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兒感激的看了寶言一眼,可是寶言卻裝作毫無所察一般,對靈兒趕緊根本就是置之不理。
靈兒輕抿著嘴脣,看向白靜。白靜的手又緊了緊,莞爾一笑。
路青青先他們一步回了山莊,怕是不想讓人家看到她與靈兒這些平庸的人一路,失了她的身份。
他們倒覺得會這樣反而會更好,若是非要在一起大家也會覺得尷尬。
一路上,陳曦都低著頭沉默的不說話,白靜則是歡快的圍在寶言的身後,嘰嘰喳喳的說個沒完。彷彿一隻快樂的靈鳥,找到了可以棲息的大樹。那種歡樂是由內而發的,讓身邊的人也會隨著高興。
靈兒其實很早的時候便看出來了,從他們第一次相見的時候。那種少女懵懂的眼神,她就看出來她對寶言有意。只是不知道寶言的心裡是怎樣想的,白靜的樣貌不算是拔尖,但總算得上是清秀,說話也直來直去沒有那麼多心眼。
她就是這樣一個純真,善良的姑娘。在靈兒的心裡,她雖然不是傾國傾城,但也可以算作是小家碧玉。若是配寶言…
靈兒想的出了神,陳曦拍了拍她的肩膀道:“想什麼呢?”
靈兒搖頭,只是淺笑。
越是臨近護龍山莊,靈兒的心越是雜亂。等他走到莊子腳下的時候,她的手心已經沁滿了汗。
陽光露在晚霞之後,散出的光澤打在雲層之上只留橘紅的暖色。周圍的夜色慢慢的襲來,吞噬著那一抹暖陽。待到那一抹最後綻放的光彩消失殆盡,靈兒站在護龍山莊的門口發呆,白靜叫了她兩次,她都渾然不知。
在雲山蝶繞的山腰之中,在密樹的輝映之下顯得十分莊重富含底蘊,路過的青石臺階兩側都屹立著萬年長鬆,直通天地。大門之上的匾額龍飛鳳舞的用著行文楷體寫著紅龍山莊四大字,硃紅的大門透著滄桑古樸的氣息,琉璃瓦上洋洋灑灑著還未盡數散去的光亮,燭光碧影之下,映照著門注重栩栩如生的雕刻。
“在想什麼呢?”白靜搖了搖靈兒,已經都叫了三遍了,她只是愣愣的盯著門口發呆。
白靜撫順她有些微亂的頭髮問道:“是不是不舒服,臉色這麼慘白。”
靈兒搖了搖頭說:“我只是有些累了,剛纔一晃神沒有聽到你叫我。”
寶言站在不遠處,一旁的風景將她襯得格外醒目,彷彿一切都是襯托。清風略過,吹起他的衣袂,隨風舞動就如跳動在凡間的精靈。他朝著他們看過來,白靜一愣臉瞬間紅了,只能嬌羞的低下頭。
靈兒扯出一個笑容,還沒有成型,他的眼光已經隨著風而轉去。
她一隻腳踏入護龍山莊的時候,心重重的顫了一下。腳步一個踉蹌差點摔倒,幸好陳曦服了她一把。
剛進門,就有一個長相清秀的小姑娘急急忙忙的跑上前來給他們行禮。
“奴婢碧荷,是我家大小姐讓我再次等候各位的。”她擡眼眼珠子提溜轉了一圈,然後定在靈兒的身上問:“這位可是靈兒姑娘?”
靈兒聽後,只是點點頭。
碧荷笑道:“姑娘一路勞頓,先讓奴婢帶您去廂房休息會可好?”
靈兒轉身看了看白靜,白靜衝她點了點頭,悄悄到撫上靈兒的耳邊輕聲說道:“我看這個路青青是故意防著我們的,你先去休息我們也都在你附近住的不遠,我一會就去看你。”
靈兒輕輕點點頭,隨著碧荷而去。
她第一次見過這麼大的園子,穿過中堂,側庁,花池,園中園。在九曲十八彎之後,碧荷纔將她帶到一處僻靜的小屋前,這屋子孤立在山莊之後的假山之下,緊緊只在不遠處有一座小屋而已,雖說偏僻倒也算是清淨。
但這裡卻離中堂極遠,剛纔的嘈雜只剩落下這裡只有隱約如同蚊蠅之聲一般,若不仔細聽也聽不出來。
靈兒冷笑一聲,路青青真是會防著她,連安排的住房也離他們甚遠,事到如今難道她害怕她搶了誰不成。
但是畢竟還算是大戶人家,這座小屋雖然離得遠,但是也算是趕緊,住人倒也不成什麼問題。只是極其簡單的傢俱擺設,紫檀木雕花的牀上,鋪的雖不是上好的綢緞,但手摸上去還算是舒服。
碧荷看靈兒進了屋只是環顧了四周便坐下,又說了兩句,見靈兒沒有什麼吩咐便退了出去。
她坐在椅子上,隨手倒了一杯茶。剛準備喝卻又停了下來,將頭上的一隻銀釵在水裡攪了攪,伴著微弱的燭光拿出來細看。
灰暗的燈火之下,銀釵依舊是閃亮著銀白的光澤。靈兒嘴角帶著笑意的搖了搖頭,看來又是自己想多了。雖然路青青有意防著她,但是還沒有到害他性命的時候。她這麼做,未眠也太看得起自己,也未眠太杞人憂天了。
她突然失笑,將茶猛的灌入口中。卻因爲太急,引得陣陣咳嗽。
天已經黑透了,風聲掃過門外的荒草夾帶著清淡泥土的氣息。掃過門外的翠竹引得沙沙作響,燭光也被吹的搖曳。
靈兒正準備起身關窗,皎月當空灑下一片銀白,照在有些濛濛灰塵的院落中似是披上了一層銀霜。她擡頭看著月亮,輕嘆了口氣:“就要月圓了,該怎麼辦?”
