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曦明媚,暖風輕蕩,一騎紅塵從此陌路。她深知自她踏入夜瀟凌房間的那一刻便再沒有人暗中監視她的行爲,她賭了夜瀟凌對她的情分。她贏了,一切是如此地了無聲息,冰焰令出,再沒有人攔他的去路只當她是有命令在身而出域。
回憶如墓,淡薄如素,唯有相忘於江湖。
此時,南疆國都一片安寧,郡主失蹤本是大事但若是大張旗鼓地尋找唯恐引起亂子,何況見過鳶郡主的人實在是少之又少,是以唯有任命林晨鐘和塔赫率一干人等暗中搜查,然而城中都搜遍了也沒有絲毫蹤跡,實在惹人納悶,莫非人已經出了城?
之後的幾日,那孤高冰涼的城樓上總少不了二人的身影。風氣瀾天,城樓旗幟飛舞,靳冰冰和茯黛衣袂飄飄的身姿在城樓執著守候。
夕陽西晚歸,一羣白鶴穿越落霞雲天,城樓下,一地風沙卷塵。女子換了一襲白衣,雪白的斗笠縵紗在風中輕舞,望著那高高城樓上兩個無比熟悉親切的身影,不自覺的眼角酸楚。人孤獨來到這個陌生的世界,有那麼幾個人惦記著真是件好事。
瞧見言芷珊風塵僕僕的身影,兩人險些喜極而泣,直奔而來。“姐姐,你去哪兒了?那天你眨眼功夫就消失了,我在那巷口等了整整一夜……你要是出什麼事可怎麼辦?我和黛姐姐都急壞了!”
“是啊,芷珊,這些天發生了什麼事,你怎麼就突然失蹤了呢?嚇死我了!”
芷珊緊緊擁住兩個淚人兒,安慰道,“沒事兒了,我這不回來了嗎?”
三個瘦削纖細的身軀在夕陽裡緊緊依偎,她多想讓時間就停止在這一秒。如此安心如此溫暖……
這夜,大汗大設宴席名爲爲她洗塵,但是她深知事情沒那麼簡單。出席盛宴,言芷珊特意挑了件雍容高貴的服飾。
喧鬧的大殿,歌舞昇平,她自殿門前緩緩走來。高綰著朝陽五鳳,髮髻上攢著珍珠碧玉金步搖璀璨如星,額間一株梅花硃砂印灼灼其華,墨瞳冷若冰霜,那一抹明豔的紅,是那微微上翹的妖豔冰脣,白皙粉嫩的項上帶著赤金盤螭瓔珞鏈,那一襲逶迤拖地的枚紅色水仙散花荷葉裙,身披金絲薄煙翠綠紗。舉手投足皆彰顯著拒人千里的冷傲。
衆目奎奎之下,遲來的她回到了自己的席座嗎,她依稀可見到在場所有人落在她身上那驚豔的目光,可緊促的呼吸聲。
“哈哈哈……”倏爾,肅靜的殿上傳來一個戲謔地笑聲,“鳶郡主遲到了,難道就不該自罰三杯嗎?”
聞聲,衆人皆將目光轉向說話之人。撞見那個目光,芷珊冷漠的眸子閃過一絲錯愕,她沒想到他竟然在場。那一抹明亮的黃色陌生得熟悉,勾魂攝魄的魅眸似笑非笑。薄脣一勾仍那般顛倒衆生,然而他已不再是傅侯而是昱國的皇!那彰顯霸氣的明黃色繡著龍紋長袍讓人駭然。
言芷珊猶豫著正要開口,卻被另一個聲音捷足先登道,“昱皇陛下,鳶郡主不勝酒力,不如由末將代郡主自罰三杯!”語罷,塔赫自顧自己的舉起酒壺斟酒狂飲三杯。
傅絕見塔赫如此爽快飲下三杯酒,遂魅脣勾起一絲無奈的笑意,目光毫不顧忌地直盯著她全身上下打量。故意忽視傅絕炙熱的視線。對於剛纔塔赫的舉動詫異之餘,也投以淡淡致謝。
“哈哈哈……既然諸位都到齊了,先請用膳吧!”北辰掣天的笑聲驟然響起,原本詭異的局面倏爾緩和了不少。
“且慢!南疆王,關於昱國與南疆聯姻之事不知今日可以給個確定的答覆?”
“這……”北辰掣天顯然沒料到傅絕會如此直接的問,臉色不禁有些僵硬。“本汗已答應了郡主,她的婚事由郡主自己做主……”
不知爲何,聽著北辰掣天的口氣很是溫和,仿若親哥哥對妹妹的無限溺愛,不知羨煞多少清純少女。她驀然驚醒,她這是墜入了一個局,一個設好的陷阱。她現在才知道,原來北辰掣天並沒有拒絕傅絕的提親,說到底是她想得太美好了,竟以爲北辰掣天會放她一馬。
皇室婚姻向來是獻給了政治,此時此刻,他竟然將聯姻的選擇權交由了她,那豈不是告知天下,若是兩國因此不和交戰,全是因她自恃盛高,不顧大全,她便是兩國交戰的罪人,好沉重的一個包袱就這樣丟到了她肩上……
“郡主,說來朕與郡主也算舊時了,當初郡主流落明間之時便與朕相識,可真是天賜的緣分!”傅絕一雙魅眸始終望向芷珊,這樣的注視讓她心悸,卻只能心底冷笑,是啊,好有緣分。你都如願成爲了昱國帝王,還來糾纏她做什麼?真是陰魂不散啊!
“不知郡主可還記得那首《短歌行》?”傅絕緩緩起身,走到大殿中央。
“《短歌行》?”芷珊不自覺地口中咀嚼道。
“朕今日便以郡主送朕的詞舞劍!如是郡主感覺到朕的誠意,就請答應朕的提親!”傅絕傲然拔起腰間的長劍,對著在場所有人大聲宣稱道,那雙魅眸時不時凝望著芷珊,關注著她此刻複雜多變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