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碧輝煌的養(yǎng)心殿裡,一片寂靜。
值班太監(jiān)和宮女們,在皇上的示意下,紛紛離去,看的出,大漢皇上和丞相蕭何,又有國家大事要談,而且是機密要事,要好好商量。
“朕萬萬沒有想到,齊王竟然有如此心胸?!”聽完丞相蕭何的講述,劉邦禁不住感嘆一聲,說道。
他的手裡捏著的,是心腹小毛子遞過來的消息,也是齊王韓信忠於大漢,一心一意爲(wèi)了大漢江山社稷著想的最有利證據(jù)。
“臣也沒有想到,齊王竟然是這麼忠心,實屬難得。”蕭何點點頭,附和著說。
這一次,君臣二人,總算是想到一起去了,都沒有體諒到齊王的一片忠國之心。
“看起來,竟然是朕錯怪了齊王,更誤會了他的一片忠心。”劉邦由衷的說。
“這也怪不得陛下,齊王生性耿直,說話做事,從來不講究方式方法,再加上,自從封王以來,行爲(wèi)還有些不檢點,這也是他身爲(wèi)一員武將,注意不到的地方,”蕭何說,試圖給皇上找個臺階下,再怎麼說,總要給皇上面子,更不能讓皇上認錯吧。
“這件事,多虧了丞相從中周旋,不然的話,勢必會造成君臣失和,”劉邦點點頭,說道,
“那樣的話,君臣二心,絕非大漢之福,這次,還要勞煩丞相,前去安撫齊王。”
他是何等聰明的人,就算是自己錯了,現(xiàn)在他是皇上,也不能親自去道歉吧,說好話,和稀泥的事情,只好讓蕭何去做了。
“這是臣的本分,倒不在話下,”蕭何笑了,說道。
不過他也有想法,既然是冤枉了齊王,總不能幾句好話就隨便把人家打發(fā)了吧,總要有點誠意,於是,蕭何繼續(xù)說:“只是,陛下一定要重賞齊王,讓大臣們都看到,齊王是何等的賢明,也好讓大家一一效仿。”
劉邦一聽,就明白了蕭何的意思,於是,大聲說:“朕準(zhǔn)備在朝堂之上,大肆表彰齊王一翻,另外,還賞珠寶兩車,綾羅綢緞五車,美女十名,用來安撫齊王韓信受傷的心。”
蕭何一聽,心裡暗想,這可真是不一樣了,如今的皇上,再也不是那個小小的泗水亭長,連喝酒都賒賬,現(xiàn)在賞人,珠寶都是用車的,而不是一顆,一把,一盒,看起來,當(dāng)皇上,富有天下,就是氣派。
就這樣,君臣二人商量好了如何安撫韓信,就開始另一個議題,那就是韓信提出的,立儲之事。
“就像齊王擔(dān)心的那樣,自從西楚霸王項羽死後,匈奴兩國邊境一直不穩(wěn)定,大漢建國之初,根基並不穩(wěn),國立還不夠,跟匈奴開戰(zhàn),幾乎是不可能的事情。”劉邦嘆了口氣,說。
“攘外必先安內(nèi),大漢王朝的穩(wěn)固,纔是最重要的,”蕭何說道,“至於匈奴單于,未必有心開戰(zhàn),霸王不在了,大漢還有齊王等諸將,他還是有顧忌的。”
“話雖如此,還是要防範(fàn)一些,眼下,安定纔是第一位的,早些立儲,也好安定民心。”劉邦說。
“陛下英明,早些立儲,實屬明智之舉,也是應(yīng)該的,”蕭何點頭同意。
“那麼,依丞相之見,當(dāng)立哪位皇子呢?”劉邦一邊問,一邊衝著蕭何意味深長的笑笑,繼續(xù)說道,“丞相可不要說,這是朕的家事,立儲之事,乃是目前最大的國事,也是丞相的大事。”
蕭何不由得苦笑一下,皇上先發(fā)制人,把立儲之事上升到國家要事,還說是自己的大事,
看起來,皇上越來越狡猾了,竟然這麼說,自己也想不參與,想躲遠點,肯定是做不到了。
“既然陛下這麼說,臣就不得不說了,”蕭何無奈,硬著頭皮說,“皇后有兩個兒子,如果說,長幼有序,立長不立幼的話,當(dāng)立長子劉肥。”
“皇后也是這麼說,竟然也跟齊王的想法一致,”劉邦點點頭,繼續(xù)說,“不過,有一點,朕怎麼想也想不明白,皇后爲(wèi)什麼放著自己的親生兒子不立,偏偏要立養(yǎng)子呢?”
