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兒側了側頭,他的氣息如此的近,讓她有些不知所措。此時的她只能剋制著自己儘量裝作平靜的語氣來面對他。
他的話,昨天她已經聽得很清楚,她的心已經本該早就已經死了。如果三年的幽禁她還有一絲希望,如果說救他的那一刻她還有一絲奢求,那昨天溪水邊的那一幕應該已經徹底的讓她絕望??墒沁@樣的一個恨她入骨的男人,她還有奢望。
“安師兄,我想你誤會了,我並沒有其他意思?!彼穆曇魺o起無伏,裝的十分淡定。
他將頭從她的頸窩中離開,不知可信的望著她的側臉:“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我的意思已經很清楚,你不必有任何顧慮,我對你不會再有絲毫感情,你大可以放心?!?
“是嗎?”他冷笑一聲。
“你跟青青郎才女貌,珠聯璧合,本就該是一對。而我,還有屬於我事情?!彼龥]說一句話,都覺得自己的心會隱隱作痛,可是除了如此她還能怎樣呢?
俊秀完全被她的話激怒了,屬於她的事情?是寶言,還是陳曦?他自嘲,什麼時候自己也可以這麼跟他說話。他已經如此卑微的祈求她,她竟然也可以不爲所動。
此時的他,看著她的臉,真恨不得掐死她。
她竟然可以將他的示弱如此輕而易舉的踩在腳下,枉他還稱作是天下最聰明的人。竟讓被她的這些小把戲耍的團團轉,他嗤笑一聲,使勁用腿踹了一下馬肚子,馬接到了命令,奮力的衝著前方跑去。
飛馳的駿馬飛速的跑著,靈兒嚇出一身冷汗。卻依然故作鎮定的看著前方,她的手只有死死的抓住自己的衣角,蒼白的臉上一絲血色也沒有。
馬車已經被他們超過了很遠,知道馬已經筋疲力盡,俊秀才停下來。
他翻身下馬,平復了許久才帶著最後一絲奢望冷眼看著水靈兒:“你真是這麼覺得的?”
靈兒輕輕點頭,坐在馬上一動不動。只有她自己知道,自己的腿已經嚇的有些軟了,若是此時下地一定會站不起來。她不想讓他認爲自己是故意在博取他的同情,只能故作高傲的望著前方。
“水靈兒,這是你自己選的,你最好記住你今天說過的話?!崩淅涞脑拸乃淖煅e傳出來,依舊是厭惡的感覺。
他不會在對她有任何憐憫,她今天真的很好的給了他上了一課。
他如此,水靈兒倒覺得輕鬆了點,因爲這種語調才她所認識的俊秀,他的溫柔從來就不屬於她。
俊秀扔下這一句話,身子一輕踏著飛絮很快的消失在她的視線中。
緩和了許久靈兒才覺得自己稍微有了一些力氣,翻身下馬的時候,才發現自己置身的地方是一個完全陌生的環境。
俊秀已經走遠了,她慢慢的蹲下身。她還能如何呢,這便是他最後的警告。孩提時和他相遇,因爲愛他差點害死了她。等明白過來,她已經另有所愛,蜿蜒的小路彷彿沒有盡頭,而她的未來卻無路可走。她將頭埋進膝蓋裡,忍不住嚎啕大哭起來。
哭泣了許久,也沒覺得好受。熾熱的陽光已經變得暗淡,轉眼就要消失在天邊。她用袖子抹乾淚水,用極其小聲的聲音告誡自己:“水靈兒,從此以後就是一個人了。一定要堅強,好好的不讓別人擔心。”已經哭的沙啞的嗓音迴響在林間,像是有人一旁耐心的安慰,佯裝起來的堅強,將自己包裹的嚴嚴實實。
擡頭見太陽已經不見了蹤影,她真的哭了太久,哭的忘記了時間。連黑夜襲來都沒有察覺,她這才發現馬不知道什麼時候也已經不見蹤影。
一直沒有人來找她,她彷彿如同被世界拋棄了一般。她小聲的吶吶:“連馬都嫌棄我了!”
他們會不會不知道自己走失了所以纔沒有來找她?或者是因爲以爲俊秀跟她在一起,再或許是不是因爲中途發生了什麼事所以還沒有趕來,或許他們根本沒有發現她已經走失了?她不敢在往下想,只覺得無助與害怕。
她蹲在原來又等了好久,等來的不是他們的人,而是無根水似千軍萬馬奔騰直下,澆在她的頭上,一場滂沱大雨。
山巒如巨獸橫在眼前,參天老樹似是沉默的幻影,樹葉被大雨大的沙沙作響。狂風從耳畔略過,打在臉上一層層的侵入皮膚,冷如寒冬裡的冰凌在臉上劃出道道血痕般的疼痛。
這場雨沒有預計的襲來,沒有削減的勢頭。只是越來越大,她的在雨中澀澀發抖,她不知道還會不會有人來找她,遠處林間透出微光,求生的本能讓她朝著光亮的不停的奔跑。山路實話,儘管已經習慣在黑暗中視物,也會看不清,笨手笨腳的時長栽倒,弄得一身泥土。
不知道走了多久,每一份神經都在隨著大雨集中回來,衣服混著泥漿和冷雨緊緊的貼近了身體的每一處,凍的只想縮成一團。剛纔看到的那絲光亮在她奮力的奔跑中突然消失,最後的希望土崩瓦解,她只能抱著膝蓋縮成一團。
雨過了就好了,她咬了咬牙,安慰自己!等於過了就好了。
深山中的大雨可能發生任何的事情,而對於已經沒有武功的她,更是險象環生,遍地危機。
等她發現的時候一直猛獸已經在理她不到十丈的地方,她看不清那隻猛獸的模樣。只能看到不遠處它的眼在盈盈的翻著綠光如同鬼魅的鬼火,皮毛被雨水滲透顯出點點的花紋。此時那隻猛獸正謹慎的大量著她,像是在考慮眼前的這個東西到底能不能吃。
靈兒摸出隨身的小刀,身上的寒冷和前所未有的恐懼讓她的身子抖的更加厲害,她不敢動,只是握緊小刀死死的盯著眼前那團綠光慢慢的逼近。
她已經不指望俊秀會良心發現的回來救他,若是他會,就不會獨自留下她一個人離開。
對視許久,步步逼近中靈兒纔看清楚那猛獸的樣子,一直柴豹。對沒錯,不僅是一直柴豹,而且是一隻看似餓了好久的柴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