就差那麼一點了,也只有幾天的時間。她下意識的捂住心臟,看著將滿的月亮,輕嘆了口氣。心裡還僅存著點希望,這裡畢竟偏遠,若是幾日後紅日反噬,躲在這裡應該也不會有人能發現的了吧。
門外不遠處傳來輕微的響動,靈兒好奇的看了看,一個黑影襯著月色走近了不遠住的小屋。
她歪著腦袋看,這麼偏僻的地方怎麼還有人會過來呢?
正當她在沉思的時候,那人已經踏著月色而來,靈兒倚著窗口看,絲毫沒有避諱的意思。
他站定在不遠處的草坪之上,月光將他的身影拉的纖長,他朝著靈兒的方向看,靈兒也呆呆的看著他。
半餉的沉默過後,靈兒覺得自己似乎還是要上去跟他道一聲謝的。畢竟今天的兩樁事情,都多虧了他,撞了魏國二公子的馬車說大不大,但說小也不小。不然她現在不是在官府的打牢中等著人來救他,便是在客棧中依著窗口根本進不了護龍山莊的大門。
她走近時,寶言要是那種漠然的神色淡淡的看著她,無悲無喜。也沒有什麼異樣的表情,他俊朗的神情之中,眼眸中有著惋惜有著不忍有著說不出的感嘆。他背對著月亮,卻綻放著如星星的光亮。
靈兒低下頭,輕咬著嘴脣不知道如何開口。猶豫之間,寶言已經轉身,準備離開。
靈兒見他要走,一時情急伸手抓住他的衣角。吞吞吐吐道:“寶言…你…你還在生我的氣嗎?”
寶言聞聲,沒有轉身。聲音略帶清冷的說道:“我們本是陌路,又是萍水相逢,更算不得上是朋友,我怎會上你的氣。”他一隨手一揚,打掉了靈兒拉著她衣角的手。
靈兒臉不自覺的發了燙,緊抓著寶言衣角的手也因爲突然落空而不知所措停在半空中。
她低著頭,好在夜色之下不是特別的明亮,纔不至於現在這樣狼狽的樣子被寶言看到。
“我當時說的都是氣話,我在這裡跟你道歉還不行嗎?”她聲音柔軟,帶著愧疚,見寶言依然不爲所動她又開口道:“你要如何才能原諒我?”
寶言轉過身,眼睛一低便看到站在前面低著頭只到他下巴的女子。她嬌小的身影緊張羞愧的在她眼下,滿臉盡是茫然無措卻又愧疚慢慢。
他突然來了興致便打趣的問道:“是否我說什麼你都會答應?”
靈兒一愣,擡起頭正對上寶言略帶戲虐卻又專注的神情。她又趕緊低下頭,不敢在看他的眼睛。睫毛在眼瞼處灑下一抹彎月似的弧度,她緊張的抿著嘴,本來淡白的脣色瞬間變得嫣紅。
“什…什麼,條件?”她的聲音有些顫抖。
“嫁給我!”他雲淡風輕的說出這三個字,彷彿就像在說一件跟自己無關的事情。
“啊?”靈兒一聲驚叫,下意識的後退,不可置信的盯著寶言的臉。
寶言勾起嘴角看著一臉驚嚇的靈兒,四周似乎只能聽到風聲從耳邊吹過。瞬間凝固住的空氣,越發有些冷的夜晚,這一切都好似幻覺一般。寶言的眸色由剛纔戲虐的神情慢慢轉淡。
“我不能答應你。”靈兒刻意的跟寶言拉開距離,手臂卻猛然一緊,寶言稍微一用力,她還沒反應過來已經落入他的懷抱之中。
她驚恐的瞪大眼睛,眼前卻印出他帶有星光的眼眸。一張月光之下完美的輪廓,濃密的長睫,靈動的眼眸,高挺的如同山峰的鼻樑,淡薄的嘴脣…他呼出的氣是一抹淡淡的薄荷香氣,他只要稍微在低一些,就能碰觸到她的鼻尖。
她緊閉著眼,不敢再看。一低頭,本想拉開彼此之間的距離,卻只覺得額頭冰涼。
她刷的一下,臉直接紅到脖頸,如此曖昧的情景從遠處看來就此一抹朦朧的相織的畫卷,月色映照在蒼樹之下,剪影之中、浩瀚星空之下她依偎在他懷裡,他瀟灑的笑容之下,是他那如魔幻般令人嚮往的笑容。
“是你自己碰上來的,可別怪我。”薄荷香氣音繞在她的鼻尖,他的聲音也低沉的盤旋在她的耳根之間。她用力的抵著他的胸口,呼吸卻越發的急迫,只聽到自己心臟咚咚猛烈的跳動聲。
“放開我…”她聲音越發的顫抖。
半響,沒有聽到他的迴音,她剛想擡頭只覺得腰間一緊,便貼緊了他的胸膛。心臟就在那一瞬間似乎驟停了,連呼吸都停止了。
“你不說話,那我就當你答應了。”他的語氣不是詢問,而是肯定。
“沒有!”她一急,剛一擡頭便又撞進了他如黑檀眸色之中。一瞬間,她像是被吸引一般,只能癡癡的看著他。直到他低沉的聲音再一次在耳邊想起:“沒有什麼?”
他的語氣十分曖昧,低低的柔柔的,彷彿三月的微風徐徐的吹想在耳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