這是劉邦憋在心裡太久的話,至今還沒有想明白,而他,把這樣的話,都毫不隱瞞,脫口認出,就對蕭何講了,可見,君臣二人的關(guān)係,到了何等信賴的程度
“也許是皇后故意推辭吧,畢竟,皇長子也是她的兒子。”蕭何說,這一點,他也想不明白,按照常理來說,立太子這麼大的事情,皇后是應(yīng)該極力主張立親生兒子纔對。
“不是推辭,而是皇后的真實想法,皇后還說,劉穎生性怯弱,不適合君臨天下,這就更讓人費解了,竟然如此貶低自己的親生兒子。”劉邦嘆了口氣,說道。
“知子莫若母,想必,皇后對自己的孩子,更加了解吧,再說,二皇子劉穎的脾氣秉性,陛下也是最清楚的。”蕭何笑著說。
“這倒是。”劉邦訕訕的笑了笑,
蕭何禁不住搖搖頭,心裡暗想,剛不懷疑齊王,就開始懷疑自己的老婆,要說皇上,也知道怎麼了,竟然有這麼多的疑心。
一個是出生入死,立下蓋世功勳的齊王韓信,一個是一心一意輔佐皇上的皇后,皇上這麼多的猜疑,也不怕寒了人心。
而皇上的疑心病這麼重,該不會連自己都懷疑了吧,蕭何立刻否認了這樣的想法,要說劉邦不信任他,打死蕭何,蕭何也不會信的。
但是,如果說,皇上懷疑齊王有異心,還算說得過去,他竟然連自己的老婆都琢磨,這就有點,就太不可思議了。別人不知道,蕭何可是一清二楚,爲(wèi)了皇上一統(tǒng)天下,那個女兒家,吃了多少苦,經(jīng)歷了多少磨難。
如果說,連她都不能信任,就沒有人可以信任了。也足夠說明,皇上的疑心病,很重,很厲害。說不定,皇上連自己都懷疑了,也未可知。
蕭何隱隱感覺到,這一點,絕非大漢王朝之福啊。而且,從此之後,蕭何就長了個心眼,儘量少惹事,少管事。
這就是蕭何,人稱智多星的蕭何蕭丞相,心思縝密的蕭何,在大漢建國之初,就預(yù)見到了以後發(fā)生的事情,而不像韓信那樣,大禍臨頭,小命不保的時候,還沒有搞明白是怎麼回事。
就這樣,立皇長子劉肥爲(wèi)太子,可謂是衆(zhòng)望所歸,先有皇后呂稚贊同,後有齊王韓信極力舉薦,加上蕭何的意見,最重要的是,劉邦也是這麼想的。
再說,劉肥的脾氣秉性,更像劉邦,更適合君臨天下。
可以說是天時地利人和,樣樣齊備。
然而,不知道爲(wèi)什麼,劉邦的心裡,就是不踏實,就是感覺彆扭,十二分的彆扭,大家都說要立長子劉肥,那就立劉肥嗎?不,偏不,大漢皇上是我劉邦,你們說立誰就立誰,還要這皇上做什麼?
這個劉邦,估計他的骨子裡,有強烈的逆反心理,當(dāng)初老呂家被惡縣令陷害,蕭何、曹參等人都不管,大家也都覺得不應(yīng)該管,偏偏他不這樣,就是肯出頭,如今,大家都說立長子劉肥,他卻不想這麼做了。
或者,當(dāng)上皇上的劉邦,深深體會到了當(dāng)皇上的好處,也嚐到了當(dāng)皇上的妙處,唯恐別人搶了去。
於是,緊緊抱在懷裡,堅決不允許任何人威脅到他的王權(quán),就難免犯這疑心病。
卻說這一天,劉邦心裡有事,對於立太子的事情很是頭疼,晚上安撫了一下心愛的老兒子劉如意,直奔皇后的長樂宮而來。
戚夫人是他最心疼的女人,這不假,不過,遇上大事,劉邦還是習(xí)慣跟妻子呂稚商量,再說,這些事情,擅長跳舞的戚夫人,也不懂,不是嗎?
夫妻二人吃著晚飯,說些閒話,劉邦心裡有事,就難免貪杯,幾杯酒下肚,有幾分醉意,說話也不利索了。
呂稚趕緊吩咐宮女們,小心伺候,把皇上扶到寢宮。
劉邦瞇著一雙醉眼,目不轉(zhuǎn)睛的看著自己的妻子,就像不認識她一般。
劉邦心想,自己的老婆,如今的皇后娘娘,爲(wèi)什麼放著親生兒子不立,偏偏極力促使立劉肥呢?太不應(yīng)該了吧,儘管這麼多年來,劉肥和她的關(guān)係,一直處的不錯,母子關(guān)係也很融洽,但是,立儲之事,畢竟是皇位繼承權(quán),是大漢將來的皇上。
難道她真的是毫無私心?連自己的親生兒子,都可以不做將來的皇上?
而且皇后的觀點,竟然和齊王一致,真的是不謀而合?還是經(jīng)過相謀之後才合在一起?
又是這個老問題,讓他想不明白的老問題,讓他翻了疑心病的老問題。
呂稚被他看毛了,還以爲(wèi)是喝多了,也不太在意,誰知道,此時,劉邦卻開口了:“皇后,朕想不明白,你竟然不願意立親生兒子爲(wèi)太子,朕怎麼也想不明白。”
“想不明白,就不要瞎想了,早點睡吧。”呂稚笑了,看起來是喝多了,嘴皮子都不利索了,連舌頭都短了。
她還不以爲(wèi)然,只當(dāng)是醉話,誰知道,這不僅不是劉邦的醉話,還恰恰是他的心裡話,緊接著,劉邦卻說出一翻驚天動地的話來,讓呂稚目瞪口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