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外站的是她從小當做親人一樣的兩個人,一個寵她入骨,一個用情至深。她伸出手輕輕的停在白靜的臉上,鼻子已經開始有些微紅。他們的衣服上或是因爲連日趕路落了些浮灰,頭髮也有些凌亂,一副灰頭土臉的樣子。
白靜一副苦大仇深的臉,一拳打在靈兒的肩上:“你這丫頭,說都不說就走了,太過分了,你眼裡還有沒有我們?”
靈兒還沒準備就受了她一拳,往後踉蹌了兩步若不是陳曦拉了一把她就差點倒地了。她又驚又喜的看著眼前的兩個人,這不是夢,這是真的?她的嘴驚訝的張成了一個圈,半天說不出話。這幾日的苦楚,在見到他們的一瞬間噴涌而至,卻又淹沒在喜悅中。
陳曦蹙眉,有些責怪的推了白靜一把:“下那麼重的手幹什麼?打壞了怎麼辦?”
白靜剜了她一眼:“你就知道心疼她呀,你看看我都成什麼樣子了?”
陳曦臉一紅,不好意思的看一眼靈兒。眉頭皺的更深,餘光冷了白靜一眼。轉而看向這會已經激動落淚的靈兒:“怎麼了?臉色這麼差,是不是病了?”他擔憂的拉上她的手:“手怎麼這麼冰涼,是不是發燒了?”
靈兒回過神,看著被陳曦拉住的手臉上有些尷尬:“你們怎麼會知道我在這裡?”她不動聲色的將手收回來,順勢拉住白靜的手,臉上的笑也越發的不自在。晨曦有些狼狽的搓了搓自己的手,笑容酸澀。她的躲避,他是知道的。她需要的只是時間,時間可以撫平一切。他可以等,等到她願意接受自己的那一天。
還沒開口,眼淚又不爭氣的溢滿了眼眶。從小她就把他們當做親人一般,她還以爲這輩子再也見不到他們了。若不是手掌溫熱的溫度,她真的以爲自己是在做夢。
白靜沒了剛纔那氣勢洶洶的樣子,轉而疼惜的看了她一眼,這麼些日子她更加消瘦。下巴尖的都能扎人,整個臉上瘦的一點肉都沒有,感覺只剩下那雙大眼睛:“你知不知道,你一走了之,陳曦急的…”
“咳咳”了兩聲,陳曦用胳膊肘撞了撞白靜,餘光不悅的撇了她一眼,示意她不要在繼續說下去。
“撞我幹什麼?”白靜轉過頭對著陳曦也是一拳:“你跪在師父門口三天,師父才放你下山來找她,你爲什麼不讓我說?”
她一驚,跪了三天?輕咬著嘴脣,滿帶愧疚的望了一眼陳曦,想起那日他蜷縮在自己屋外的樣子。她承認自己是感動的,可是…可是她卻不知道如何面對。她曾經心門住著一個遙不可及的人,他的漠然與冷酷傷了她的心。
她想愛,卻不敢在愛。當一個人熬過了最艱難的時候,就不想在去尋找依靠,任何人都是負累。但是她明白陳曦的心,現在的他和當初的自己又有什麼不同。可是她不願騙他,也無法騙自己。
“陳曦,我…”她猶豫的開口,如果結果都是一樣,那就不要給他任何希望,她不想他從蹈自己的覆轍。
“靈兒!”陳曦打斷她的話:“師兄妹一場,我只是不想你有事。”他說的堅定,心卻猛的痛了一下。他知道她想說什麼,只是他不想是從她嘴裡說出來。
有些話,聽不到他還可以欺騙自己,他相信這一切都只是時間。他苦澀的撐起一絲笑意:“師父說讓我們來幫你,你一個人怎麼能夠保護護龍山莊那麼多人?到時候丟了師父的臉不說,你的小命還要不要了?”
“保護?護龍山莊?”她的大眼睛寫滿了疑惑。
“你失憶啦??”白靜來回大量了下靈兒,動手戳了戳她的腦袋:“師父說,藍玄冰魄就在護龍山莊,現在江湖動盪人人都想得到這個神物,現在大批的武士、劍客都在往護龍山莊去,難道你不是奉了師父的命去助他們的嗎?”
“啊?是!”她猛點頭答應。腦子裡迅速的猜測著整個事情的來龍去脈,這世間除了師父沒有人知道藍軒冰魄在她的身上,師父這麼說無非就是想讓他們來幫自己。
這藍玄冰魄在護龍山莊的事情也該是師父放出去的消息,爲的就是讓她師出有名能夠更順利的混進去。到時候若到時候江湖高手聚集護龍山莊,內憂外患路嘯鳴根本防範不及這對她來說是絕對的好事。想到這,她輕嘆了口氣,這時間能真心對自己的無非就這幾人的。這就夠了,若有一天我死了,也不枉我來世間一遭。
“一大早的你們吵什麼?”旁邊的門吱呀一聲開了,寶言穿著蓑衣頭髮還有些凌亂。揉著睡眼惺忪的眼睛,打著哈欠走出來,一副嫌棄的表情來到靈兒的身旁,帶著不滿的語氣:“你主子還睡著呢,你這一大早的咋呼什麼勁。”
靈兒猛然纔想起來,原來隔壁還住了這麼一個討厭鬼。白了他一眼,連忙把他們往屋裡拉:“別理他,你們快點進來。”
扯了半天都不見動,她這才發現兩個人此時比看見她的時候還驚訝。都怔怔的盯著寶言的臉。難道他們也被他的“美色”魅惑了?她厭惡的等了他一眼,這人還真是男女通吃。
靈兒又用力的扯了他們兩下,兩人跟個木頭一樣站在那裡不動。這兩人是生了根要長在這裡了嗎?她飛起一腳踢在陳曦的小腿上,憤恨的瞪了他一樣。又想到昨夜寶言的無禮之舉,臉又紅了起來。
陳曦大叫一聲,一臉痛苦疑惑的看了眼靈兒。
“沈師兄?”白靜興奮的大叫,笑得比看到靈兒還開心,手舞足蹈的勾上了寶言的胳膊。
寶言嫌棄的提著她的一隻衣袖扔到一邊,拍了拍自己的衣袖,露出一個奇怪的笑容,說是奇怪,是因爲真的不知道如何去形容,看似很嫌棄,卻依舊帶著笑意。
他好不容掰開白靜的另隻手,才長舒了口氣,如釋重負:“你們,認識?”他看了看靈兒,又看了看白靜,眼神冷厲的停在了陳曦的臉上,他看靈兒的眼神讓他很不爽。
白靜繼續厚臉皮的蹭上他的胳膊,笑得猶如八月的豔陽:“她是我師妹,靈兒。”
耳邊發出“噗哧噗哧”的聲音,靈兒厭惡的轉過頭,真如猜想的一樣,那傢伙正捂著肚子憋著笑。臉已經憋的通紅,卻還吭哧吭哧的憋著。
“原來你就是師伯說的那個被幽禁的靈兒,真是大水衝了龍王廟一家人不認一家人了,原來我們還是師出同門呢。”他越發笑的邪惡,還不忘從白靜的“枷鎖”中逃脫出來。
靈兒冷了臉,這是她的痛楚。她最不願聽到的就是這些,最不想想起的也是這些。若是說每個人都有別人不願意觸碰的底線,那這些便是。
三年的時光足以讓她一切的幻想與期待灰飛煙滅,她認清了。也有了自知之明,如果說原來她不懂爲何他總說她不要臉,那麼現在她懂了。若說原來她的心底還有虧欠,那麼她欠他的都已經還了,三年的幽禁,還有她的半條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