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他倆私下定了什么協議,在外人看來,蘇染夏跟云玦可是一體的。
他是皇上不受寵的六皇子,同時也是手握重權的定國侯,最疼愛的女兒的未來女婿。
定國侯府所做的一切,都會以六皇子的利益為先。
提起蘇染夏和云玦的婚事,京城中的人還都處于余熱中,不少人茶罷飯后,總還拿出來說幾嘴。
一說云玦起了爭奪那位置的心思,一說定國候老了,不愿意沾進奪位大計中去。
隱隱還有成兩派之勢。
說云玦起了心思的,愣說云玦在皇宮中見了蘇染夏第一面,見她長相不凡,就起了拉攏定國侯府的心思。
即便蘇染夏那個時候名聲不好,云玦為了爭奪大位,也就忍耐了,再說,蘇染夏長得不也挺貌美的嗎。
蘇染夏那個時候,跟云乾還很有些不清不楚的,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蘇染夏偏偏還就看上云玦了。
這些人又忍不住感嘆蘇染夏的眼光太差,不管對比什么,明明就是云乾高云玦很多嘛。
兩個人橫著比豎著比,云玦也就容貌上高了云乾一些。
這還是因為云玦總是一襲白衣的原因,那些皇子們都愛穿個黃色或者褐色,看著怎么尊貴怎么穿。
也就云玦,不管什么時候看他,都是羸弱的樣子,身上萬年不變的也是一件白衣。
私下不免都在思襯,瞧著他不聲不響沒有存在感的樣子,卻原來還是有大手段的。
一出手,就把蘇染夏勾在手上了。儼然把云玦說成了一個男版的狐貍精。
另一派的,就說定國侯老奸巨猾,他年紀一大把了,也只有兩個女兒。
幺女遠嫁到西域,大女兒卻要嫁給了看起來最安全的六皇子。
那時候還疑惑,怎么好好的定國侯千金,卻要嫁到西域去?這會兒再細想,可不就因為天高皇帝遠嗎。
至于這個從小最得他寵愛的大女兒,不忍她嫁的太差,所以嫁給了最安分的六皇子。
這樣一來,名分有了,卻又很安全。
她女兒不嫁給炙手可熱的皇子,也就避免了參與進奪位斗爭。
這一派,也把蘇驚風說成了一個老奸巨猾的人物。
兩個派系的人難免碰到一起,各自發表自己的見解,非我派系者,皆為敵人。
有了這種覺悟,兩方難免要爭吵,這個說你說的不對,那個說你說的錯了。
說云玦居心不良的,力證云玦是多么的居心不良,平常又是什么樣的作為。
另一方說蘇驚風老奸巨猾的,不免又要挨句拆臺。
這邊說,你看云玦第一面見到蘇染夏的時候,就起了不該起的心思,一心想要把定國侯府抓在手上。
那邊就說,你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嘛,六皇子可是一個身心健康的少年。
看到年紀相當的美人兒,多看幾眼也是有的,即便是心里真有了什么,也是一見鐘情。
這可是佳話啊,佳話!
反觀蘇驚風,他一心把掌珠蘇染夏嫁給六皇子,還是蘇染夏自己請旨的
,一個姑娘家哪好意思。
這事一定是蘇驚風背后籌謀的。
一個姑娘家家的,即便她以前名聲有多不好,她也不會不顧臉面去自請賜婚。
即便是請,也該跟皇后說才是,怎么好端端的卻去找皇上?
再說皇上,平常日理萬機,有人來自請嫁給自己的兒子,即便是再不得他喜愛的皇子,那也是皇子皇孫。
他怎么就輕易答應了呢?一定是蘇驚風那個老奸巨猾的,在背后跟皇上說了什么。
又礙著面子,干脆讓自己的女兒去請旨,這樣一來,皇上看在他以前功勞的份上,也不好拒絕不是。
另外一方說云玦居心叵測的,又為蘇驚風保駕護航。
京城里頭都知道,蘇染夏可是蘇驚風捧在掌心的女兒,誰說她一句不好,只要被蘇驚風聽到,難免要挨一頓好揍。
他怎么可能用自己的女兒去給自己搭下橋?
蘇染夏能請旨,分明就是她自己看上了云玦,否則,這事只要她來個一哭二鬧三上吊,就不成。
可見是蘇染夏對云玦鐘情在先,所以請旨在后。
他倆認識才多長時間?前頭還有個文武兼備的云乾,蘇染夏怎么就鐘情云玦了呢?
