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三章：劫有劫道

星輝電器廠同樣地處順德勒流鎮(zhèn)，老闆姓伍，高高瘦瘦，與連襟合夥經(jīng)營工廠。進廠的時候同樣經(jīng)歷了松本的試用。志強經(jīng)過一段時間的奔波，成功拉過來一批客戶，同時開發(fā)了不少新客戶，業(yè)務漸漸趨於穩(wěn)定。

業(yè)務重點仍然鎖定在潮汕地區(qū)。

廠裡送貨開車的幾個員工是本地人，平常對志強不怎麼放在眼裡，志強也懶得計較。有時帶點回頭貨掙點外快什麼的，志強掙一隻眼閉一隻眼不聞不問，做好自己的本分工作。

上半年的雨季很快過去，潮汕一帶的荔枝大量上市，到處飄散著果香。開車走在鄉(xiāng)間公路上，車輪稍稍往路邊偏一點，車窗裡就能掛進大串大串成熟的新鮮荔枝。

有天回程的路上，司機再起捎貨之心，看到路邊有人示意，停了下來。攔車者爬上雙排座五十鈴貨車，領著車子，七彎八拐走上一條窄窄的村道。開到一個路口時，荔枝林裡閃出來幾個人，我的天，全部手持微型***，威逼著把車上的四個人蒙上眼睛，換了一個人開車，分成兩部車繼續(xù)向裡開進。

持槍者警告大家：“什麼都不要做，也不要害怕，保證你們沒事?！?

車子行進一段路程後停了下來。幾個人被看住，命令不要動，就聽到車廂後面砰砰砰的不停的裝貨。裝完了，仍然是對方駕車，開了一段路程後停下來。矇住的布條終於被解開，志強等人發(fā)現(xiàn)車輛已經(jīng)到了熟悉的廣汕公路邊。

貨車前邊一部小車引道，後面一部小車押後，一路不停向廣州進發(fā)。接近廣州城郊的時候被喊停，幾個人坐在車上不動，後面很快卸完了貨物。有人走過來，遞進車窗幾百元錢，兩車一前一後一溜煙走了。

這次遭遇回到廠裡誰也沒有吐露半個字。

一個星期後，送貨車重走潮汕公路，經(jīng)過解開蒙布的岔路口時，幾個人心有餘悸。

貨物一一交付完畢，走汕頭輪渡過?；仨樀隆?

九十年代中期，汕頭渡口管理混亂，本地車橫行霸道，搶渡現(xiàn)象不足爲奇，外地車輛幾乎無一例外的被渡船管理人員或交管人員揩油。理由不一而足，只要攔下了車，車主乖乖的交錢好了，能少交點就是天大的恩賜。

等渡的車輛排得老長，幾個司機送貨員蠢蠢欲動，又想帶貨撈外快。志強身上有貨款，擔心出事，提議自己先過渡，等他們上貨過渡後在對岸匯合。幾個人覺得多個人多個膽，堅持拉上志強同行，說話間，車輛已經(jīng)跟隨貨主拐出等渡長隊，出發(fā)了。

貨車在汕頭的大街小巷中穿行，半個小時後停了下來。下去倆個司機進了一間民房看貨談價。志強和送貨員逗留車上。等了十餘分鐘，倆個司機不見返回。志強掀開座椅，把貨款塞了進去。然後叫上跟單員一起下車查看究竟。

小房子前，停了幾輛無牌的奔馳車。有人迎了出來，說司機在裡面，一起進去看貨。剛邁進屋內(nèi)，志強發(fā)現(xiàn)不對勁，但已經(jīng)遲了，室內(nèi)的幾個彪形大漢包圍了上來，將志強和送貨員一把按坐在長條木凳上，先前進來的司機已經(jīng)老老實實的畏縮於此。

志強環(huán)顧了一週，室內(nèi)不下十餘個男子，個個兇神惡煞，散佈在身後，門口被把持，插翅難逃。

有個老大摸樣的人走到一把藤條椅前坐下，抽出一把黑漆漆的手槍拍在面前的一張小木桌上。

“知道爲什麼找你們嗎？我這不是打劫，也不是強盜，不要緊張。今天有件事情要查個明白，查清楚了，不會傷你們半根毫毛，送你們離開。”

“半個月前，我們老大有批貨發(fā)往廣州，找的順德牌照的貨車，結(jié)果連人帶貨不見了下落。我懷疑你們的車與此事有關，更懷疑你們藏了**什麼的，暗算了我們的老大。今天找你們來，就是要查一查是不是你們這臺車下的毒手。你們身上有什麼最好自己乖乖掏出來，接受我們檢查，包括車上有什麼，也要統(tǒng)統(tǒng)的拿出來。若是隱瞞，我們找出來了，對不起，不會歸還了，這個事我先給你們聲明。沒有可疑的話立馬放你們走，想一想吧？”

錢藏在車座下面，是個顯眼的地方，稍微有常識的人隨便一翻就能找出來，志強想了想站起身去拿錢，三四個人寸步不離的跟上去。錢拿來放在桌上後，幾個人裝模作樣的檢查了一番，表示沒發(fā)現(xiàn)什麼，叫志強幾個人把身上掏出來的錢和物品各自收了回去。

沉寂了十餘分鐘，誰也沒說話，屋外擡進來一大紙箱，裡面裝滿條紋狀的外套。老大把手槍收起，把外套鋪開，開始表露他的真實目的。

“我兄弟人貨不見，我們做小弟的包括你們跑四海的都獻獻愛心，大幫小助一下，一人認購幾十件衣服帶回去，可以送人，可以自己穿，也可以拿到市面上去賣。我們這個外套商場一千多，賣給你們?nèi)侔艘惶祝@個忙不幫也得幫！”老大盯著入甕的幾個外地佬，語氣不嚴自威，逐個追問認購量。

幾個司機嚇得渾身顫抖，哭喪著臉回答不上來。被人扇了幾下後，乖乖的報出了五件八件的數(shù)量。

志強悄悄把腰間的尋呼機關了，輪到他，他講的普通話：“我一外地打工仔，一個月也就七八佰塊錢，我認一個月工資吧?！?

老大放過了他，逼問旁邊的送貨員。送貨員認三件，被揣了一腳。

老大把桌上的貨款拿過，散開，拿走三疊，剩下一疊丟在了桌子上。

“看來你們誠意不夠，我替你們做主了，這些衣服全歸你們，這些錢我拿走了，感謝感謝?！闭f完，老大先走，其餘人一個一個退出去，外面汽車引擎發(fā)動，稍後安靜了下來。

四個人走出去，路邊的奔馳車不見了蹤影。

大家七彎八拐找到出口，走上大道，看到有一間派出所，開進去報了警。

警察做完筆錄後說：“這幫人已經(jīng)多次犯案了。”

幾位警察帶隊，熟門熟路的帶到民房處，門口洞開，早已經(jīng)空無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