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煙村到了。
孤煙村因為考古學(xué)家來得頻繁,在酒店行業(yè)的發(fā)展極快,村口就是兩座酒店相對而立。
一個吉祥大酒店,一個如意大酒店。
放眼望去,整個村子里有十層的建筑也就面前這兩棟了。
冰藍老師一言不發(fā)地就要往村子深處走。
兩人也只好跟上,林措無端地就想起了風(fēng)色說的那句小狐貍,再加上第一次被云泊抓來的時候,無端地就給放走了,心里生出了一個大膽的想法。
“小薩?”她叫了一聲。
冰藍頓了一頓,馬上轉(zhuǎn)頭過來。
“看見熟人了?”
“啊?沒有沒有,就是我剛剛看見那家村民的院子里,有一只雪白的狗子,很像我之前認(rèn)識的。”
“......”沐城問道,“那你認(rèn)識的到底是人是狗啊?”
“自然是狗了,他通體雪白,威風(fēng)八面,就是睚眥必較,很是貪圖我的,”我的血。林措沒再說下去。
“貪圖你的什么?”
“貪圖跟著我伙食好吧。”她笑了笑糊弄過去,不再提。
冰藍老師停住倒像是有反應(yīng),但是回過頭來又很自然,一時倒是叫人分不清了。
“線索表示,他最后是跟著住在村子中央的李大虎上山的,我們先過去看看。”冰藍老師在一戶人家門前停下。
鐵門緊閉。
旁人家白天都開著門,而這家卻是緊緊關(guān)著門。
冰藍上去就要敲門。
門忽地打開了,里頭的院子還算寬敞,種了些蔬菜,整整齊齊,顯然是細(xì)心打理過的,長勢極好。
一個中年婦女,面色蠟黃,腰身有些粗了,身上穿著農(nóng)村里最常見的碎花半袖,頭發(fā)簡單地扎在腦后,她定定地看著冰藍,問道,
“你找誰?”
“我找李大虎。”
那婦女再一瞧身后的林措和沐城,都是白凈俊俏的好模樣,肯定是來自城里,李大虎前幾天帶了個人上山,回來之后到現(xiàn)在還病著。
她手腳很快地將門關(guān)上。
鐵門發(fā)出劇烈的聲響。
“......”
急促的腳步聲,那婦女應(yīng)該是走進去跟李大虎說這事了。
三人面面相覷,一時間不知該說些什么好。
只過了兩分鐘,那門又再次打開,那婦女還是有些小心翼翼。
“我是李大虎媳婦兒,他如今還在床上病著,但是不知為什么,又非要見你們。”這婦女說話怯生生的,又溫柔,李大虎敢孤身帶著水鏡越上山,肯定是個膽大的,將這媳婦兒管得死死的。
三人跟著她進了右邊那個小屋子。
里頭一張大木床,正對著電視機,地上零星有幾個小椅子,房子里陳設(shè)簡單。
李大虎確實正躺著,厚厚的被子蓋著,整個人沒什么精神,臉頰兩側(cè)都是瘦削的,在他們?nèi)诉M門的時候就看了過來,開始打量。
冰藍擋在前頭,自然是先瞧見了他。
心里便是一喜,又來了個有錢的主兒,可以宰一頓。
婦女站在他身后,只低著頭,絞著衣裳。
“你們是來問前幾天我?guī)仙降哪莻€男人吧。”說話間,他還虛咳了幾聲,倒像是那么回事兒。
房間里沒有中藥味兒,更沒有任何膠囊和藥丸,顯然這病是個騙局。
“是。”冰藍低聲應(yīng)了。
李大虎神色晦暗,只低聲道,“他答應(yīng)付我的錢還沒付,我現(xiàn)在又生病了,唉。”言語里倒是無盡的嘆息。
屋里昏暗,更顯得他有些可憐。
林措看得直皺眉。
“......”這就是明擺著要錢吧。
林措皺了皺眉頭,覺得消息費可以付一點,但是水鏡越是否欠錢,還未可知,貿(mào)貿(mào)然給了,萬一是叫這李大虎收了兩回錢,也沒這個道理。
冰藍顯然是不帶錢的,只帶了張銀行卡。
他剛掏出來,那李大虎就急急地想伸手接。
林措離得近,手也快,一下子就將卡拿在手里,這是個人的銀行卡,不是隨隨便便就可以給別人的。
那李大虎這才細(xì)瞧了瞧這女人,樣貌倒是不俗,膚色白皙,身材又極好,眼睛就停留得久了些。
“我們只問事情,消息費,100塊,不能再多。”她聲音冷冽,一張臭臉。
“可他欠我錢!”李大虎的聲音洪亮,中氣十足。
這一副理直氣壯的好模樣,林措更加生氣,“然后呢,他欠錢你找他去,找我們干什么?”
“你們是他朋友!”他咬著牙,有些兇神惡煞。
林措挑眉,“朋友?你有沒有想過另一種可能?”
