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馥雪一怔心思急轉,暗暗道,涼相這時候,想說什麼?
她不由看向老夫人,她也半是擔心半是疑惑的表情,祖孫三人面面相覷,不由按著揣測,側耳細聽起來。
上官捷在外面說:“涼相,找本將軍有什麼事嗎?”
涼相說:“上官將軍,我聽說舍妹在府上生了重病,時有癲狂之癥,已經調養了很長一段時間,也未見好轉。本相有個不情之請,想上官將軍答應本相,讓本相帶舍妹到相府療養。康復之日,再讓她回到將軍府。本相知道,將軍早爲舍妹的病憂心不已,此番也算是替將軍分憂解勞。還請將軍答應!”
他一番言辭,很是懇切,讓上官馥雪也不禁恍惚了一瞬,竟忽然想起雲天曜先前說過的話。他說,涼慕華兄妹倆每每見面,總是屏退左右,在書房裡聊上很長時間。雲天曜甚至懷疑他們有什麼不可告人的關係。
上官馥雪不著痕跡地搖搖頭,倘若他們真有那樣的關係,這也未免太過勁爆了!平日裡這兩個人都是恪守禮節的,縱然是兄妹的關係,也不曾流露出過分的關切。怎麼看,也不像是有那種穢亂的關係啊!
可雲天曜一向是喜歡聽人牆角,挖男女風流韻事的,一向對這種事敏感。他既然對這兄妹倆有那樣的懷疑,定是他們私下裡言談間,泄露了什麼。
上官馥雪反覆一想,還是不太肯定。但她擔心,涼慕華回到相府,身體可能真的會好轉,到時捲土重來,將軍府恐怕就再無寧日了。上官馥雪想了想,還是覺得要在這之前,做點什麼才行。
這時,就聽上官捷靜了一晌,說:“涼相,夫人的病,本將軍也正感到束手無策,涼相以前是懂得醫理的。興許能治好夫人的病。讓夫人到相府療養,或許是一件好事,本將軍沒有推辭的道理。”
“既然如此,”涼相的聲音舒朗了幾分,滿是快意,“過兩日,我便讓人到將軍府接人。謝上官將軍成全!”
“相爺不必客氣,你我既是同僚,又是姻親。夫人回到涼府,見到母家的親人,心情或許也會好些,對她的病也有很大的好處。”
“上官將軍說的是,本相先告辭了。”
見車外再無倆人的說話聲,上官馥雪這才收回了心思,正是沉默不語,就聽老夫人這時候說:“也罷,你母親如今留在將軍府實在尷尬,動也動不得她。涼相要領她回去,就由著他吧。咱們眼不見心不煩,樂得清靜。”
上官馥雪點點頭,心裡卻沒半點安定。總覺得這其中,會有許多讓人措手不及的變數,會給她帶來不可挽回的事。她深深抿了抿脣,想將心頭的那股子惶然壓下去。
又聽老夫人說:“你如今做了蕙靈郡主,也算是給咱們將軍府添了股子新氣兒,以前那些煩心事也就漸漸少了。等到你二哥回來,咱們將軍府可就圓滿了。”
見上官馥雪始終垂著眼,不知在擔心什麼,忙拿話
來安慰說:“你就別擔心了,她這一走出去,左右是成不了咱們上官家的夫人了。早知道她是那樣的人,當初就是連平妻也不該讓她做的。出了那樣的事,她就是要回來,咱們也有法子不讓她回來。”
上官馥雪眼裡一爍,老夫人這意思……
她擡眼,正要追問,就見老夫人笑瞇了眼,絮絮說:“你二哥先前跟你不是十分親厚,倒也時常護著你。那些事,你還記得嗎?”
