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是張須陀從齊郡傳回來的,這的的確確是個好消息,張須陀把王薄部的叛亂全部掃平了!
這密信有三張,把事情都寫的很詳細。
張須陀帶兵征討,王薄引軍南下,轉戰到魯郡,也就是兗州。猶如喪家之犬,這還是比較好的形容,王薄當時的情況可能還比不上那喪家之后的畜牲,因為至少那喪家犬不會有人在后面追殺。
張須陀乘勝追擊,窮追不舍,一路上雙方一直是有交戰的,開始是各有輸贏,追至岱山之下時,王薄剛好莫名其妙地贏了好幾場,自信心也是空前的強大了一回。王薄恃其驟勝,也就覺得張須陀沒有那么可怕了,并不是不可戰勝的神話,所以未設防備,張須陀選精銳,出其不意而擊之,大敗義軍斬首數千級。
那數千的首級煞是壯觀,一堆起來就像是一個小山丘,黑烏烏的一大堆,排開來更是可以匯成一條蠻長的小路,張須陀把那些首級都集合起來展示給義軍看,看完之后的效果很明顯,第二天知世郎就又失去了數千的手下,那些個善良的老百姓投降了。
王薄收攏被打散的部下萬余人北上渡黃河,又被張須陀追至臨邑,這次張須陀不費力就再次把知世郎打趴下了,擊敗,斬首五千余級,獲六畜萬計,至此,王薄部基本都剿滅了,王薄本人不知去向,被逃脫了。
郭榮看到的正是詳細講述張須陀怎樣把王薄部剿滅的兩張紙,楊廣手里還留著一張,這一張他并沒有一并遞給郭榮看。
并不是他不信任郭榮,而是因為這張紙上面記載的東西影響過大了,牽扯到朝中的重臣,而且也沒有必要給郭榮看。
那張紙上面正是張須陀向楊廣講述那萬歸藏的事情,上面清楚地把蕭守仁和羅士信的所有動作都寫上去了,把如何計劃如何得手如何逃脫都一一寫了下來。
楊廣捏著手里的紙張回想著紙張上面所寫的內容,看來那天自己對蕭守仁說“終是棟梁之資。”說的沒錯啊,蕭守仁果然是不簡單啊,竟然從王伯當的手下把萬歸藏給搶到手了,還平安地給帶回來了。
楊廣對江湖不是很了解,但是他知道王伯當的本事,自從若惜公調查出楊玄感有問題的時候起楊廣就已經對楊玄感身邊的所有人感興趣了。
后來王世充傳回來的消息更是讓楊廣對楊玄感身邊的人興趣猛增了,自然而然也就了解到了李密和王伯當是怎樣的人物了。
正是因為了解所以他才知道要從王伯當那樣一個人身上搶到一件東西那是有多么的困難。
“該封他個什么樣的官呢?”楊廣小聲地嘀咕了一聲。
蕭守仁當然是不知道楊廣此時此刻的心思了,他還在張須陀的大營里面和羅士信秦叔寶還有程咬金喝酒打屁呢。
“你們當時是不知道啊,當時我只覺得一陣酸臭味撲鼻而來,緊接著就被一個酒鬼給撞到了,我還沒有開口呢,那酒鬼就已經是開罵了,我低頭一看,咦?這不是守仁兄弟嗎?”羅士信向秦叔寶和程咬金講述這些天他們經歷過的事情。
羅士信說完之后便是哈哈大笑了起來。
秦叔寶和程咬金已經不是第一次聽羅士信將這些事情了,但是聽到這還是忍不住大笑了起來,蕭守仁平時都是穿著長衫,衣服讀書人的打扮,很難想象他穿著破衣爛衫扮成酸漁民是怎樣的一副場景。
正是因為如此,所以他們每次聽到這個橋段的時候都是忍不住笑出聲來。
羅士信之所以講了一遍還不夠還要講第二遍乃至第三遍第四遍,那是因為他對于蕭守仁這一路上所表現出來的智慧所驚嘆。