“不可能。”他聲音低了些,氣勢也弱了下來。
“把你的臟眼從我身上移開。”她冷聲道,“把那天的事原原本本地說了,100塊即刻就到你手上,不說嘛,你可以試一試死的時候是什么滋味。”
“100塊?你打發(fā)叫花子呢?”李大虎卻是絲毫不怕。
林措心道,大約是他有后招,或者是幫手,沖著沐城點頭。
他會意,捏著脖子一把就將那李大虎拎了起來,他手腳無措地?fù)潋v著,同時要伸手去夠沐城的手臂。
那中年婦女一下子就要尖叫,被林措手刀打暈,放在一旁。
眼看著他難受得狠了,她才道,“差不多了。”
李大虎落了地,急急忙忙就要往出沖。
又被沐城踩住,“說!”
“我說,我說。”李大虎這才服了軟,哭求著。
“
那天,他進了村,說是要上山,村里人膽小都不敢?guī)ィ恢獜恼l那里聽來的,便上門來找了我,給的價錢實在是高,我想著也就上一趟山,沒什么的。
只收拾了些東西,就上山去了。
你們也知道,山上陵墓多,陰氣重,我們趕著早上走的,到山中的時候正是大中午,這才有些底氣。
然后就走啊走。
......
”
“他具體要去哪兒,找什么,做什么?”
“他說,要找一味珍貴的草藥,非得在陵墓眾多的地方才能見著,到了山腰之后,我遠遠地給他指了路,就在原地等著。然后,然后我就聽見一聲巨響,像是爆炸的聲音,我當(dāng)下肯定以為是陵墓里詐尸了嘛,我就嚇得一屁股坐在地上,甚至都失了力氣,只能躺著,眼睛都有些睜不開,只恍惚瞧著一個精壯漢子扛著他,往山下去了。”
冰藍道,“看看風(fēng)色給你發(fā)的照片里,有沒有符合描述的那個人。”
她拿了手機,將照片一張張地翻給他看。
李大虎一個勁兒搖頭,“我當(dāng)時迷迷糊糊的,看不清楚呀。”
“那就打一頓,讓他清醒清醒。”林措道。
“哎,別別別。”李大虎慫了,只求饒,隨手指著一張,“是他,是他。”
“你看都沒看就指,是不是騙我們啊。”
“怎么敢,我怎么敢啊!”他哀嚎出聲,“我這是造了什么孽,一個不給錢差點把我弄得半死不活,又來三個打打殺殺的。”
觸到林措刀子般的目光,他委屈地解釋,“就是他,我剛剛就是想讓你們多付點錢,化成灰我都認(rèn)得,他還踹了我一腳確認(rèn)是不是真的昏迷,要不是我裝的好,現(xiàn)在就是尸體了。”
林措丟下五百塊。
“走吧。”
走前又剜了他一眼,“如果發(fā)現(xiàn)你騙我,今天的賬就算個清楚。”
他們先去住了酒店。
一人一間。
沐城直接跟著林措進了房間。
“怎么了?”她有些不自在。
“你好像變了很多,剛剛的樣子都不像你了。”沐城想起她剛剛那副強勢的樣子,覺得有些陌生。
林措低頭收拾著自己的包,眸色低沉,嘴上卻是輕快,毫不在意地說,“我原來就是這個樣子,像我們這種窮人嘛,最會討價還價了。等下上山找不到人帶路還得找他,萬一把胃口養(yǎng)大了,怎么收場?”
“......我們也不缺錢,給他一些也沒什么關(guān)系。”在沐城的價值觀里,為了錢斤斤計較,不值當(dāng)。
她放下手中的包,只轉(zhuǎn)身直直地看著他,“他有手有腳,你不缺錢就拿那個錢去贊助貧困兒童,同情這種人做什么,裝病又色痞地盯著別人看,整日里就想著怎么多騙錢。”
“......”
“覺得我這樣很不講理,很陌生是吧?”林措心中難言的煩躁。
“可我從來就是這樣的人,我沒有多的錢去給這種人,我也沒那么柔弱和善良,這就是我最真實的狀態(tài),學(xué)院里**逸了,辛苦卻安逸得過分,你跟冰藍老師同我終究是不一樣的。”
冰藍在門口聽著這話,默了默,轉(zhuǎn)身走了。
沐城只是沉默著,卻沒有動。
“話問完了就趕緊走。”她不耐煩地驅(qū)趕,包里的東西越收拾越亂,她索性一屁股坐在了床上。
他目光真誠,帶著歉意和自責(zé),“我會努力了解你,只是不想叫你生那么大的氣。”低著頭和林措對視,一時間她竟然覺得是自己不對,不該無緣無故地發(fā)脾氣。
“我需要的是,在他用那種眼神看著我的時候,直接上去給一拳。”她嘴硬。
“不過,你這樣,也不錯。”
“那我下次給他一拳。”
“不用了,下次我就不冒頭了,你們就當(dāng)冤大頭試試被騙錢的滋味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