上官馥雪搖搖頭,老夫人又說:“沒關係,等你二哥回來,咱們祖孫幾個坐一塊兒,好好聊聊。慢慢就想起來了。”
見老夫人一臉憧憬的樣子,上官馥雪實在不願意破壞了老夫人的心情,只好笑著應了兩聲。可心裡卻想著,上官子祈在關左的消息根本就還沒得到確認。就算得到了確認,關左的那個人,真的是上官子祈。他在外面經歷了那麼多,吃了那麼的苦,還會是以前那個上官子祈嗎?上官馥雪不敢確定。
上官妙雲卻也是一副憧憬的樣子,拉著老夫人問東問西的。上官馥雪偶爾會插上兩句,三人一路談笑著就到了將軍府。
上官馥雪下車來,見倆個小廝正將那輛馬車上的南宮烈焰攙扶下來。他的酒還沒醒,渾渾噩噩地耷拉著頭,小廝剛開始沒扶穩他,踉蹌了一下,他竟也是半點反應都沒有。上官馥雪不禁皺了皺眉。
因著要迎接皇上和太后的封賞,上官家三房都留在了將軍府。一個個都喜氣洋洋的,就在正廳裡端坐著。表面上閒聊著,心裡卻早就飛到了門外面,就殷殷盼著禮官來。
大房和二房,這時都對上官馥雪連連稱讚,言語間也對她巴結、奉承了幾分。順道還將上官妙歌誇讚了一番,說她飛天舞跳得如何如何得好,果然是不負這些年的調教。上官妙歌聽得很是受用,一臉神采奕奕的,總是笑著回上兩句。上官馥雪卻有點受不了,她心裡掛著其他的事,借尿遁跑了出來,竟直奔南宮烈焰所在的客房去了。
她見四下沒人,便躡手躡腳地摸到了南宮烈焰的房門前,推門進來,又做賊似的慌忙把門關上了。
南宮烈焰仍是睡得正酣。
上官馥雪走上去,毫不猶豫地捏住了他的鼻子。剛開始,她只捏了一下,就放手了。南宮烈焰卻只哼了一下,半點要醒的意思都沒有。她又下了狠手,再捏住了不放。見著南宮烈焰憋紅了臉,她也不放手。南宮烈焰很快便憋不住了,張大嘴巴,深吸了口氣,醒了。
南宮烈焰一把撥開了上官馥雪的手,“你還捏鼻子上癮了?!你覺得爺的鼻子,讓你捏得很舒服嗎?!”他一邊恨恨地罵著,一邊揉了揉鼻子,想讓自己舒服一點。
上官馥雪被罵得訕訕的,輕咳了一聲,仍是一副正經說:“世子爺,跟你說個事兒。”她的聲音有些低,像個受氣的小媳婦兒。
南宮烈焰哼哼兩聲,擡眼瞪著她,“你要說事兒,也犯不著捏爺的鼻子吧?
!”見她有些委屈,又緩了聲調說:“什麼事?”
上官馥雪紅了臉,彆扭一陣,說:“等會兒,老夫人可能要跟你說件事,你可千萬別答應。”
南宮烈焰蹙起眉頭,“你讓爺別答應什麼事?”
上官馥雪感覺很丟臉,垂了頭說:“老夫人說,想求太后給我們兩個賜婚,她想問問你的意思。”
南宮烈焰的眉頭皺得更緊了,表情凝重,上官馥雪看得心裡砰砰直跳,他卻愣是半天都不吱聲。上官馥雪以爲他要生氣,就想著拿話來先搪塞過去,他這時卻開口了,悠悠說:“我爲什麼不答應?”
南宮烈焰歪頭凝睇著她,像是在心裡頗爲慎重地思考著,答應或是不答應,對自己究竟有什麼好處呢?
上官馥雪被他看得渾身不自在,好像自己做錯了什麼事情一樣,忙扭臉避開他的目光,訕訕說:“你爲什麼要答應呢?”她一面說著,一面苦心想著合理的說辭,“俗話說,先成家後立業……”她一下子覺得不對,忙反口說:“俗話說,男大當婚……”她又覺得不對,忙又要改口:“俗話說……”說什麼,自己卻不知道了。
“俗話說什麼?”南宮烈焰像是來了頗大的興趣,一雙好看的眸子緊緊鎖住她。她一向伶牙俐齒慣了,想不到也會有這種詞窮的時候。真是有意思。
“說……”她拉長了聲音,仍是在想,可又半晌也想不出,索性將心一橫,斷然道:“反正,你不要答應就對了!”
“還是那句話,”南宮烈焰好整以暇地看著她,眼底蘊含的笑意像是在看著一件自己最滿意的藝術品,“我爲什麼不答應呢?”
聽到南宮烈焰這樣說,上官馥雪一下子急了,“我們都還年輕呢,幹嘛這麼早結婚?!”她剛一出口,就“啊呸”了一聲,辯解說:“我不是這意思。我的意思是,我還年輕,我還沒玩夠,我還想多玩兩年。不想這麼早爲人妻、爲人母,你明白嗎?”
南宮烈焰好笑地“哦”了一聲,支起半邊身子,託著頭,閒散地看著她,“然後呢?”
“然後?”上官馥雪一愣,還有什麼然後?她覺得自己已經夠亂得了,他還一副看戲的樣子,躺在那裡跟自己說話,現在還說什麼然後!想著,她就來氣,當下便叉著腰說:“還要什麼然後,當然是要你別答應就對了!”
南宮烈焰似有所悟地“哦”了一聲,然後半瞇了眼,問她:“那我是說,咱們都還年輕,等兩年再成親;還是說,你還沒玩夠,還不想這麼快跟我成親呢?”
上官馥雪聽得臉“唰”一下就綠了,急道:“我什麼時候說過,我要嫁給你了?!”
“就在……”南宮烈焰拉長了音調,故意一臉調諧地看著她臉上一點一滴的變化,正見上官馥雪臉上抽了抽,就聽門外綠意咕噥說:“奇怪了,小姐沒在房裡啊。宮裡的人正等著呢,不知道這麼耽擱著,人家會不會怪罪?”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