羅士信這輩子最佩服的人就是張須陀,在他的心中張須陀就是神。
只有第一,沒有第二,第一就是張須陀,。
以前是沒有第二沒那是因為他當時不認識蕭守仁,現在他認識了,見識過蕭守仁這些手段之后不由得他不服氣啊。
臨時改變計劃,憑空挑起江湖幾大門派的猜疑,隨后在君山大會上面更是憑著自己的觀察把萬歸藏的真正隱藏地找出來,找出來之后更是在竹林里面擺脫那么多江湖武林中人的搜尋,過了洞庭湖和羅士信匯合之后更是一連串的妙計把王伯當還有蘇威等人都一一擺脫,使得他們這一路上是有驚無險啊。
蕭守仁笑了笑之后抓起一大塊的羊肉,塞進嘴巴里面,慢慢咀嚼著,他也感覺出來了自己和這三人的關系是一天比一天的好。
逃出了王伯當和蘇威等人的包圍圈之后順利地回到了軍營,那些化妝成他樣子的探子死了倆個,這也是難免的。
回到軍營之后把萬歸藏交給了張須陀,張須陀很滿意,說接下來的時候他會安排人做好的。
蕭守仁有些可惜地在張須陀面前提及王薄,說是王薄太不爭氣了,在自己回來之前就把本錢輸光了,他還想上戰場見識見識張須陀是怎么打仗的呢。
張須陀聽到這話之后也向蕭守仁坦誠了是自己向楊廣要求調他過來的,調他過來就是為了這件事情,并不是為了什么剿匪。
蕭守仁稍微的有些失望,原來是這樣啊。
不過張須陀卻是沒有讓蕭守仁離開軍營回洛陽城的意思,在接下來的言語之中更是透露出一種欣賞鼓舞的情緒來。
蕭守仁很高興,多少人想求的張須陀帶上一帶都不可得,自己可以光明正大地留在這,這簡直就是天大的好事啊,自己在這可以學到很多的東西啊。
接下來的日子里蕭守仁一面向張須陀請教功夫一方面向張須陀請教排兵布陣之法,張須陀見到蕭守仁如此的好學,心中自然是高興的,當然是知無不言言無不盡了。
同時蕭守仁還和秦叔寶程咬金以及羅士信混的是相當的熟了,經常是一起聊天喝酒訓練。
“天天聽你說守仁兄弟如何厲害如何厲害,俺老程就不太相信,口說無憑!”程咬金醉醺醺地站了起來,用手指著羅士信說道。
蕭守仁一看程咬金這樣就知道這廝肯定是喝醉了,四人當中就程咬金沒有酒品,一喝醉酒就什么都敢講,什么都敢說,除了張須陀的壞話不敢說之后誰都不怕,就是楊廣也是時常成為了他嘴里的鳥皇上了。
“哎呀!你還不信了,這事情還能做假了不成?,這是許多人都知道的事情,不信你可以去拉個當時在場的人來問問看,看看我羅士信是不是說謊夸大了。”羅士信還沒有喝醉,只是嘴巴說話也不太利索了,離醉不遠了。
只有蕭守仁和秦叔寶倆人還保留著清醒。
蕭守仁和秦叔寶相互看了一眼之后都是苦笑了一下,看來這倆人等下又要酒上見真功夫了。
別人喝酒自己受罪啊。
一炷香之后蕭守仁和秦叔寶倆人一人背著一坨醉醺醺的身子分別往程咬金還有羅士信的帳篷處走去。
第二天天還沒亮張須陀就已經是敲響了聚將鼓。
蕭守仁也是被叫了過去,讓他參加。
蕭守仁當然是求之不得了,簡單地洗簌了一番之后便是出了自己的帳篷,朝著中央的帥帳去了。
在門口正好碰見了走路還不太利索的程咬金,蕭守仁強忍住笑意上前打了個招呼。
看著這具快兩百多斤重的身子蕭守仁還真的是忍不住笑意,他一想到昨晚上這快兩百多斤的身體壓在秦叔寶的背上,想起秦叔寶臉上的苦瓜樣,蕭守仁打過招呼之后把頭微微轉向一邊,偷偷笑了笑這才掀起帥帳的布簾走了進去。