一定是云玦有心讓蘇染夏鐘情他。
這樣的爭論,隔個幾天總會發生一次,哪里有聚會,哪里就有爭論。
當然,這些事蘇染夏和云玦兩個當事人一點也不知情,誰也不是傻子,會在當事人跟前八卦不是嗎。
云玦現在也沒有心情想些有的沒的。
方才她說的那些話,對云玦來說,已經是不大不小的打擊了。
蘇染夏說出來這些話,無非就是想跟他劃清界限,越清越好。
“我以為,我說的已經很清楚了。”云玦的眉頭微微的皺了皺。
“什么?”蘇染夏盤腿坐著,眼睛也不睜,就那么坐著運氣。
云玦看著蘇染夏閉著眼睛的樣子,心里幽幽嘆了一口氣。“我說的那些話,你都沒有放在心里嗎。”
蘇染夏放在腿上的手抖了抖,“我以為,當初我們說的也很清楚了。”
“那個協議?”云玦側躺著,支著腦袋看蘇染夏。
“恩。”蘇染夏睜開眼睛,“王爺不用刻意的討好我,我還有父親,會好好輔佐王爺的。”
云玦看著蘇染夏淡淡的樣子,很想坐起來拍一下她的腦袋,把她敲醒才最好。
她是石頭嗎?怎么暖都還是這樣冷冰冰的樣子,不管自己說什么,她都可以不動容。
“我是在討好你,只是……”云玦頓了頓,“不是你想的那個目的。”
蘇染夏有些好笑的睨了云玦一眼,“王爺還真是大度,就這么承認了你是在討好我。”
“討好自己的心上人,不是再正常不過的事嗎。”云玦也朝著蘇染夏淺淺的笑了。
“哎……”蘇染夏嘆息了一聲,又搖了搖頭。
云玦好奇,“嘆什么氣?”
“王爺。”蘇染夏垂下眼睛,看著自己褪下的一顆草,“我可不是情竇未開的小女孩。”
就像這顆小草一樣,早就被壓的失去了生氣,只能這樣趴在地上茍延殘喘。
不,不是茍延殘喘,是趴在地上謀取生路。
如果她不努力,就只能眼看著云乾一步步登上皇位,定國侯府被問罪。
在謀取生路的同時,還要想著報仇。
上一世被斬首剁腳的自己,被開膛破肚的自己,還有被串在劍尖上的宏兒,被剁成肉泥喂給蘇云雪野狗的宏兒。
這一樁樁,一件件,都伴隨著她的呼吸,日升日落,存在自己的心里。
她感恩陽光還照在自己的身上,卻不奢望,也不打算接受別人,當然包括云玦。
也包括……眼睛。
蘇染夏的手無意識的摸向自己脖子上戴著的冰玉魄。
這一舉動沒有逃過云玦的眼睛,他微微的蹙了蹙眉頭,“你真的喜歡你說的那個人?”
“恩?”蘇染夏怔了怔,摸在冰玉魄上的手指顫了顫,然后點了點頭,把冰玉魄掏了出來。
“這就是他送我的。”
果然是這樣嗎?云玦不知道自己是該哭還是該笑,自己心心念念想要得到的女人,卻喜歡自己見不得光的身份?
“你我可是有婚約在身的,你就這么當著我的面,說你喜歡別人?”
蘇染夏歪著嘴唇笑了笑,把冰玉魄取下來放在手心把玩,“我記得,一早就告訴過王爺,我心里是喜歡別人的。”
“你我,是合作的關系。”
真是一個無情的女人,云玦瞇了瞇眼睛,“非要說的這么無情?”
“說清楚,才好繼續往下走不是嗎。”蘇染夏抬眼看向云玦,一臉的認真,“王爺是做大事的人,看的一定比我清楚。”
云玦看著一臉認真的蘇染夏,并不接話,他該說什么?說自己看的清楚,還是說自己看不清楚。
他不想把自己和蘇染夏之間的關系說成是合作關系,但是他也聽出了蘇染夏剛才的畫外音。
若是說不清楚,她和自己就走不下去了?這是在威脅自己嗎。
“你在威脅我。”云玦的聲音淡淡的。
“王爺想左了,染夏不敢威脅王爺,不過是,希望腳下的路好走一些。”
兩個人誰都沒有再開口說話,蘇染夏在等著云玦說話,云玦卻并不想再說什么。
氣氛正尷尬的時候,卻聽到悉悉索索的聲音由遠及近。
蘇染夏一臉防備的站了起來,眼睛看向聲音傳來的方向。
不過一息之間,一個人影闖進了蘇染夏的視野,正是從懸崖上邊下來的四螄。
他看到蘇染夏也是一愣,眼睛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一遍蘇染夏,怎么看都不像是受傷的樣子。
這么高的懸崖,她掉下來居然無事?
不好!電光火石之間,四螄想到了什么,猛的沖到了蘇染夏的跟前,還沒來得及說話,便看到了地上躺著的云玦。
剛才看到蘇染夏一身無傷的時候,四螄已經想到了,照著以前云玦保護蘇染夏的個性。
她從懸崖上掉下來,云玦一定是要護著她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