
上官婉兒躲在樹叢中間,遠遠的看見到靈兒謹慎小心的走來。心中抑制不住的激動,方才她說那些話其實只不過是嚇唬嚇唬她罷了!她現(xiàn)在雖然沒有住在冷宮中,但是相比之下跟冷宮也沒有什么區(qū)別。
之所以她不想跟靈兒解釋,是因為她需要這副可憐的面孔。她并沒有惡意,只是相救自己的哥哥。畢竟,路飛所做的所有的事情,都是因為她。
“快走!”靈兒將玉牌放在上官婉兒的心中,還用力的握了握:“有多遠就走多遠!”
“我…”也是因為感動,也是因為所有感謝的話如今看來都是如此的輕薄與虛偽。上官婉兒甚至連看都不敢看靈兒一眼。
“還愣著干什么,快走呀?”她催促道,推了上官婉兒一把:“用完之后盡快給我還回來!”她不知道俊秀什么時候會醒過來,也不知道這樣做俊秀會不會一氣之下殺了她。但是…她低頭自嘲的笑了笑,她還有什么好怕的?
上官婉兒點了點頭,迅速消失在黑夜里。
門口的錦山還在睡,歪著頭靠著柱子上的時候,皺著眉頭很顯然睡得很不踏實。她回來的腳步重了些,卻依舊沒有吵醒她。她看著錦山緊緊的握住自己的裙角下擺,雖然已經(jīng)極力克制住自己的表情,但是身體還是明顯反映了此刻她內(nèi)心的緊張與壓迫感。
想來這一夜,定是一個不眠夜。她又何嘗心里能安定呢?
俊秀背對著靈兒躺在床上,她一進門便先去看他到底醒了沒醒。房間內(nèi)只留了一盞金銅制成的梅花小盞,散著悠悠的光亮。夜色更濃,那盞小燈也只是照亮了一小方,俊秀的背影看起來十分的蕭條,靈兒眼眸垂了垂,微弱的光線投射在她的臉上竟然在夜色中顯得格外靜美。
聽見他均勻的呼吸,靈兒松了一口氣。細細的去看俊秀的背影,只是短短幾天的時間。他背對著她,卻讓靈兒感受到了俊秀一樣的疲憊。這些日子…所有人都不好受吧!
她也覺得自己過的很累,如履薄冰。她真的不知道俊秀為什么一定要留她在身邊?放她自由,難道真的不好嗎?
她走過去幫他掖好被角,他沒有動。或許是因為喝了些酒的原因,靈兒覺得他此時睡得格外的香甜。
她抿了抿嘴,他睡著的時候眉頭依舊緊皺著,看似十分的不踏實。她嘆了口氣,她早就已經(jīng)不是曾經(jīng)的俊秀了!即使路青青的事情是一個誤會,她可以不怪他。可是其他的,即使她不去想,但還是忘不掉。
尤其是每當他出現(xiàn)在自己的眼前的時候,一看到他,那種讓她痛不欲生的往事就像是洪水一般的涌出來。瞬間她對他所有的虧欠都被沖垮,她突然冷笑了一聲!她跟俊秀到底是誰虧欠誰多,她早已經(jīng)記不清楚了。
離天亮還早,她卻一點睡意都沒有。窗外寂靜的讓人可怕,但是今日她必須守住俊秀!若是上官婉兒失敗了,待在俊秀的身邊她雖然危險,但是卻是最早能夠得到消息的。
心中萬馬奔騰,她似乎能聽到自己如打鼓般震動的心跳聲。臉整個胸膛都覺得快要震得撐不住了!今夜…關系的是兩條人命,也許加上她的話是三條!