秦叔寶和羅士信等人早就是到了,全部都是整齊地站在兩邊,張須陀一人坐在上面,不怒而威。
蕭守仁進去之后自己站在了最末尾的地方,這里面站位都是很有講究的,蕭守仁不想惹得別人的不痛快,所以干脆自己站在了最末尾,這樣一來也就不會得罪誰了。
張須陀見到蕭守仁的動作之后微微點頭笑了下,勝不驕敗不餒,蕭守仁還是很清楚地定位。
可是見到程咬金那副還沒有睡醒的樣子之后臉色就好不到哪去了。
秦叔寶是七竅玲瓏之人,他一見到張須陀那不高興的神色之后就明白張須陀肯定是討厭程咬金這副狀態了,所以趕忙站出來替程咬金說話。
“將軍,人都到齊了。”
聽到秦叔寶的話之后張須陀狠狠盯了程咬金一眼,正好被程咬金看到了,心中一顫,頓時間打起精神來了。
“人來齊了,那么就開始吧,今天把各位叫過來,那是因為朝廷有新的旨意下來了,這才把各位叫過來。”張須陀開口沉聲說道。
很顯然,這不是什么好事情啊,聽這語氣都聽得出來啊。
“難道是因為這次剿匪有功,陛下要論功行賞了?”站在秦叔寶身邊的一個將領笑著說道。
蕭守仁在這大營之中已經是過了這么多天了,對于這些將領也是基本上熟悉了的,這些將領基本上都是齊郡本地人,跟著張須陀也是極為長久了,對張須陀都是忠心耿耿的。
現在這個開玩笑的將領不是別人,正是軍中除了羅士信秦叔寶程咬金之外的第四把手,號稱“索命血戟”的皇甫仁!
聽外號也能夠猜得出來了,這人善于使一桿長戟,每次從戰場回來那都是沾滿了鮮血,那些鮮血甚至還在長戟上面順著血槽往下滴!
血液是會凝固的,回來的時候還在滴血,那只有一個解釋,他一直在殺人,一直在殺!只有這樣才會有著一桿一直滴血的長戟!
這人跟隨張須陀很久了,參軍開始就得到了張須陀的賞識,一路上張須陀都是對他照顧有加,更是指導他的戟法。
倆人也算是形同父子吧,關系很好,也正是關系很好,所以這時候他才敢開開玩笑,軍中無戲言,要是別人的話這會兒估計已經是被張須陀拉出去砍了。
“咦?莫非陛下已經回轉東都了?”秦叔寶也是驚訝地發出聲來。
蕭守仁微微搖了搖頭,他知道,楊廣才沒有那么快回轉呢,他還要等到楊玄感反叛才會回來呢,這會兒楊玄感還是按兵不動,自然而然那楊廣也就不會回轉了。
“錯了,都錯了,你們都猜錯了,陛下該不會是因為看見咱們剿匪這么厲害所以要把我們派往那前線和高句麗的小兔崽子們打上一仗吧?”程咬金嘟著嘴巴小聲地說道。
雖然在他自己聽來是小聲,可是在這大帳之中卻一點都不顯得小了,大家都是聽到程咬金的話了,臉上都是露出古怪的神情來。
程咬金說的也不是沒有道理啊。
張須陀聽到程咬金的話之后臉上也是變得很古怪。
蕭守仁看到張須陀那變換的臉色之后心中咯噔了一下,難道程咬金說對了?真的是和程咬金所說的那樣?要把這支軍隊派往和高句麗作戰的前線?
“陛下給老夫的圣旨里面賞賜倒是有的,等下老夫會讓人一一念給你們聽,陛下的圣旨里面更是給我們安排了任務,看來我們要調動了,不能呆在齊郡不走了。”張須陀說完之后還看了一眼已經醒酒過半的程咬金。
大家看到張須陀的目光掃到程咬金那去了,心中都是一驚,難道真的被程咬金說中了?
真的要調往商城?
“各位,想必各位還不知道,有些圖謀不軌的山野之人,趁著陛下出征之際竟然在民間煽動造反,現在這山東境內和山東周圍已經是有著三股比較大的叛軍了,陛下正是要老夫把這三股勢力一一剿滅。”張須陀收回目光之后淡淡地說道。
聽到這話之后大家都是松了一口氣,這樣看來就離齊郡不遠嘛,根本不用擔心跑到東邊邊境去了。
“三股勢力?”羅士信疑惑地問道。
張須陀點了點頭,表示說的沒錯,就是三股勢力。
“這三股勢力分別是齊郡邊上的孟讓,北海郭方預,平原郝孝德,這三人都是有些氣候了,再不剿滅的話將來便是會造成大患,不能留。”張須陀說道。
“咦?是他!”皇甫仁驚訝的開聲道。
“哦?你認識?”張須陀聽到皇甫仁的那聲驚訝聲之后問道。
皇甫仁點了點頭,“啟稟將軍,那孟讓曾經在王薄的手下做過事。”
“啊!原來是殘余的賊寇啊。”張須陀聽到這話之后說道。
“也不算,嚴格說起來他不是王薄的人,他和王薄不對付,很快就離開了,在我們要開始剿殺王薄部的時候他就已經躲開了,隱藏在長白山里,原以為這人只是想一直躲在那鄒平和淄博之間呢,沒想到他竟然出山了。”皇甫仁一口氣說完。
“他為人怎樣?部下有多少人?”張須陀問道。
皇甫仁搖了搖頭,但是還是開口了,“他的為人屬下不太清楚,當時沒有好好調查,只知道他曾經參過軍,后來又當了逃兵,隱入山中之前他手下有好幾千人,后來聽說經常做些剪徑的買賣,現在出山應該不止幾千人那么簡單了,要不然他也沒有那么個底氣啊。”
張須陀聽完之后沉思了一下,右手手指在那椅子的靠臂上面敲了敲,然后繼續說道,“原來是個逃兵啊,這人成不了怎么氣候,膽子那么小,剿滅他猶如探囊取物。”
聽到張須陀的話之后大家也是微微點了點頭,當兵的時候就當了逃兵,這明顯是怕死的表現啊,拉起了幾千人的隊伍就趕緊跑到山上躲起來了,悶聲發了點不義之財之后這才敢出來興風作浪,這樣的人能掀得起什么風浪?
“北海那邊老夫已經是得到了確切的消息,那北海太守宋忠正在死守郡城,因為那郭方預已經是開始攻打郡城了!”張須陀淡淡地說道。
聽到這話之后帳中都是一陣驚呼聲,竟然被人攻打郡城了這還真的是驚人啊。
“怎么會這樣?那宋忠難道是傻子嗎?事前難道一點風聲都沒有聽到?”
“聽說那宋忠素來仁義啊,治下也是安居樂業啊,怎么突然間會出現這樣的事情呢?”
“盛名之下其實難副啊。”
“這下子看來真的是很急啊。”
下面的將領都是議論紛紛,張須陀坐在上面卻是紋絲不動。
“各位,那宋忠太守知道我們離那北海比較近,所以派人冒死給我們送來求救信,同時朝廷也是同樣的意思,我們不能不出兵去把那郭方預剿滅了。”
“將軍,屬下愿意前往。”張須陀的話音剛落,下面便是站出來一個年輕的將領,這人名喚華剛,是軍中出了名的拼命郎。
打起仗來是不顧一切的,奮不顧身,一往直前,也正是因為這樣,所以在軍中都是備受人尊敬,大家都很服氣,雖然他年輕。
“你還不行,那郭方預手下的綦(qi)公順和楊厚都是有著萬夫不當之勇的狠人,你一人去的話恐怕要吃虧的。”張須陀笑著說道。
張須陀的話剛說完,手下便是又站出一個猛人來。