“你回來了!”屋內(nèi)太安靜,突然發(fā)出的聲音讓靈兒渾身一僵,人從貴妃榻上直直的站了起來。
靈兒沒有說話,俊秀依舊背對著她!她遠遠的看著他身子隨著呼吸慢慢的起伏,沒有任何異樣,她甚至覺得剛才的那一聲是自己幻想。
俊秀極輕的哼了一聲,才慢慢的起身坐在床邊,嘴上還帶著淡淡的笑意。
燭火太暗,她看不清俊秀的樣子,只覺得他此刻的笑看清來比他冷眼看她的時候還要恐怕。她依舊保持著這個僵直的姿勢,連動都不敢動。
“怕什么?事情都已經(jīng)做了,這會害怕是不是晚了些?”他的口氣很淡,說話的語氣更像是在跟她閑話家常。可就正因為如此,她才更覺得懼怕。她認識的俊秀是兒時的他,那個時候他雖然冷漠,但是對她的厭惡絲毫都不掩飾。
如今的俊秀對她來說極其的陌生,他笑著跟她說話的時候,她連呼吸都覺得悶悶的。陌生、驚恐、害怕、還有她也說不出來的感覺…或許那就是他身上散發(fā)的寒氣和他與生俱來的威嚴。
“過來!”俊秀沖著靈兒擺手。
過去?難道他真的要殺了她,她只是想起來都已經(jīng)能夠感受脖子被拗斷的感覺。
見她遲遲的沒動,俊秀突然起身走到她的身邊。他的步子極快,放在木案上的梅花小盞被他走來是帶過的風吹的晃了晃,房間的光線更加的暗了!
直到俊秀走進,她才看清楚俊秀的表情。他抿著嘴重重的呼出了一口氣,手輕輕的掃過她落在肩上的長發(fā):“你的那點小伎倆,真的以為騙的過我?”他忍住笑,被他拆穿后的靈兒,小臉憋的通紅,木木呆呆的十分可愛。
他的話一字一句的像是重錘一般敲在她的頭上。她僵直的簡直都覺得身體麻木了,但是她必須拖延足夠的時間讓路飛能夠逃出去。她在腦海中搜索了無數(shù)的托詞,但是連她自己都說不通,怎么能瞞得過俊秀?
“我…其實…我只是…”她結(jié)結(jié)巴巴的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她根本不知道怎么解釋。
“行了…”俊秀拍了拍她的肩,口氣中還略微帶了點寵溺的意味。扶她坐在貴妃榻上,自己也重重的在她的身邊坐下來:“你喜歡怎么做,就怎么做吧”他轉(zhuǎn)頭借著微光看著她驚訝的表情,突然也笑出聲來:“你是我的皇后,我是你的!整個魏國便也是你的,無論你做錯什么,我都不會怪你的!”
靈兒簡直是震驚,她偷了他的東西,放走了路飛。他居然一點不怪她?還怕她內(nèi)疚難受,還說了那么多體己的話。這真的是俊秀嗎?她突然轉(zhuǎn)頭直直的看他,第一次那樣直接的看他,他的深邃的眸子里映著她的影子,眉眼卻在笑。
她現(xiàn)在,腦子里只覺得好亂。她死死的扯著自己的裙子,輕絲的長裙被她揉的褶皺不堪。
俊秀笑著將她的手從輕紗上拿起來:“這么好的裙子,弄壞了多可惜?”他笑嗔的看著她,突然聲音暗了下去。轉(zhuǎn)過身沒有在看她,重重的出了一口氣:“靈兒!只要你不離開我,無論你做什么,我都會寵著你!”他微微的下頭,說出的話沉重而無奈。
靈兒突然覺得鼻子一酸,原來這些天,她想的他全部都知道。
既然知道,他還用那樣陪著她演戲。對她笑,對她好!她覺得腦袋好漲,眼淚簌簌的下落,她忍了又忍,還是止不住。
“對…對不…”她剛要開口,唇上突然一片冰涼,柔柔軟軟的輕輕的在她的唇上游走。她瞪大了眼,卻只能看見俊秀纖長而濃密的睫毛。
俊秀的神情十分專注,靈兒的身子卻只覺得僵直的不能在動彈。他的動作很輕柔,慢慢的撬開她的櫻唇,靈兒緊閉著牙齒不讓他在有進一步的舉動。俊秀悶笑了一聲,并沒有在勉強她。只是輕輕的啄著她如花蕾一般的櫻唇,靈兒的身子卻沒有片刻的放松過。俊秀突然像是懲罰一般,在她的唇上輕輕的咬了一口。
力氣不大,但是總還是讓她感受一絲疼痛。靈兒悶哼了一聲,俊秀已經(jīng)將身子移開。
她的臉已經(jīng)紅到脖子根,若不是燈光太暗,他真相好好欣賞她此刻的表情。一臉的驚恐又惱又羞,又是憋著一股氣發(fā)不出來。
嘴角還留著她的香味,他看著她笑,心情似乎異常的好。
靈兒突然反應過來,一把推開俊秀,往一旁挪了挪。她真的害怕俊秀會突然要了她,雖然知道也許掙扎只是徒勞,但是她依舊戒備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